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捧著剛泡好的咖啡,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他的目光有些呆滯,電視在播放著什麼,他其實壓根不知道。
“媽,人死後會去哪裡。”
舅媽被千夜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懵了,她看著千夜的側臉。這才發現,少年已經不再是少年了。他那過長的黑髮遮住了眸子,以前還可以看見他的眼神,現在被他採取了逃避的辦法。
“小夜,越來越像大人了。”
千夜轉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舅媽。舅媽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繼續說道。
“現在的小夜好像心裡裝了很多事情,總想著要自己解決一樣。前段時間小徹的事情是這樣,現在好像又在處理著什麼。”
“和你的親生父親一樣呢。”
千夜將嘴湊到了杯邊,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溫度,似乎還有些燙,他便將咖啡放在了桌上,隨後他便對舅媽說道。
“我對他們兩個人,其實已經沒什麼印象了,畢竟,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人最終會死的話,會因為突然的災難,疾病死去的話。為什麼還要出生呢,為什麼還要去變得更好呢……”
千夜直視著舅媽,臉上盡是痛苦,他不理解許奈為什麼對死亡這麼坦然,她的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多大的傷痛啊。
舅媽看著千夜的臉,那副表情與多年以前再次重合在一起。
“這是我姐姐的孩子。”
舅舅指著帳篷裡的孩子,對著舅媽說道。舅媽順著看去,看到的是一個頭部和右手裹著繃帶的少年,少年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明明桌上什麼都沒有,他卻依舊盯著桌面,一動不動。
“姐姐和姐夫都在災難中去世了,救援人員在廢墟中發現了他,算是萬幸……嗎。”
舅舅點了支菸,慢慢地吸了起來,比起外甥,他大概更惋惜的是自己的姐姐。
“你是怎麼想的?”
舅媽看著自己丈夫的臉龐,她拉開簾子,走到了帳篷裡,直到她到了少年的身旁,少年都沒有任何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轉過頭看向她,舅媽這才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如同墜入深淵不再掙扎一般的,死寂。
“韓千夜。”
那個時候,千夜的靈魂似乎就已經死在了那場災難中。但是眼前的千夜的表情,與多年前重合在一起,卻並不完全一樣,他的眼神中帶著掙扎。
“抱歉,小夜,媽媽嘴笨。”
徐清徹只是抱住了千夜,輕輕的撫摸著孩子的腦袋。
“媽媽只希望你能活著,只要你能活著,就已經很棒了。”
千夜安定了下來,他最終還是明白了,自己不是許奈,許奈能想明白的事情,自己是想不明白的。
“那麼,你,是怎麼想的呢,究竟。”
路燈照耀下,千夜和安明靠在欄杆上,一起喝著max苦咖啡,兩人都站在陰影處,似乎下意識的躲避著光亮。
“我以前,覺得死了也無所謂,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千夜將咖啡一飲而盡,隨後舉起了手中的空罐子,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但是,現在的我,覺得活著也是有意義的,至少,我不願意就這樣死去。但是,我並不明白朋友能這樣接受死亡。”
“她有很多留戀的事物才對,一定不可能像最開始的我一樣。”
安明沒有回答,千夜也沒有再說話。沉默的原因兩人自己也知道,他們只是就這樣靜靜地靠著,注視著川流不息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