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好……可能是從熱依汗說哈里克能讓她…”陸遲停了停，換了個說法“熱依汗說君上從來不碰她。”
“從來不碰她？”薛妤停了咀嚼的動作，這句話……很奇怪。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況且後宮只有一個皇后，李湚珣不碰她還能碰誰？
“君上寵幸別人了？”
“據我所知，沒有。”
“那怎麼會……而且君上和熱依汗的感情，似乎很好啊，無論怎樣看，都是很幸福的兩個人。”
“沒錯，君上登基，也就是成婚的日子，那時我還在北邊，帝后大婚的喜訊也傳到了那兒，之後每月傳訊的冊子後面，君上也會特意寫上‘帝后恩愛，望將士凱旋‘這幾個字。”
“等會兒！”
陸遲整個人停下。
薛妤側頭，眼眸確是看向虛空“剛才你說什麼？重複一下，最後一句。”
“每月我都會傳訊回京，君上看完是要寫批文的，每一次他寫的批文後，都會加上一句，帝后恩愛，望將士凱旋。”
“將士凱旋，這幾個字可以理解，誰也不希望打敗仗。可是為什麼要寫帝后恩愛呢？”
陸遲搖頭，情愛一事，他本是不太懂的。
薛妤摸了摸下巴“人是虛榮的，越沒有什麼，越要炫耀什麼。也許，他們本就不幸福，只是表現得很幸福而已。”
“可這一演就是三年，怎麼可能沒有破綻？”
“很難說，若是威脅呢？畢竟熱依汗是和親而來，她所關係的，是整個西域的命運。雖然武朝兵力稍遜色，但是財力以及其他是西域匱乏的，皇后也許在配合君上呢。”
“這……”陸遲總感覺哪裡說不通。
“君上怎麼處罰他們的？”
“二人都割了舌頭，哈里克砍了雙手，將他二人綁了送到西域。”
“這刑罰……不輕不重的。若說重，熱依汗至少是他髮妻，他該顧念大局將熱依汗完整送回西域，交給他父親處置。若說輕，這可是背叛他的妻子，要是我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怎麼也得把她大卸八塊吧。”
“你會嗎？”
“說不準，我還沒坐到眾星捧月的那個位置呢，誰不是呢，貧窮是守住道德的最後底線而已。”
陸遲想了想“你說的，其實有道理。君上之前批文，我只覺奇怪，也沒多想，畢竟北邊苦寒，這些批文也算慰藉，現在細想，確實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你還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有一次李天風在朝堂上說的，他人不怎麼樣，這個故事講得不錯，我就記下了。”
薛妤笑出聲“你這嘴真損。”
“對了”薛妤喝了一口粥“你覺得李天風那兒，能探出什麼口風嗎？”
“李天風是個碎嘴子，他若知道什麼，天下人就都知道了。”
“啊？”薛妤驚恐看著陸遲“那我…”
“沒事，他的把柄也在你這，若他敢胡說，我先宰了他。”
薛妤舔了舔嘴唇，那就好。
清晨，薛妤被傳進宮。
薛妤跟在姜無身後，看不出他的神色“姜公公，請問，小女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姜無微微扭頭“小姐多慮了，放寬心便是。”
“姜公公，這……君上召見所為何事啊？”薛妤沒來由的心慌，她害怕雲苗將他們供出來，屆時可怎麼辦？
越走越高，薛妤記得，這似乎不是大殿的方向，該不會要把她帶去殺了吧？
終於在薛妤心理防線快崩潰時，姜無停在一旁，微微欠身“小姐往前走就是，君上在前頭等著你呢。”
薛妤頷首“有勞公公。”
姜無微微一笑回應。
薛妤走上前，深吸一口氣“臣女薛妤，給君上請安。”
對於李湚珣來說，這應當是漫長的一夜，還是要小心回話。
“過來吧。”
薛妤起身，朝他走去。
“你看，這個時候，宮中去東林山取泉水的馬車，正好回來，馬車上有一串風鈴，響起來很好聽。”
薛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確實，一隊車馬從角門進來，為首的馬車上風鈴叮噹響。
“你看那邊，給宮裡送菜的菜農會帶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進來，賣給早早在這候著的宮人。”
幾個菜農，各自趕著一輛馬車，裝著冒尖兒的新鮮蔬菜，馬車停穩，大家環顧四周後，將最中間的筐提下來，開啟放在馬車旁邊，給宮人挑選，他們自已則將蔬菜搬下馬車。
薛妤不明白他想要說什麼，他怎麼了？精神受打擊了？遇刺激了？怎麼神神叨叨的……
一大清早，讓薛妤來看這些？
薛妤斟酌了一下“君上，臣女不知做錯了什麼……？”
李湚珣轉頭看看她，又看向那一堆繁雜“你看，宮牆裡的人渴望出去，宮牆外的人渴望進來。”
薛妤還是沒明白。
“人總是貪婪的，得到了這樣，又想要那樣。”
薛妤點點頭，這句話無法反駁，至少這個觀點，她是認同的。
“君上……”
“雲苗說，你曾撞見皇后和哈里克有染。”
“君上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是無意中撞見的。”
薛妤著急下跪，她不知道怎麼會牽扯出這些來。
“起來吧，我不是要問你的罪。據云苗所說，皇后曾威脅你，你為了不連累家人，選擇私奔。”
薛妤點頭。
“所以朕那次在驛站看見你，就是私奔回來？”
薛妤再次點頭。
“你能給我講講嗎？”
薛妤抬眸，李湚珣眸中沒有打探，沒有算計，只有好奇與些許心疼。
他沒自稱朕？
薛妤抿了抿唇“不怕君上笑話，臣女那日，是想進宮請君上賜婚的。”
“賜婚？”
“是，當時愛慕陸大人，渴望有個結果，脾氣嬌縱了些，想請君上以皇權壓迫陸大人娶我。”
李湚珣笑笑“你的願望實現了。”
薛妤點頭，笑道“算是吧。”真的薛妤，又或是假的薛妤，總而言之，是薛妤和陸遲成婚，也算實現了。
“然後呢？”
“然後進宮來誤打誤撞，就碰見了皇后娘娘和哈里克苟且。”
薛妤看了看李湚珣“君上恕罪，臣女隱瞞不報，實為大罪。”
“朕知道你，你驕矜的脾氣朕是有耳聞的，可你為了不牽連薛家，竟然斷絕父女關係，甘願與人私奔，朕確實有些敬佩你。”
“君上謬讚了，我也不知，那是陷阱。”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