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音不管不顧指著地上的丫頭“你這賊人,竟敢偷我們小姐的衣服!我倒要看看,你還偷了些什麼。”
兮音一把撿起最上面的衣裙,一件藕粉色褻衣大張旗鼓的亮在眼前。
無巧不成書。宴席的時候,還分了男賓女賓。看戲就不一樣了,所有人落座在戲臺前,可謂集結了男女老少。
齊刷刷的目光看向薛妤。
沒等薛妤說什麼呢,兮音又開口了“你這賊人到底是誰?竟敢偷我家小姐的東西,你不想活啦?”
有個詞叫 見縫插針。
這是半個字都不想讓薛妤辯解啊。
晚寧不知所措,忙過去拉兮音“你瞎說什麼呢?這哪是小姐的衣服?你看,這麼舊,布料也是下乘,小姐怎麼會穿這個。”
兮音一把推開晚寧的手“這分明就是小姐的衣服,你忘啦?小姐私奔回來的時候,身上就穿的這套,連褻衣都是這件,還有小姐的釵環呢。”
薛妤看著兮音在那自導自演,眼底盡是失望。
她想過無數場景,沒想到是這樣。
她也想過無數場面,兮音還是背叛了她。
薛妤抬眸環顧了一下,確定了那個人影的位置,輕輕點頭。
“兮音,你在我身邊這麼久,連我的衣服都記不清了嗎?”
薛妤冷冷看著兮音,走過去拿過衣裙,提住肩縫散開,一件衣裙展示在人前。
薛妤左右看了一眼,對著在後方的女子道“素宜小姐,在女工這一塊,可是沒人來比得過你的,可否請你上前辨別一下。”
秦素宜如今有身孕,不太敢往人堆裡晃,可是周寅和她的情郎起雲鶴成婚,她肚子裡的孩子八成是不會被這人渣承認的,所以她怎麼都要來噁心起雲鶴一番。
誰知起雲鶴半天沒見到,這裡就唱起了西廂記,正主還點名讓她來判斷。
擋在身前的人識趣的讓道,畢竟相爺家的瓜要吃,也得讓人家有申冤的機會。
秦素宜有些茫然“薛小姐,我不是太懂的。”
薛妤笑笑“京城誰不知道素宜小姐的女工是最好的,便是宮裡的織造司也得請你相看一二,這裡斗膽請素宜小姐來為我申個冤吧?”
你也是其中一環,你得來啊。
秦素宜左右為難,只好囁喏走上前,接過衣裙仔細看。
兮音見苗頭不對,立馬張口“小姐,你不記得啦?這是你穿過的啊?那日你風塵僕僕回家,這衣裙還是我給你脫下的。”
薛妤轉身,眸裡寒光漸起,兮音瞬間閉嘴。
秦素宜看了好一會兒,想說話還是有點不確定。
“你照實說就行了。”薛妤道。
吵鬧間,起雲鶴和周寅也來到了這。
周寅立馬接過話“對啊素宜小姐,你可要看仔細了,千萬別冤枉了薛小姐,這私奔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她可怎麼做人啊。”
薛妤哭笑不得。
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不來倒好,這一來,秦素宜想必火氣更旺吧。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秦素宜瞥了她一眼“這衣服我看了,不是京城的花樣,底紋是桑葉,應該是徐州的。不過,這花紋在徐州也不時興了,這衣裙少說得有五六年了。”
兮音還想說什麼,秦素宜轉過頭看向她“你家小姐五六年前也不過十歲,能穿那麼大的衣裙嗎?再者,京城貴女怎麼可能穿這樣的衣裙,便是普通員外家的女子,也不會喜歡這樣的衣服,你連你們小姐的衣服都記不清嗎?”
薛妤有些憋不住想笑,這周寅的出現反倒成了秦素宜的底氣了。
起雲鶴在一旁,像個大鵪鶉似的不敢說話,生怕兩個女子掐起來就把他帶上。
正值春日,風還有些大,眾人忽然一陣嗆咳,薛妤就明瞭了。
薛妤咳著看向秦素宜,她最為嚴重,臉上和暴露在衣服外的面板都長了紅疹。
時機到了。
“太醫呢?太醫在嗎?”
薛妤大聲詢問。
“咳咳咳咳,在呢,薛小姐,我在這。”
晚寧看了眼方向,一隻手捂住口鼻,一隻手趕快拉著一位老太醫過來。
“勞煩鐘太醫,快給秦小姐看看吧,她這臉上都起疹子了,拖下去就不得了啦。”
其餘人嗆咳著看向秦素宜,確實是她嚴重些,也不敢拖延,忙拱手謙讓。
後院的吵鬧早就經由小廝傳到了前院眾位夫人的耳朵裡。
薛母怕薛妤出事,提起裙襬就往外走,其餘夫人見狀也趕快跟上。
這會子離看臺也就五十米左右了。
起雲鶴本也是咳得厲害,聽聞薛妤的話,立馬拉住鐘太醫的手“別,別。”
薛妤起鬨“這是為何?你看素宜小姐都成什麼樣了?”
薛妤將秦素宜捂住口鼻的手拿下,滿臉紅疹,看著駭人。
此時的秦素宜連呼吸都顧不上,一個勁兒的咳嗽,紅疹越來越多。
“你放心,這春風鬧人,不是你們家的錯,秦小姐不會賴在你們的。”
說話間,眾位夫人也到了,薛母首先上前拉過薛妤,左右看了看“沒事吧?”
薛妤搖頭“沒事母親,我想讓鐘太醫給秦小姐看看,新郎不讓。”
秦母自身後擠進來,看見秦素宜那個樣子,別提多心疼了“鐘太醫快給我女兒看看吧,她自小就懼怕灰塵和花朵。”
鐘太醫不敢耽擱,甩開了起雲鶴的手走過來。
秦素宜身邊的丫頭將她拉到一旁坐下,鐘太醫也順勢坐到旁邊想要診脈。
秦素宜還在嗆咳,鼻涕眼淚止不住的流,她緊緊將手貼在身前,不願伸出去。
秦母拉著她的手往鐘太醫那兒送“孩子別怕,快給太醫看看。”
秦素宜哪裡有力氣反抗,鐘太醫臉上的表情就精彩多了。
“這…這……”
薛妤趁熱打鐵“鐘太醫這都什麼時候了,快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鐘太醫看了看秦母,支支吾吾一會兒“秦夫人別太過擔心,春風裡夾雜著塵土,令愛起了皮蘚,這倒是不礙事,開點藥回家擦一下就好了。只是…只是……”
秦母剛放下的心又懸著了“只是什麼?”
鐘太醫垂著頭“只是令愛已經有三月的身孕了,回去得吃些清淡的,切勿躁鬱,要保持身心愉悅才行,否則對胎兒不好。”
方才還鬧哄哄的一片,現下鴉雀無聲。
眾人豎直了耳朵,生怕聽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