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天風點點頭“嗯?不對,你們不是問我怎麼穿來的?怎麼變成批鬥大會了!小薛,你說說你。”
薛妤忙打了哈欠“好累”
陸遲起身道“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太晚了。”
李天風無奈,拂袖而去。
薛若梧不知所措,到底該走還是該留?
陸遲轉頭“我待會兒就走,一炷香後換你來陪著她,行嗎?”
薛若梧如釋重負“行”,而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陸遲將薛妤後腰的墊子拿了,輕手輕腳放下“你今夜太過勞累了,身體受得住嗎?”
薛妤笑笑“是有些難受,可是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之後,又好了很多。”
陸遲揉揉她的額頭“今夜御前告狀害怕嗎?”
“不怕”薛妤搖搖頭“其實君上脾氣不差,只是世人皆說天威難測,一開始我也戰戰兢兢。”
“別怕,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
“好”
“方才問過李太醫,你可以吃一點稀粥。”
“好”
陸遲不解“晚寧去熬了,待會兒就送來。”
“好”
陸遲禁不住想笑“你要早些睡,明日起來帶你走走。”
“好”
“臘月嫁給我?”
“好”
“啊?不好!”
“為何?”
“不是說武朝注重禮節嗎?至少三書六聘這些都得有吧。”
“這是自然,娶左相大人的女兒,這些不準備能行嗎?”
“所以你娶我是因為我父親嗎?”
“不愧是和君上辯論的人,我是說不過。”
薛妤笑得開懷,陸遲也看著她笑。
“小姐”晚寧端著粥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了,再不出聲,就快天亮了。
陸遲摸摸她的臉“少吃一點點,我知道你很餓,只能吃一點點,明日無礙才可以多吃些。”
薛妤點頭。
“那我走了,明日來看你。”
“快去吧。”
陸遲起身出門,叮囑了晚寧一番。
翌日清晨,整個獵場的人都炸了鍋了,三五成群討論昨夜陸遲和薛妤的事。
晚寧氣沖沖走進來。
“怎麼了?”薛妤從鏡中看到晚寧氣呼呼的臉。
“小姐,她們都在議論你和陸大人。”
“沒事,由他們去。”
“可是傳得越來越不像話了。”
薛妤輕嘆,放下手中眉筆“沒事的,意料之中,況且,暫時也傳不回京中。”
“為什麼?”
“你別看這些人整日進進出出,實際上獵場早已封了,不可有人擅自外出。”
晚寧這才嘆氣“這些人傳得真難聽。”
“別管了,這兒什麼都沒有,八卦閒聊是唯一的樂趣了。”
晚寧只好點頭“知道了小姐。”
“妤姐兒”薛若梧端了南瓜粥進來“李太醫說,今日你可以喝點這個。”
薛妤點頭,往外望了望。
“別看了,陸大人好像還沒起來呢。”
薛妤咂了咂嘴。
“誰說我壞話呢?這都什麼時辰了,我怎麼可能還沒起。”
陸遲進來,晚寧和薛若梧笑眯眯出門了,
陸遲端起粥仔細攪拌“我來晚了是做要緊事呢。”
薛妤不解“何事?”
陸遲從袖中拿出一疊紙給薛妤“你看看,不夠再加,昨夜差陳青山連夜回京尋最有名的媒婆,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府上和你父親母親商談了。”
薛妤一臉驚訝,接過來細細看。
陸遲又道“這是彩禮單子,我心大,也不太明白應該有什麼,你看看還缺什麼,我再補上。”
聘金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
蓬萊島仙鶴一對。
蓬萊島壽龜一對。
聘雁一對。
鴛鴦一對。
鹿皮兩張。
東海珍珠頭面一套。
金絲點翠頭面一套。
掐絲琺琅彩飾一套。
白玉首飾一套。
和田玉首飾一套。
古滇國黃翡首飾一套。
南珠一盒。
玉器一箱。
金器一箱。
銀器一箱。
白玉扇十柄。
月影紗二百匹。
雲錦紗二百匹。
江南絲綢五百匹。
金茶筒一對。
銀茶筒一對。
玉如意四柄。
玉刻湖光山色屏風一對。
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風一對。
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一架
紫檀木美人榻一對
青玉妝臺
漢白玉獅子
玄武聽經石
寶光珍珠珊瑚樹
糯底陽綠白玉金佛
黃楊木雕架衣侍女俑
碧禧麒麟
墨玉周魚
明玉白虎
屬青石硯
……
這還是一張單子的
……
薛妤滿臉不可思議“你這是要把家底掏空啊?”
陸遲笑得無奈“這倒也不至於,還留了好些,你這麼瘦,得養胖些。”
薛妤將單子塞給他“我也不知道這兒的習俗是什麼,別人怎麼樣,你照做就是了,別太過了,排面太大了……我……不習慣。”
陸遲用手背探了探溫度,正合適。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知道了,不會讓你委屈,也不會讓你過於萬眾矚目。”
薛妤笑笑,嚐了一口,格外香甜。
“怎麼這麼突然?”
陸遲知道她的意思“獵場一旦解封,京中很快就會知道,你已經這麼勇敢了,剩下的都交給我吧。”
薛妤看看他,又喝下一口粥,她知道陸遲的意思,即便誰都不在意這些,可他還是不願意薛妤被人詬病,只要媒婆和下聘時間趕得及,就能挽回很大的局面。
“陸遲”
“嗯?”
“你真的愛我嗎?這麼久了,我不知道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薛妤,你能分清同樣外貌下的我們嗎?”
事到如今,總要問得清晰些才好。
這個問題,她想了好久好久,每次話到嘴邊,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自已也是貪心的她,貪戀他的關心和呵護,又害怕這些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而現在,媒婆登門,一切順理成章進行。
她鼓足了勇氣,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如果我分不清誰是薛妤,誰是莫爻,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了。”
陸遲放下碗,拿過帕子給她擦了擦唇邊。
“在驛站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不是薛妤,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後終於確認你不是她。原本還存疑,是不是你把她殺了又易容,可你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會殺人的,李天風說那個詞叫什麼來著?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對,就是這個詞。”
“僅憑眼神?”
“是,你要知道,北邊寒冷,冬天時大多隻有眼睛露在外面,其餘都包裹得嚴實,我們只能憑藉眼神來判斷是敵人還是百姓。”
“然後呢?”
“然後有些喜歡你迷迷糊糊的模樣,再到如意園,你和周寅說女子在這世道艱難,應當守望相助,而不是落井下石,就更喜歡你了些。我知道這話有些孟浪,屬實輕浮了,可我卻是真心實意喜歡你。”
薛妤笑得心酸,天上的媽媽,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
陸遲摸摸她的臉頰“不哭了,再喝點?”
薛妤搖頭,彎腰靠在他懷裡。
陸遲嚇得不行“小心傷口啊。”
薛妤笑出了個鼻涕泡。
陸遲無奈抬起袖口給她擦淨“想靠就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