那天過後,肖璟辰兩日未歸,都住在軍營中,還特意叮囑了王管事,要是盛大人再來,可讓餘願去見。如要出門,需跟著侍衛。
王管事應著,可怎麼都覺得這個命令怪怪的,好像要把餘願推給別人似的。
餘願卻在府中挺屍,只說自已不舒服,便昏昏沉沉睡了一日。
第二日,恢復了些許後,就帶著侍衛去了空府。
她打聽過了,今日空青休沐,所以特意找她去逛街。
空青道:“你來雍都也有段日子了,竟沒好好逛過。這將軍也太不懂女子心了。”
說著她就跑去左邊的攤子上,看了看簪子。
餘願沒想到,平日裡愛穿男裝的空青,逛起街來,竟比她還要女人。
倆人逛了不到一個時辰,穿的用的,空青竟全都置辦了。
餘願笑著:“看你平日裡動刀舞槍的,還以為你不愛這些小女子的玩意。”
空青紅過臉,支吾道:“給家中人帶的。”
餘願見她害羞,一下將她拽進成衣店中。
姐妹倆如土匪掃蕩一般,須臾間,就把鋪子裡看上眼的衣服全都試了一遍。
正要付錢時,外面衝進來一個侍衛,全部付清,還把衣服送回了安陸府和空府。
空青笑嘻嘻道:“將軍想的周到,就連我也跟著沾光。”
餘願一聽她提起了肖璟辰,立刻覺得身子隱隱犯疼,她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肚子:“這買也買了,雍都最好的酒樓你可知在哪?”
倆人想到了一起,空青指了指前方:“走。”
「合樓」是雍都最大最好的酒樓,裡面的包廂總是滿員。
好在安陸府的侍衛快了她們一步,亮出了安陸府的牌子,門口的小二就殷勤著招呼:“空副將,熒心姑娘,裡面請。”
「觀閣」,別說剛來雍都不久的餘願沒進過,就連空青也是第一次進,要知道這包房可是「合樓」裡最好的包廂,不僅大,裝飾好,這景觀也是全雍都最好的。
向遠方望去,可以看到山景,向眼下望去,可以看清雍都的街路,還有皇宮大門。
空青偷偷眯著眸子,貼在餘願的耳邊道:“真是託你的福。”
沒一會,桌上就擺上了琳琅滿目的吃食,看樣子,今日肯定肚歪才能出門了。
空青抿了一杯溫酒,餘願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面不露色道:“那日,我在宮中,看到你旁邊跟著一位貴夫人,那是誰?”
“哦,你說的三皇妃,她和三皇子從入江過來,這次要在雍都待些時日。”
餘願點了點頭,稀鬆平常道:“哦,我說呢,看穿著打扮,就知不與常人一樣。”
“嗯,三皇妃性子極好,就是有時這生活習慣與咱們不一樣。”
“嗯?什麼地方?”說著,餘願不露聲色的又給空青夾了菜。
“這三皇妃,總喜歡洗冷水浴,這還不算,偶爾身旁的嬤嬤還會要一些冰塊。本就是冰雪嚴寒的季節,竟然還冰浴!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延年益壽的方子?”
突然,包廂的門被開啟,只聽熟悉的聲音傳來:“自然是緊緻嫩膚...”
餘願撇了撇嘴,看著鶴遷子:“鶴醫士今日也休沐?”
只見空青拉過旁邊的椅子,輕柔道:“給王員外看完病了?”
餘願這才察覺不對,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緊挨著的倆人。
她抿過溫茶,看著倆人眉來眼去,空青更是一改往日,竟不和鶴遷子鬥嘴了。
鶴遷子眼眸一轉,看過餘願,用白衣寬袖一撩,在餘願面前忽扇了一下:“你們倆個,竟在這酒肆茶坊間,議論皇妃洗澡,當真是不怕死。”
餘願竟不知道,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鶴醫士,也會這般謹言慎行。
他低聲道:“那三皇子是什麼人,看似溫柔儒雅,卻能把窮山惡鬼出沒的入江,整治的那麼好,沒點鐵腕手段又怎麼能成呢?”
歷來皇家會把及笄的皇子們,發配到不同的封地,一則是鞏固政權,二則是保全皇帝自已的地位。至於這太子,是皇位的接班人,自然是留在皇宮中,最為妥帖。
“入江?那裡不好嗎?”餘願道。
空青回道:“我入軍營晚,沒去過入江,但聽說過,那邊南邊臨界玄安,北面臨界外邦,東面還與外海相連線,算是咱們雍都最亂的地方了。”
鶴遷子繼續道:“這三皇子的生母,是個小戶人家,生完三皇子後,生母就去世了,別的皇子都有母族照顧,而三皇子卻和宮裡的奶孃長起來的。聽說,當年入江本是讓其他皇子去,也不知怎的就派了儒雅的三皇子去了。”
“更沒想到,他把那裡治理的井井有條,這倒是讓聖上高看了他。”
空青添了一口菜道:“當年我家三叔父就命喪在入江,那裡的亂匪,分為好幾派,有的是官,有的是民,有的則是匪。”
說到這裡,餘願猶豫的一下,問道:“總聽「辰」軍提起空家?到底是怎麼樣的?”
本是傷心事,不該問,但是餘願實在好奇。
空青長嘆一口氣:“我家世代都是武將忠良,族中的男兒眾多,成年後,就被分去了不同的戰場和軍營。我父親,就去了春桐,在以前的「陳」軍手下做軍師。犧牲在了冬陽城,還有我叔父,命喪在入江戰亂中,我的堂兄,大婚次日就被去了玄安與外邦開戰...”
說著,空青紅了眼圈,鶴遷子遞過帕子。
“總之,空家全族男兒,均犧牲在了戰場之上,那年我同母親進宮面聖,母親本想求聖上,封我家一些田產鋪面,回到鄉下平淡安穩一生,可我卻讓聖上賜與了我官職,在「辰」軍謀職。
“為此,母親回家後大發雷霆,但我空家滿族的婦孺都跪下來求情,就這樣,我接過了空家這面旗。”
餘願拉住了空青的手:“這世間給我們女子立了多少條條框框,沒必按照他們所規劃的行完一生。今日雍都出了一個女將軍,它日女子們也可以效仿著,保家衛國。”
鶴遷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餘願:“就你這番高談,如要是傳出去,不知又要鬧出多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