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音被一刀封喉,聽說頸部和頭顱幾乎沒有連線的地方了。周寅卻是服毒,那麼短的時間,兩種方式,想必是想給周寅一個體面的死法。”
薛妤聽得皺眉,幾個時辰前還在身邊的人,突然就死了,還是這麼個死法,換誰都不舒服。
“崔大人急得封鎖了整個府衙。小姐這幾日還是別露面的好,免得牽扯進來,剩下的我會去查。”
華嚴中一臉擔心看向薛妤。
“那…花粉呢?”薛妤現在開始明白陸遲的擔憂了,想殺周寅的人,地位應該不低,而崔大人查到花粉這裡,如果自已的地位不如那個人,恐怕崔大人會把鍋全部甩來。
華嚴中為難道“奇怪的是,我回來之前去了一趟周府,戲臺那兒就像被打掃過一樣,只有打翻的桌椅和瓜果,沒有花粉的遺留,想是夜晚風大,被吹走了也不一定。”
薛妤聽著窗外狂風怒號,半信半疑的點頭“華揚入學了嗎?記性不好,我都忘了問了。”
華嚴中道“勞小姐記掛,已經入學好些日子了,和其他孩子都處得不錯。”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那畢竟是整個薛氏家族孩子的學堂,總歸有些孩子心眼壞,薛妤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仗著身份欺負華揚,一個護衛的孩子。
“後日我讓胡管家親自去送華揚一趟。”
華嚴中感激不盡,下跪行禮“多謝小姐。”
薛妤佯裝生氣“你再跪就不要留在我身邊了。”
華嚴中忙起身。
薛妤盯著他紅腫的臉,有些想笑“讓晚寧給你拿藥膏,你回去快擦,要不整個京城都知道是你搞的鬼了。”
華嚴中應了一聲便出門了。
這晚,薛妤睡得很不踏實。
夢到周寅七竅流著黑血。
夢到兮音雙手捂著脖子哀嚎,鮮紅的血液從指縫裡流出,嘴裡一直叫著“小姐,救命,小姐救命啊……”
薛妤急得一頭汗“我怎麼救你啊兮音?”
忽然驚醒過來,床頭亮著一盞燭火,床邊坐著一個人。
薛妤喘了幾口氣,平靜了一會兒,才看清是誰。
身旁的繡凳上放了一盆水,陸遲伸手在盆裡擰了一條帕子,很自然給她擦汗“你會不會害怕我?”
薛妤摸不著頭腦“啊?”
陸遲將帕子放到水裡“我讓陳青山打掃了花粉,回府聽到兮音的死訊,想著你會害怕,就又來了。”
燭火被風吹得搖曳,薛妤看著他晦暗不明的臉,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陸遲轉過頭“我在外殺敵,多的是這樣的人,很有可能我被殺,也很有可能我是這樣殺人。你會害怕我嗎?”
想到薛妤睡夢的畏懼和呢喃,陸遲就擔心,自已殺過的人不計其數,也許很多人的死法還不如兮音呢,誰又願意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呢?
薛妤輕嘆一口氣“國與國交戰,是避免不了的禍端。我常聽說打仗忌諱窮寇莫追。你身為主帥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你一鼓作氣收復十八個部落,我想,更多的是怕他們捲土重來,害得百姓民不聊生。救人和害人,我還是分得清的。兮音是身邊的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這樣的死法太突然,也太殘忍了,我確實害怕。可兮音害我兩次,她是該死,只不過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方式而已。”
“兩次?”陸遲疑惑。
“你不知道,真正的薛妤,可以說是間接被兮音害死的。她與周寅做局,和宋南修私奔也是其中一環,雖然我不知道幕後是誰,但她們倆害了真正的薛妤,這筆賬,我一直記著呢。”
薛妤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的法治是否完善,明哲保身最要緊,不應該過於悲天憫人。
“差點忘了說,真正的薛妤在和相爺吵架之前確實進了宮,但是沒能見到君上,距離她出宮的時間段來看,她是從重華宮偏殿出來的。”
“重華宮?是什麼?”薛妤一頭霧水。
薛妤很少有時間看劇,只知道皇宮,這重華宮又是什麼?
“妃嬪住的宮殿,分為東六宮和西六宮,重華宮是西六宮之一。”
“那也就是說,薛妤見了君上重華宮的妃子?事情不就簡單了?”
“不,事情更復雜了”陸遲眉頭緊鎖“君上沒有妃子,只有一位皇后。”
記憶交疊,薛妤忽然想起聶玉容說的,君上登基三年,只有一個皇后,沒有子女。
線索又斷了……
“那…相關人員呢?”
陸遲搖頭“只查到這,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我已經遣人去探查,最少也需要半月左右。”
沒一件好事……
薛妤無力往下一躺,陸遲給她拉了被角“快睡吧,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薛妤點頭。
陸遲走後,薛妤無心睡意,睜眼到天亮。
罷了,索性去吃早飯吧。
“不多睡會兒嗎?”薛父老遠看到薛妤進飯廳,盛了一碗燕窩遞給她。
“睡不著了,想陪父親母親吃早飯。”
薛父抬眸看了看她的面容,沒什麼變化,抬手示意眾人退下。
待廳內所有丫鬟退下,這才開口“你母親昨夜同我說了,以後萬事小心些,你若沒把握,就來跟我說,我只要做一日左相,就能再保你一日無虞。”
薛妤點頭“知道了父親,我只不過想自已解決。”
薛母剝了一枚雞蛋遞給她“孩子長大了,想自已試試罷了,大不了你再給她善後不就行了。”
“你們娘倆一唱一和的,我是說不過。”
“父親,西郊有個獵場,我想今日就去那兒小住一段時間,散散心。”
薛妤沒敢抬頭,她從來不是一個習慣提要求的人,跟自已的媽媽也是,跟羅嶽鳴也是,現在也一樣。
薛父和薛母對視了一眼,這個節點,的確是要避免一些事端,雖然西郊的獵場路程遠了些,可也是個良策。
“多帶一些護衛去。”
薛妤想了想“不用了父親,這個季節風大,去獵場的人不會太多,幾個護衛就好,華嚴中也和我一起去,他功夫挺好的。”
薛父想要爭取一下,薛母搖頭“卿舒長大了,有自已的主見,她自已會安排好的。”
薛父張了張口“行吧,記著每日差人傳口信。”
每日傳口信?豈不是太累人了?
薛妤還想反駁一下,轉念一想也就罷了,薛父薛母實在經不起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