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麼起這麼早啊？用過早膳了嗎？”
李湚珣看著來人溫柔一笑，淡淡喝了一口粥，一眾丫鬟魚貫而出。
熱依汗臉上焦急之色不掩，卻又不好直說來意。
“回君上，臣妾用過了，臣妾來伺候君上用膳吧。”說罷伸過手想要接碗。
李湚珣騰出一隻手擋住“若只是伺候我用膳，就不必了，朕自已可以。”
既然營帳裡沒人，他也隨即收斂了笑意。
熱依汗略顯尷尬，袖中的手一番揉搓後，才賠笑著開口“君上昨夜勞累，也是阿依慕過於頑劣了，臣妾這妹妹自小嬌慣，還請君上恕罪。”
倒了一盞茶遞到李湚珣手邊，李湚珣卻是沒理睬。
“君上，阿依慕此次興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何苦衷？”李湚珣漫不經心吃了一口菜。
“君上也知道，阿依慕一直愛慕陸大人，看到陸大人與薛小姐感情不同尋常，阿依慕便耍了小性子。”
“啪”李湚珣將筷子重重放下。
“君上息怒，臣妾說錯話了。”
“熱依汗！殺人是耍小性子？”
許是頭一次聽到李湚珣直呼其名，熱依汗嚇得連忙跪下“君上恕罪，阿依慕囂張跋扈了些，君上是知道的啊。”
“殺害重臣之女，她怎麼敢的啊？嗯？”李湚珣掐著她的下巴，目光如劍“得虧薛妤現在無大礙，若她有事，你讓朝中的主戰派怎麼想？你西域難道還想與武朝兵戎相見嗎？”
“區區左相之女，君上……君上是否言重了？”
李湚珣捏著她的下巴往旁邊一推，一臉嫌惡“先帝在時，薛由就官拜宰相，若不是為了制衡，朕何須提拔陸遲做右相？薛由的門生不說一百，也有數十人，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你不懂嗎？現下經阿依慕這一鬧劇，陸遲就要和薛妤成親了，熱依汗，你和你妹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熱依汗倒地後連忙爬過來“臣妾糊塗，阿依慕糊塗，求君上饒恕，臣妾定會送阿依慕回西域，永不踏足武朝，求君上饒了她吧。”
“痴心妄想！做錯事就得認罰，這樣灰溜溜逃回去，你讓薛家怎麼想？向朕討伐嗎？”
“君上，臣妾可以做主，賠償薛家金銀珠寶無數，馬匹美女無數。”
“哼”李湚珣氣極反笑“薛家缺嗎？”
“君上，阿依慕不敢了！阿依慕從沒做過壞事，只這一次就夠她醒悟了，臣妾求您，求您饒恕她這一次。”
“這一次？”李湚珣眉峰挑起，面帶譏諷“只這一次？”
熱依汗眼神躲閃“只…只這一次，阿依慕是有些任性，自小父汗們就很疼惜她，她偶爾闖禍，也無傷大雅啊君上！”
“朕與你成婚月餘，不過是遇到宮女在池塘摘蓮蓬問了幾句，第二日！那個宮女就失足溺斃在池塘。同年中秋節，朕的奉茶宮女多送了一碟膳房沒有記錄的栗子糕，第二日，她在御膳房上吊自殺。”
“君上，這不是阿依慕做的，阿依慕不會的。”
“既然不是她，那就是你。”
“不…不…君上，臣妾和阿依慕沒有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臣妾冤枉啊。”
“碰巧，發生這兩件事的時候，阿依慕都在。”李湚珣狠狠盯著熱依汗“皇后，朕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你說呢？”
熱依汗面露委屈“君上，臣妾想要的，您不是不知道…”
熱依汗跪上前幾步，嫩白的手就快要搭在李湚珣腿上時，他掀袍起身“皇后，不要得寸進尺。”
“可是君上，您從未…”
“熱依汗，你的國家利用你和武朝互通有無，你該守好你的本分，朕與你，各司其職就好了。在群臣面前，朕抵住悠悠眾口不納妃。在天下人面前，朕對你寵愛有加，不碰任何女子，這便夠了。不是嗎？你還想要什麼？”
熱依汗眼神幽怨，滴滴清淚劃過臉頰“臣妾，知道了。”
“至於阿依慕，朕可沒本事向薛家解釋清楚。”
“君上，君上恕罪，現下還未查清，可否允准阿依慕不在牢中？大理寺的刑罰，她受不住啊！”
“她在朕面前都認罪了，還需要查清嗎？朕沒有在這處決她，已經夠給足面子了。”
說完，李湚珣就要抬腳出門。
熱依汗忙三兩步爬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腿“君上，君上求您放過阿依慕吧，君上，求您疼疼臣妾……”
李湚珣煩躁的邁出腿“皇后，不要做得太難看。”
很快，沒了腳步聲。
熱依汗趴伏在地啜泣。
過了好一會兒，待到門外傳來雲竹的聲音“娘娘…”
熱依汗這才起身，深吸一口氣，擦了淚痕“端熱水來，本宮梳洗。”
“是”
待雲竹妝點完畢，熱依汗看看鏡中的自已，依舊美豔動人“研墨，完了去叫送信的人來。”
“娘娘……方才，方才君上說……”
“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你且說。”
“君上說，中宮操勞，後宮交由太后暫理，著娘娘好生修養，為免耽誤娘娘身體，任何人不得來打擾娘娘清淨，現下帳外又多了幾個侍衛把守。”
熱依汗一把將手中釵環狠狠摔到地上，這是想要一根頭髮絲都出不了獵場，西域那邊，恐怕到阿依慕死了都不知情。
雲竹忙撿起釵環“娘娘息怒，這是君上前些日子賞的，御賜之物不可這樣丟棄。”
熱依汗氣得咬牙切齒“你快些研墨，妹妹已經在大理寺了，本宮再不想辦法，她就要死了。”
雲竹不敢耽擱，鋪陳紙筆在一旁研磨，熱依汗斟酌一番，洋洋灑灑寫好塞到小竹筒裡“去找咱們的人，告訴他想辦法出去，一定要將信送到父汗手裡。”
雲竹點點頭。
“一定要交代他藏好，不要暴露出去。”
“放心吧娘娘。”
“去叫雲苗來。”
熱依汗急得來回踱步，雲苗掀簾進來，將手中托盤放下“娘娘，您叫我？您早起什麼都沒吃，我讓廚房做了酥酪，您吃點兒。”
“沒胃口，走吧。”
“去哪兒啊？”雲苗不解。
“這個正主，也該去會會了。也不知哪路神仙庇佑，竟數次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