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條走廊,那塞麗爾達就是走廊內一朵枯萎的花,花裡藏著一片死掉的海洋。
她可以裝出所有美好的情緒,但是內心依舊沉溺在悲傷之中。
就如同她那奇怪的眉毛一樣,即使再怎麼遮掩也無法改變。
她是個怪物,是不被母親期待的孩子。
見慣了冷漠和現實,面對突如其來的溫柔卻又下意識感覺冒犯。
就像一個人縮在被子裡感受黑暗,結果卻有一雙手將被子掀開一條縫隙。
私人領地被侵佔的感覺並不美妙,稀薄的善意更是比惡意來的更為噁心。
塞麗爾達低著頭久久沒有開口,她能接受的了意料之中的善意,卻無法認可突如其來的善意。
那讓她有一種一切脫離掌控,脫離她認識的感覺。
陌生而又恐懼。
馬爾科不清楚為什麼眼前這人會忽然情緒低落
不過看情況他是沒辦法問出答案,所以將疑惑壓在心底,轉而和她閒談起其它事情讓她轉移注意力。
“話說,上一次你是怎麼把那筆錢拿走的?我記得你當時只來過一次我的房間,而且還是……”
想到自己突然丟失的那麼一大筆錢,馬爾科的表情反倒是沒有太多變化。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非常在意這個,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將她的情緒引導回正軌。
“被綁著對嗎?不要太小看一個盜賊啊菠蘿頭,即使我沒有戰鬥力但是盜竊技術也算得上頂尖,偷點零花錢不足為奇。”
提到盜竊塞麗爾達立馬恢復活力,她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脯,驕傲的輕哼一聲,彷彿剛剛那個沉默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馬爾科忍著笑意故作驚訝的繼續逗著對面的人,看著她情緒迴歸正常這才適當的結束話頭。
晚上休息時馬爾科從櫃子裡翻找出了一個吊床,看樣子他並不準備離開自己的房間也不準備給塞麗爾達挪窩。
看著他那悠哉的樣子,塞麗爾達沒忍住戳了戳他的臉頰,一臉好奇。
“喂菠蘿頭,船上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嗎?”
剛閉上眼的馬爾科感受到臉頰上的觸感,懶散的抬起一隻眼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抄起一本書翻開蓋在臉上。
“沒有了喲。”
真的?
塞麗爾達有些狐疑的盯著他看了一會,但是睏意襲來,她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躺下休息。
不一會淺淺的呼吸聲傳來,吊床上的馬爾科一隻手悄悄將書籍往下挪了挪,確認床上的人睡熟後輕笑一聲同樣閉上眼睛陷入睡眠。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難得沒有被那個奇怪的夢侵擾,塞麗爾達的心情十分美麗。
這種好心情從報紙上,看到海軍果然將搜查重心放到偉大航路後就更加明顯。
和她預想的沒錯,單單是自己的一句話確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但是如果再加上自己神秘失蹤就更能讓人信服。
那麼接下來就是安心養傷,等傷好後下船,再找個時機重新亮相就行了。
只是她不知道時間久了戰國叔叔是否能看出她的計劃,到時候他們之間是否會生出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縫?
她不得而知,至少是目前無法得知。
到底是認識多年的長輩,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是在這件事上她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即使她是專門盜竊海賊的盜賊,但她和海軍並不處於同一立場。
她既不屬於正義的一邊也不屬於邪惡,遊走於善惡之間的存在,她屬於中立,即使它更像一個虛假的概念…弱者的遮羞布……
她只想活著。
為了活著而活著。
在一個虛假的夢想下和一個懦弱且毫無意義的立場中,她只想活著。
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你還真是無趣啊。
塞麗爾達眨了眨眼,她似乎又聽見了幻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耳邊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有時候像是感慨;有時候像是吐槽;有時候像是對話;
她想……
她的精神似乎開始出現小小的問題了……
為什麼?
塞麗爾達不明白……
是因為她既冷漠又懦弱,卻還堅持著可笑的道德嗎?
是因為她明明不喜歡海軍為世界政府所做的事情,卻還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嗎?
是因為她接受了海軍的教育,卻見證了被世界政府所保護的‘造物主的後裔’的一系列暴行?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塞麗爾達覺得有些諷刺,如果她沒有接受海軍的教育或許…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
可當她認識到‘正義’並且接受和敬畏它時,卻是教育她的老師親自毀掉了這份敬畏,讓這一切變成了一場笑話。
或許她從來都不太正常,現在只是更加嚴重了而已……
意外的,塞麗爾達對於自己可能精神有問題接受的很快,她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但即使這樣她依舊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就像剛剛說的,這位塞麗爾達只想要活著僅此而已……
時間眨眼就過了三天,塞麗爾達的腿傷結痂後她就開始溜達起來了。
不過由於這兩天行走都是被馬爾科抱著,所以船上的人看到獨自行走的塞麗爾達就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事一樣。
因為之前也有接觸,而且這些人大大咧咧的塞麗爾達重新和他們交談起來也並不費功夫。
甚至很快就重新熟絡起來。
這時塞麗爾達突然想起什麼朝著他們問道:“船上真的沒有多餘房間了嗎?馬爾科說船上已經沒房間了,我記得之前不是還有一個關著我的空房間嗎?”
這個問題一出對面的人大腦似乎卡頓了兩秒,一個耿直且心直口快的人立馬開口。
“不是啊船上還有很多…嗷?!”
話還沒說完就有反應過來的人上前捂住他的嘴,隨後一本正經的胡扯起來。
“馬爾科隊長說的對…船上…船上確實沒有多餘的房間了,你不知道等你離開後那個空房間就變成了雜物室,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旁邊的人也立馬搭腔。
“對對對,那裡面亂七八糟的根本沒辦法住人,所以只能委屈你先和馬爾科隊長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