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讓我怎麼做呢?挨個去問,你能不能和我做朋友?”李湚珣說到此處,眼眸裡已有晶瑩。
薛妤想反駁,卻又知道李湚珣也有自已的難處,他交朋友,的確不容易,可是自已又有點委屈。
“你昨日還說,真的拿我當知已好友,要為我報仇。”
“這話沒騙你,我也是真的這麼想,試探是姜公公為了以防萬一,才想到的。若我不誠心,怎麼可能將這些全部告訴你。”
“那姜公公想要一個什麼結果?看我會不會刺殺你?或者要挾你,讓我父親坐皇位?”
“不用了,我知道我不會看錯人,姜公公也會知道的。”
“你為何會想要我做朋友?”薛妤不明白,自已很普通,普通得甚至和路人甲差不多。
“在獵場,你會為了你的護衛挺身而出,與當今聖上爭論一個結果,你知道嗎?便是太后,也不會這樣跟我說話,你讓我覺得那一刻,我們是平等的,我不會看你如同螻蟻,你也不會覺得我高高在上。我一直想要的,就是那樣平等和諧的關係。”
“就因為這?”
“還有昨天,已經很久很久,或許從未有人和我那樣不論身份的交談過。我其實很孤獨,這條路上,始終只有我。”
“薛妤?”李湚珣撒嬌搖著她的手臂。
“嗯”薛妤還是有些生氣,第幾次了,總是掉入陷阱,老是不長記性!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和你說一個秘密吧,這個世上,除了我,只有五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薛妤回過神,張大了嘴看著李湚珣“聽了我還能活嗎?”
李湚珣想了想“呃……聽了可能會死得更快。”
“你害我呢?”
“只要你不說,沒人敢動你。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就是我的人了。”
?????
“我……你要讓我入宮?”
“想什麼呢!我對你不感興趣。”
薛妤還在糾結要不要聽,畢竟這條命可能是老天給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李湚珣看著膽戰心驚的她,去了假山旁的屏風。
“你過來一下。”李湚珣道。
“怎麼了?難不成你還要打扮?”薛妤沒好氣走過去掀開紗帳。
震驚讓她說不出話。
心跳急速加快,如雷鼓般在胸腔中猛烈撞擊,幾乎要衝破肋骨。薛妤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彷彿每一口空氣都帶著火焰,灼燒著她的喉嚨和肺部。
她的思維完全停滯,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法理解眼前一切。時間彷彿凝固了,周圍的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她幾乎快要嘔吐出來。
李湚珣冷靜道“這就是我的秘密。”
薛妤不敢相信,李湚珣居然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身體,白皙的面板,玲瓏有致的身材,令人血脈噴張的自信和秘密基地?
而這傲人的身材,卻被長長的布條緊緊束縛著,春夏交接之際,熱得透不過氣,可她的布條,好似有千斤重,勒著她的身體,勒著她的想法。
李湚珣重又繫好衣服“我母親還是皇后的時候,生下了我,對先帝和所有人隱瞞了我是女孩兒的事情,因為她許久不孕,先帝盼了十個月,希望我是男孩,將來繼承大統。”
她拉過薛妤去到飯廳坐下“所以,我一直都被當男孩養。我母親,伺候我的辛潤嬤嬤,貼身宮女晏溪,姜公公,李太醫。除此之外再無旁人知曉。”
薛妤腦子一片混亂,她忽然想起很多片段。
在獵場時,她細看了一眼李湚珣,當時覺得奇怪,卻說不上來哪裡怪……
還有今日,她穿上女子衣服,比女子還要好看。
馬車上,她不願穿男子衣服,一直在看身上的裙裝。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那你……”話到嘴邊,薛妤卻不知道怎麼問了。
“我知道阿依慕殺害你後,很生氣她的所作所為,因為三年前,我還有一個貼身宮女,也是死於她手,所以昨日說,會為你報仇。”
提到阿依慕,薛妤想到熱依汗,前夜陸遲說君上沒碰過熱依汗,原來是這樣。
“熱依汗也知道這個秘密嗎?她會和西域的人說嗎?你會有危險吧?”
李湚珣笑笑“她不知道,大婚時,姜公公找人替我圓房了,為免她懷疑,姜公公一直養著這個男子,不讓他接觸任何人,每月替我去一次皇后宮裡。”
“什麼?”
李湚珣笑得尷尬“我對不住她,所以,她提出所有的事,我都會盡力滿足她。這次她背叛我,即便我要了她性命,她父汗也不會有微詞,我只是割了她的舌頭,是想讓她記住,多說多錯。”
“資訊量太大了”薛妤緊緊按壓著太陽穴,僅僅一天時間,知道了這麼多事,腦子有點受不住。
“那……李太醫?”
“就是給你在獵場治傷那位。”
“他不應該留在皇宮伺候你嗎?怎麼會去了獵場。”
“有一次,李太醫偷偷給我熬推遲月信的藥,被小太監發現告訴了貴妃。李太醫立馬倒了藥,只說家裡小兒生病,他沒有銀錢去救命了,只好偷用宮裡的藥去醫治孩子。”
“貴妃會信嗎?”
“查無實證,李太醫將藥倒進了裝滿藥渣的缸裡。而且貴妃膝下無子,她沒辦法只好發落李太醫去獵場。”
“那他去獵場,你怎麼辦?”
“阿依慕幾乎每個月都會進宮一次,李太醫將藥塞到馬車角落,姜公公以確保安全為名,會去翻找。”
誤打誤撞,李太醫被陸遲帶回來了。
“你好辛苦啊…”薛妤看著她,有些心疼。
同樣大的年紀,自已可以無憂無慮,想做什麼都有人收尾。可她不行,她只能做別人,她還掌管著天下,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有著無人分擔的壓力。
“習慣了嘿嘿嘿”李湚珣笑著回答。
人是很奇怪的,滿肚子的委屈想到處找人訴說,可一旦有一個人理解心疼後,滿腹的委屈便也不算委屈,只化作一聲習慣了。
薛妤走過去,輕輕攬過她抱著。
忽聞她小聲的啜泣,薛妤一肚子心酸,無法幫她,也幫不了她,只能拍拍她顫抖的背。
女子在世,何等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