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走到阿依慕身邊微微欠身“得罪了。”
而後不顧阿依慕如何哭喊，直接將她帶走。
薛若梧看著薛妤，遲遲不願出去，她怕走了之後薛妤會出事。
薛妤對她點點頭“去吧”
薛若梧皺著眉頭跪拜後離去。
於她而言，薛妤可能面臨的危險很多。
於薛妤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待到周遭寂靜，李湚珣開口“起來坐吧。”
薛妤方才爭論得投入，連腹部疼痛都顧不上，現下才覺得疼痛撕扯著。傷勢未愈，確實不適合與人爭吵。
薛妤咬緊牙關起身後落座於下首。
“方才，你不怕嗎？”
薛妤不敢抬眸“君上問的是？”
“皇后的親妹妹自幼嬌縱，若朕有意偏袒，你當如何？”
“回君上，小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誰還不是家人嬌慣著長大的呢，就因為她是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就可以殺人而無事嗎？”
“你這伶牙俐齒，倒是與陸遲那個木頭挺配，朕也說不過你。”
薛妤略略張了張嘴“小女御前失儀，還望君上恕罪。”
“可朕看你的樣子，很不服氣啊。”李湚珣笑得意味深長。
薛妤一咬牙“回君上，小女無緣為官，不懂其中彎彎繞繞，小女性格向來直爽，求君上言明。”
太難為自已了，一個現代人，還沒掌握禮儀和規矩就來和皇帝說話，這掉腦袋也是分分鐘的事吧。
“薛妤，其實今夜你這狀，恰逢其時。”
薛妤不解，難道君上也想收拾阿依慕了？“君上，小女不懂。”
“阿依慕自小喜歡武朝，又與皇后感情深厚，她陪皇后來到武朝雖是心中所願，可思鄉之情人自有之，初來時，她也只是個驕傲的小公主，朕也由著她，慢慢的，做事愈發沒有分寸，皇后…皇后與朕感情甚篤，朕不好苛責，免得皇后傷心。”
……感情甚篤？……那……那皇后與別人私通，這……綠帽子可真大。
“所以君上借我之手嚴懲她？”
“未必嚴懲，所以讓你留下，你好有個思想準備。”
“這是為何？”
“西域部落極多，能夠全部收服並且改君主制，是很困難的事，可見西域君主哈吾勒很得人心，西域兵馬驍勇善戰，這是我武朝不能媲美的，而我朝國庫充盈，文學與律法完善，無論商或農，都是西域匱乏的。故而兩國和親，才能互通有無。這邊的訊息，很快就會傳到西域，屆時哈吾勒很快便會派人來求情。”
“所以兩國的感情，是利用一個女子來建立的嗎？”
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何皇后會與哈里克偷情了，如若她們年少情深，為了家國不得不分開，遠隔千里，在深宮中還要遵循別人的規矩來過活，那些日子，得有多委屈。
可錯就是錯，她偷情是錯，威脅薛妤也是錯，做了一個局更是錯上加錯。
李湚珣沒生氣，神情有些恍惚“朕與你一樣，不願意看見這樣的事情，可朕沒得選，所以朕待皇后百般縱容，也算是在幽幽深宮中的一點安慰。”
薛妤想開口，又閉上了嘴，阿依慕殺害自已都可能不會被處罰，何況這天大的事，難保皇后不會毀滅證據反咬一口。
如果不能將敵人一擊即中，勢必會被捲土重來的風浪拍打得骨頭渣都不剩，所以，要找證據，要等。
“薛妤，朕很欣賞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你是怎麼想到的？”
薛妤舔了舔嘴唇“君上，這是所有天子都不會想有的念頭，君上確定要問嗎？”
“那朕…可能與其他君王不一樣，朕也想過有一個心愛之人能夠攜手到老，可這始終是願望。”
“您做到了啊。”雖然與預期可能不太一樣。
李湚珣笑笑，並沒回答。
薛妤輕嘆一口氣“君上，小女給您講一個故事吧。有一個女孩兒，她的家庭很不幸，原本她有愛她的父親母親，還有一個一歲的弟弟，好日子不到一年，她的父親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夫妻倆最終和離，女孩兒的母親帶著她和弟弟生活。”
“這……不算不幸吧？”
“後來她父親和那個女人始終沒有子嗣，女人父親那龐大的家業無人繼承，女孩兒的父親提議，想把弟弟接來撫養，這樣即便滴血認親，孩子總歸是父親的，不會出紕漏。那個女人不同意，她害怕丈夫還會動這個念頭，就僱人把女孩兒的弟弟帶到很遠的地方做乞丐，女孩兒和母親找了好多年，母親染上了重病，日漸消瘦，最後只能在醫館裡待著無法出來，女孩兒做了很多份工，賺了很多錢，最終還是沒能救回母親。”
李湚珣道“然後呢？”
薛妤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眼淚“然後我知道了這個故事，我也會害怕未來的夫君有二心，原本好好的家庭因為一個錯誤的念頭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是每個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局，所以我想一生一世，只有一個人與我相愛的人，就夠了。”
“薛妤，若我在尋常人家，定能與你聊得來。”
薛妤莞爾一笑“能陪君上暢聊，是臣女的福分。”
“可不見得你真當作福分。”李湚珣大笑，毫不在意薛妤話的真假。
薛妤抬頭，鄭重其事道“君子論跡不論心，即便小女說的是假話，可小女也確實為君上排憂解難了。看在小女能讓君上開懷的份上，能否放過我的隨從，他並無罪過，只是過於擔心我。”
“你膽子不小。”李湚珣拿起桌上果盤裡的蘋果，順手丟了一個給薛妤。
薛妤下意識接住，這皇帝怪好玩的，怎麼像個孩子似的。
“或許就是因為小女膽子大，才有機會為君上解決一件棘手的事。”
李湚珣側頭，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一開始只覺著女兒家爭風吃醋瞎胡鬧，把她們趕走就算了，可這薛妤不依不饒，非要一個結果，自已也在她的話語中，越來越欣賞她的膽大心細。
“行，朕準了。”
薛妤就要起身跪謝“誒誒誒，別了，你看你重傷未愈，不知道的還以為朕多苛責你。”
“多謝君上，日後只要有用得到小女的地方，君上只管開口，小女定盡心竭力為君上辦妥。”
“你別說，好像還真有這麼一件事。”
啊？只是客氣一下啊，這種事都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