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輕輕拍拍她的手，拉過她坐到身旁“薛妤這孩子……？”
李湚珣看著太后，目光堅定“母后大可放心，兒臣試探過，姜公公也試探過，是很值得交心的朋友。”
“罷了，你現在也長大了，身邊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人，想說什麼都無從說起，有個人值得信任，願意聽你傾訴，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湚珣點點頭。
“那西域那邊，怎麼處理？”
“阿依慕依律當斬，念在她貴為西域公主的份上，賜毒酒留個全屍。至於皇后嘛…感染疫病，重疾無法醫治，牢裡抓個死囚燒了便是。”
太后點頭“這樣處理，倒是妥當。只是很快，就會有一件麻煩事了。”
“什麼？”李湚珣疑惑，她暫時還未想到有什麼問題。
“中宮之位空懸。”
李湚珣洩氣癱軟下來，才走了一個，很快又會有另外一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母后可有人選？難不成還要讓西域送一個女子來？”躲是躲不過了，迎難而上吧。只是千萬別再是西域女子了，也總不能可這一個地方的人禍害啊。
“哀家看著，薛妤確實不錯。”與其費盡心思隱瞞，不如找一個信得過的，彼此知根知底，也好拿捏，最重要她父親的職位，能讓皇位穩固很多。
“您說什麼呢！”李湚珣噌地站起來“母后，您在想什麼？她是我的好友，您要這樣害她一輩子嗎？而且她和陸遲已經訂了日子成婚了。”
“凡事皆有變數，未成婚就是還有機會更改，你不是覺著薛妤很好嗎？”
太后鳳眼微眯，她不理解這樣值得信賴的人，為何不能收入囊中。
“我覺得她好，是因為我真心實意想和她做朋友，您知道我是女兒身，我一輩子將她困在這牢中，又不能碰她，讓她怎麼度過餘生，這是害她啊！”
“找別人就不是害人了嗎？與其將秘密交給不放心的人，不如找一個放心的人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李湚珣看著太后，眼神越來越迷茫“母后，您何時變得這麼自私了？這是一個姑娘的一生啊。”
“這也是你的一生，那你要怎麼辦？”
“別說了！”李湚珣抬手喝止“母后，求您不要再說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皇后之位，我會繼續找人，但絕不會是薛妤，您最好收起這個想法！”
“你……”
李湚珣再也不想聽，轉身離去。
姜無在殿外等候，看到李湚珣出來，差點追不上他。
“太后訓斥也是擔心君上，君上莫要置氣，傷了身體不好。”
李湚珣想張口訴說，卻又忍住了，這些腌臢事，不願意太多人討論。
“太后，洗漱歇息吧。”辛潤端了冒著淡淡熱氣的溫水來。
“這孩子的脾氣，是越來越摸不透了。”太后憂心忡忡取下護甲。
“別說您了，打小我就日日伺候，也摸不透君上的脾氣，女兒家就是這樣，長大了，心事也多了。”
“那個薛妤…？你見過嗎？”
“老奴是見過的，在上次宮宴，太后您沒去，老奴倒是去湊了熱鬧，出落得很漂亮，像她母親。”
“嗯…”太后慢悠悠點頭“那倒是挺不錯的，她母親當年也是遍京城找不出相媲美的人來。”
“太后不也是嗎？先帝也愛極了您的容顏。”
“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這是哪的話？娘娘風華正茂，先帝就龍馭賓天，先帝記住的，永遠是娘娘絕世容顏，所以先帝才不顧別人阻攔，將大業交給娘娘的孩子。”
“哎……”太后輕嘆“可現在，江山難守啊。”
辛潤將帕子擰乾，仔細為她擦拭著手指“太后莫要心急，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會有轉圜的餘地。”
“聽宮人私下都議論，說陸遲和薛妤的感情很好？”
“老奴未聽說，在宮宴倒是見過，陸大人親自夾菜喂她，輕車熟路的樣子，確實看著恩愛。”
“這可難辦了，怎麼拆散呢。”
“娘娘是很喜歡薛妤嗎？”
“按你說的，她的容貌做皇后倒也是可以，湚珣也這孩子覺著很不錯，還願意分享身世的秘密，就連姜無也試探過。這樣放心的女子，很值得放在身邊。”
仔細想想，熱依汗雖貴為西域公主，嫁到武朝依舊我行我素，各種要求層出不窮，著實煩心。
現下這薛妤聽著脾氣很好，入宮後應當容易掌控。
“那便將她立為皇后，她父親對君上的皇位，也很有作用。”辛潤將帕子放入盆中，輕輕卸下太后的釵環。
“說得倒是輕巧，他倆都快成婚了。”
“獵場回來時，老奴聽姜無說起過，陸大人自請帶兵去陝原賑災。”辛潤卸下最後一根金簪，看著鏡中的太后鄭重其事道。
太后不解“所以呢？”
“太后想想，水患過後，百姓流離失所，又要忙於災後重建，又要忙於攻克疫病，很容易累倒的，若這個時候，陸大人不小心感染瘧疾，大羅金仙也未必能救治啊。”
屆時陸遲死了，一道聖旨就能將薛妤留在宮中，一切順理成章。
“可是，陸遲戰功赫赫，民心所向。”
“正是如此，他才必須死，否則功高震主，君上向來仁慈，怎麼可能降得住這個魔王。”
太后倒是也聽過，陸遲在戰場猶如活閻羅，令敵軍聞風喪膽，故而敵人都稱他魔王。
正是猶豫不決，辛潤端了一杯葡萄酒遞給太后，緊了緊她握杯的手“太后，萬不可心慈手軟，除了陸遲，可謂一舉兩得。”
太后看了看杯中美酒，現下北邊收服，只剩西域了，可西域太遠，武朝想管轄也是鞭長莫及，趁著哈吾勒在西域很得民心，又對武朝敬重，還不如放任他管理，保證他忠心就是。
而其餘地帶，彈丸之地，不足掛齒。
所以，陸遲，必須除掉。
“吩咐下去，做得乾淨些。”
“是”
“等等”
“太后還有何吩咐？”
“待他將陝原一帶的事物處理好，再行動。”不管怎麼說，百姓的事是不能耽擱的，宮中作何爭鬥不管，要確保百姓無礙，才是重中之重。
“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