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太醫到了,要不,您先出來。”陳青山著急忙慌進來後,看著陸遲使了眼色。
馬場的太醫倒是不會多嘴,京城來的太醫就不一樣了,回去是要向君上覆命的。
陸遲疑惑“這麼快就到了?”
華嚴中即便是會飛,也不至於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請來人吧?
“爺,我昨夜調集親衛的時候告訴了手下,若今日沒有傳來獵場的訊息,就速派幾名太醫來。”
“算你長進一次。”
太醫在這,總比自已觀望著強,陸遲迴頭不放心的看看薛妤,這才出了營帳。
“爺,薛小姐這留幾個,剩一個給您看下傷吧?”陳青山斟酌了一下說道,因為害怕陸遲會拒絕,他說的小心翼翼。
陸遲愣了一下,點點頭。
陳青山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手臂擋了一大部分的撞擊,否則這力度可讓人後半生癱瘓在床啊。”太醫有些後怕,還好陸遲的傷不算特別嚴重,這爛攤子自已回去可不好覆命。
“既然沒傷到骨頭,我為何還不能隨意走動?”陸遲開口。
“其實大人的傷與普通人相比確實嚴重,可大人常年行軍在外,受過的傷不計其數,這傷只險,不重。所以大人現下還能拄拐行走,換了一般人,現在能不能醒來還是兩說。待會兒我為大人扎針,明日就可比今日自如一些。微臣已命人煎藥了,大人要按時吃。”
陸遲點點頭。
紮了針是舒服些,起碼現在能自已慢慢起身,慢慢行走,不需要過多的攙扶。
喝了藥,太醫退下。
陸遲這才問道“怎麼樣了?”
陳青山瞭然“爺,宮裡的幾個太醫帶來了御用的金瘡藥,血止住了,爺常年備在身邊的千年老參我也送過去了,晚寧才剛給薛小姐服下參湯,太醫估摸著明日就會好轉。”
陸遲點頭“營帳還有人在嗎?”
“方才薛家二小姐在,知道薛小姐有好轉,現在應該也回了。”
陸遲點點頭,慢慢起身就往外走。
陳青山拿了大氅跟上。
晚寧輕輕擦拭薛妤額頭的汗珠,燭火下,薛妤的臉色蒼白,皺著的眉頭一直未舒展開。
陸遲坐到床邊,忍著疼痛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的眉。
晚寧眼睛通紅。
“我沒照看好你家小姐,是我的不對。下去歇著吧,我在這兒呢,明日一早來看護吧。”
晚寧緊抿著嘴點點頭,同陳青山一起出去了。
她又怎會不清楚,薛妤才出事,陸遲是第一個衝出去的,獵場外是什麼地方,能從那些個野獸嘴下活著回來就謝天謝地了,現在受傷,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營帳安靜下來,陸遲心疼的握住薛妤的手“阿妤,醒醒好嗎?”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只是毫無動靜。
陸遲不敢睡著,不時用帕子擦拭薛妤額頭的汗珠。
半夜時分,阿依慕抱了大氅進來,一邊走向陸遲一邊開口道“爺,我從您的營帳裡拿了大氅來,夜裡擔心著涼。”
陸遲對她沒過多的印象,依稀記得她和後宮那位是至親。只是那天聽陳青山說,阿依慕是獵場最好的女馴馬師,他便安排給了薛妤,想著女子教學,總該方便些。
“陳青山這麼稱呼,你不必。”陸遲抬手擋下她的大氅“你怎麼去我營帳了?”
阿依慕頓了一下,將大氅放到一邊“想來看看薛小姐的,發現您也在這,夜裡風涼得很,我怕大人著涼,就去了大人的營帳。”
阿依慕似乎想證明外面很冷,雙手環抱住手臂搓了搓。
“阿依慕,你是第一個發現我的?”
“對”阿依慕欣喜的看著他“大家都是分開找,機率會更大些,我找到您的時候,您發熱得厲害,額頭滾燙,我就趕快吹響了馬哨引其他人集合。”
所以,薛妤沒在身旁是發現自已發熱,想要去找辦法嗎?她知道叢林裡野獸伏出,出發前,她在火堆上燒溼樹枝,一來可以驅趕一些動物,二來,她不熟悉這裡可以分辨回來的路。
陸遲看了看床上的薛妤,心裡悶悶的,這丫頭,又聰明又傻的,發熱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即便拖一天也沒事,怎麼就獨自離開了呢。
陸遲視線沒離開過薛妤,發問“來的時候你沒看到她嗎?”
阿依慕搖頭“沒有。”
陸遲轉身“真的?”
阿依慕揚起明豔的臉龐“大人,叢林的樹木直衝天際,我也是好不容易走到開闊的地方才發現煙霧。我想了想,一起來尋找的人應當不會放煙擾亂視線,過去一看就見到您了。”
不知道為什麼,陸遲總覺著哪裡不對。
“那你有聽到薛小姐的聲音嗎?”
“大人發熱都燒得有些迷糊了,我當時只顧著大人,沒太注意。”
陸遲點點頭“回去吧。”
“大人,我留下照看薛小姐吧,說句託大的話,我也算薛小姐的師父,沒找到她我也很自責。”
“不用”陸遲看著毫無醒轉之色的薛妤“我看著就好。”
將要轉身時,陸遲忽然發問。
“阿依慕,來武朝多年,習慣了嗎?”
阿依慕遲疑的看著他“大人,我自小就挺喜歡武朝的,沒什麼不習慣。”
“近來去宮中看望你姐姐了嗎?”
“回大人,去過了,姐姐留我小住了幾日,薛小姐來獵場的那日,我也方才回來。”
“沒事多去宮裡小坐,皇后娘娘很是記掛你,武朝離西域很遠,也只有你才能解娘娘思鄉之情。”
提起皇后,阿依慕也溫和了許多“會的,多謝大人提醒。”
陸遲點頭。
“大人,我記得春日裡您最愛吃山澗旁的野果子,明日我摘來給您可好。”
“難為你記得,這果子不是非吃不可,不必大費周章。”
現在哪還有心思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阿依慕眨著晶亮的眼眸“大人,京城的果子美則美矣,果味不夠,還是不如獵場的果子味濃,明日摘來,您不妨嚐嚐再做定論。”
阿依慕說完,揚起紅唇一笑便走了。
陸遲只覺著她說話莫名其妙,這果子又不是沒吃過,能做什麼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