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脫下外衫，餘光瞥到兮音略帶緊張的出了門。
薛妤慌忙檢查室內一切陳設，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兮音這麼緊張是為什麼呢？
僅僅只是薛妤上樓嚇到她了？
薛妤開啟所有首飾盒，沒有什麼問題，又開啟了衣櫃瞟了一眼。
不對，少了一件衣服。
薛妤若有所思坐到繡凳上，再沒有瞌睡的心情了。
窗邊一聲輕響，薛妤歪頭一看，果然是陸遲。
“你堂堂右相，老這樣爬窗戶，太掉價了吧？”薛妤皺眉，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陸遲笑笑“我也不是誰的窗戶都爬的。”而後過來探探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啊？我聽說你昏睡了三天。”
“沒啊”
等等
不對！
“你聽誰說的？”薛妤警惕看著他。
陸遲無奈“我的探子。”
薛妤生氣道“你居然無恥到派人盯我。”
陸遲嘆了口氣“怕你再出事。”
薛妤白了他一眼“別沒事找事做，我好的很。”
“收了一個護衛就安全了嗎？”
“這你都知道？”薛妤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他這是什麼意思？一舉一動都被盯著，這和頭頂安一個監控有什麼區別嗎？
“聽說你醒了，我早早就來了，在房裡等了好一會兒，後來看你去涼亭，我就到花圃後面聽了一會兒。”
“陸遲”薛妤盯著他的眼睛“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是犯人。”
陸遲點頭“我知道，探子說你前天在街邊給了人一千兩，並把那人的畫像給了我。今天看到那個人，我怕他對你不利，只能親自聽一下他說些什麼。你放心，我會撤了這兒的探子，只在你出門的時候跟著你，只是保護你，不是為了監視你。”
“你說你早就來了？”薛妤忽然揚眉，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眸問。
這思維，有點跳躍啊。
陸遲呆愣點點頭。
“你看到兮音在樓上做什麼了嗎？”薛妤在腦子裡過了一下，她和華嚴中在涼亭談話，陸遲在後面的花圃，那花圃可謂是一覽全域性的位置，能看亭子，能看閣樓。
陸遲笑笑“當然，差點忘了告訴你，你這婢女不老實，偷了你的東西往窗邊丟，你說我今天多賺啊，該聽的聽了該看的也看了。”
“她偷了什麼？”
老實說，自已最大的秘密都已經告訴陸遲了，這些根本算不上開胃菜，他想派人跟著就跟著唄，華嚴中總有休息的時候，這探子說不定還有點作用，總之，自已是可以睡安穩覺的。
陸遲笑得無奈“包袱裡裝著，我可不是透視眼。不過看著落下的輕重，應該是衣物之類的，沒有首飾釵環。我上樓之前，她就撿走了。”
果然，就是那件衣服。
“別想多了，快睡會兒，我去查。”
“不要”
“什麼？不要睡覺？”
“不用去查，我大概知道她偷了是做什麼的，你別打草驚蛇。”
陸遲揉揉她的頭髮，輕笑出聲“知道了，哪學來的詞，一套一套的。”
走到窗邊，陸遲迴頭想問什麼，忽然反應過來，笑意加深的掀窗而出。
他想問，這兒的探子還撤不撤？
他明白薛妤突然的話鋒一轉，是不追究了。
相府外
“爺，那小婢從後門出去了，手裡提著包袱，我跟了兩條街，大概知道是去哪兒了。”陳青山低聲回覆。
陸遲點頭，薛妤說不用管，他自然信她有了主意，也就不多問了。“你保護好她就行，必要時，可以搬出令牌。那個，華嚴中？”
“查清楚了，確實是隨軍征戰的人，還是一個千總，他們那一支隊伍回程的時候，被偽裝成百姓的敵人偷襲了，死了三十多人，還有幾個重傷，他的腿也是那次受傷瘸了的，那日賣身葬妻，剩餘的銀兩他全送去了士兵家裡。”
陸遲看了眼身後薛妤閣樓的位置，這小丫頭運氣還不錯，誤打誤撞收了一個六品的千總做護衛，這樣看來，擔憂確實少了一點點。
“朝廷的撫卹呢？”陸遲沉聲問，此次出征幾載，從先帝式微直到新帝登基兩年，攻打了北邊十八個部落，這樣的勝舉，在歷朝歷代足以名垂青史，怎麼還需要千總賣身換銀兩呢！
“也是怪我疏忽，若不是華嚴中這事兒出來，估計這事被捂得更緊，我已經派了幾個手下去查，一有訊息就來回稟。”
陸遲目光凜冽，冷聲吩咐“查清楚，一個都別漏了。”
“是！”
他帶人在外浴血奮戰，朝廷卻有人中飽私囊，欺負他的人？休想。
正要邁步，又轉身叮囑“不要偷看什麼，離閣樓稍遠一點。切記保護好她，不然，你那五百多個手下隨時可以取代你。”
陳青山周身一陣寒氣“知道了，爺。”
恭送完陸遲，陳青山又默默回了院子裡的大榕樹樹梢，心裡腹誹，這還不如上戰場廝殺呢，太窩囊了。
晚寧輕手輕腳回來，見到薛妤沒睡下，不禁好奇“小姐怎麼不睡啊？我還以為睡著了呢？”
薛妤無精打采嗯了一聲。
晚寧走過來拉起她的手按摩穴位“小姐不要貪吃，會積食的。”
薛妤另一隻手撐著腮幫子，一直盯著晚寧。
“小姐看我幹嘛？”
“晚寧，你在我身邊多久了？”
“十年零一個多月了。”
“記這麼清楚？”薛妤驚詫。
“當然了，小姐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楚。小姐十六歲，我和兮音都大小姐兩歲。我被胡管家從人牙子那兒帶到府裡，那會兒正是倒春寒，小姐夜裡睡不好，櫟容姑姑就給我取名晚寧，希望小姐夜裡睡覺能踏實些。”
“那後來呢？我睡覺安穩了吧？”
“對啊，我還得意了好一陣呢。”
薛妤笑著笑著眼眶有點溼潤。
“那兮音呢？也是和你一起來的？”
晚寧想了下“不是，兮音來府上五年多，胡管家要給兮音取名字，兮音不願意，小姐好說話，也就隨了去了。”
兮音這麼大譜兒？
“兮音是怎麼來的？也是從人牙子那兒買的？”按理說，貼身丫頭應該都是小小年紀就送來的，為了更容易控制。
晚寧抬眸想了想，手上的力度卻是未減分毫“不是，兮音可憐，來京城討口糧的，在府外餓暈了，小姐回來看見就收留了。”
薛妤皺眉，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