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望著院中,晃動的樹影,這才隱隱的從夢中回過神來。
他輕聲道:“婉兒,我...”
突然,醫女跑來:“江神醫快去看看,雲嵐王尋來了幾位製毒的師傅。”
江望應著,隨後細細的掐算,還有幾個時辰就到了兩日了,雲嵐王果然腿腳快。
江望將拔出的利器給眾人看,幾個人摸了摸,又看了看。
只猜出了幾味藥,以及針對的解藥是什麼,但也多有意見不一。
最後在商討下,江望重新擬了個方子,命人去煎藥。
一個時辰後,餘願灌下湯藥,可只喝了一半就吐了出來。
幾個製毒的師傅,連連搖頭,又重新商討了一番。
就這樣一來二去間,餘願喝了三副藥,但幾乎都吐了出來,無一倖免。
肖璟辰暴怒,大罵著廢物。
剛要去尋雲嵐王,準備殺雞儆猴之時,一製毒的老師傅站了出來:“小人有一言,還請大人聽聽。”
江望點頭。
那人道:“在柘幽製毒古籍中,有一神方,凡是毒,都可以解!”
肖璟辰吼道:“快說!”
“那神方就是取人的心血,還需得是最新的心頭血,也因此是這樣,小人活了半輩子了,只見一人用過,最後中毒者確實活了,但是救人的人卻死了,所以大多都是一命抵一命罷了,故稱為神方。”
江望嘴角一笑:“嗯,這個偏方我也聽說過,只不過還從來沒試過。”
肖璟辰淡道:“取多少血?”
那人道:“一碗足矣,雖要一起服用,但救人者,多半也就....”
旁邊幾個製毒者都紛紛附和道:“嗯確實如此,一命抵一命罷了,不能算是良方。”
江望看著肖錦辰,只見他眸中似有東西閃過,雖只是一瞬,但江望已經明白他心中所想了。
“拿碗來!”
江望搖頭:“安陸君真的可捨命救願兒?”
“他是我的女人,有何不捨!”
“那安陸君可曾想過,願兒甦醒後,找你,卻看到一具你的屍體,以她的性子,她可會獨活?”
肖璟辰瞬間擰眉,以他對餘願的瞭解,若肖璟辰有事,餘願斷斷不會獨活。
他怔住,沒有回話。
江望笑道:“將軍等我再配一副藥給她一試,若可以 ,將軍不用犧牲。”
“若不行呢?”
“若不行,將軍再死也來得及。”
說罷,江望轉身回到了住處的桌案前,拿起筆墨書寫著。
不一會,就聽見他喊來醫女,命人去煎藥,半個時辰後,又喚來鶴遷子。
將信和一碗血,託付給他。
鶴遷子一慌,險些叫出聲來,可他看過江望插刀的位置,又看過眼前那一碗的血,他知道,即便神仙來了,也於事無補了。
江望慘白著身唇色,眼角掛著淚,看著屋外的樹影晃動,遠遠的,彷彿還看到黎明的到來:“婉兒走的那日,也是這般秋日,風很大,樹影晃動著, 我怎麼都看不清了。”
一瞬間,鶴遷子紅了眼睛,他緊緊的攥著周手中的信,在地上猛磕幾個頭:“江神醫,慢走!”
等醫女熬藥回來時,正看著鶴遷子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碗,臉色慘白著走到餘願床榻前。
眾人都圍了一圈,肖璟辰道:“江神醫呢?”
直到,鶴遷子將衣袖撩開,一碗鮮血展示在肖錦辰面前,他緊皺的眉頭瞬間鬆開,同時身體還渾然一震。
鶴遷子什麼都沒說,只是讓醫女細細的給餘願喂藥,在喂入鮮血。
同時將兩封信交給了肖璟辰,一封是交代餘願的病情的,肖璟辰給到鶴遷子,讓他處理。
另一封,則是江望寫給餘願的遺言。
肖璟辰開啟,只看了一個開頭,就合上了,他心中憋悶,想著還是等餘願醒來後,自已看比較好。
三日後,餘願終於醒了,在鶴遷子的把脈下,除了氣血虛外,在無其他。
醫女高興道:“真是長見識,那心頭血果然管用!”
餘願問道:“什麼心頭血?”
鶴遷子知道藏不住,索性管肖璟辰要了那封江望的遺言。
願兒:
你叔伯我走了,去尋你母親了,這麼多日來,看到你和安陸君恩愛,我不禁想到了我自已,更想到了與你母親當初的種種遺憾。
起初,我看著你的臉,就會想起婉兒,可時間長了才知,你是你,你母親是你母親。這世間不會有人能替代她。
你醒後,一碗血而已,不必讓你覺得虧欠。
我已經活了夠久了,是時候去尋他路了。若你真的心中過不去,就將我埋在春桐的郊外,那裡有個木屋,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與婉兒無憂無慮在一起,最開心的日子。
人生苦短,寥寥百年,望你能過的隨心所欲,有人愛你,疼你,珍重你。
餘願眼含熱淚,可沒敢大哭,怕扯動傷口,驚了胎氣。
“他的屍體在哪?”
肖璟辰在旁拂過她的肩:“放心,我已經按照遺書上的內容,細細安葬了,等你好了,我們去祭拜。”
餘願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將軍,你說我母親真的是愛我父親嗎?還是更愛江望?”
肖璟辰將眾人驅趕出去,攬過她的額頭,輕吻著:“我想,母親大人大概是喜歡江望,但對於陳威將軍,是真的愛。”
餘願皺眉:“為何?”
肖璟辰,細細的看著她的臉:“因為我對你就是真愛,我可以為你捨命。”
“當初,冬陽城被屠,我想母親一定也是這般想的,但為了你,她還是撐到了餘治父親的到來,然後才隨陳威將軍而去。”
一瞬間,餘願的眼淚簌簌的,根本止不住,不知是何緣故,可能是反賊被屠,也可能是孕期所致,餘願這段時日的情緒,總是起起伏伏的不穩定。
一月後,終於入冬了,餘願的傷也好了,只不過天寒,宮中的暖閣暖,開元帝命她養好傷在走。
可餘願哪裡肯聽,宮中雖好,但怎麼都不比在府中自在。
夜晚,聽著門外北風吹過,餘願縮著手腳賴在肖璟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