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薛妤在跌落時就暈了,陸遲環抱著她,無法抓住機會減速,只能任由身體不停的翻滾。
直到一棵大樹擋住去路,飛快的速度使得他整個背部和左臂撞上,鮮血自口而出。陸遲始終保持的清醒也在看到薛妤無礙後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薛妤忍著身體的疼痛醒來,努力搖搖頭看了一眼周圍,才發現陸遲早已昏死過去,嘴邊全是血跡。
薛妤咬牙撐著手肘從他懷裡出來,儘量不給到他重力。
“陸遲,陸遲你怎麼樣?”薛妤搖搖他的肩膀,不見反應,又伸手摸了頸部,還好,跳動正常。
扭頭看了看周圍,天色已經變暗了,如果再不找到可以遮擋的地方,很有可能會被野獸攻擊。
認定一個方向,薛妤一瘸一拐往前走,大約五分鐘的路程,有一個窄小的山洞,說是山洞,倒不如說是一個棚。
一塊巨石延伸出來成了遮擋,兩側的樹也長得高大,藤蔓垂下反倒起了簾布的作用。
薛妤不敢多停留,轉回原地去接陸遲。
薛妤卡住他的肩膀往平地挪了一下。想看看陸遲的衣袖會不會有點火的東西,卻看到他的左手手肘極不自然的彎曲著,仔細一摸,應該是脫臼了。
回想起剛才他的整個後背都貼著樹,大機率是後背也遭到撞擊,才會吐血。
薛妤鼻頭一酸,不敢耽擱趕緊繼續找。
總算在他腰間找到一個小竹筒,開啟聞了聞,很像火柴的味道。
薛妤不知道怎麼弄,隨手搖了搖,那火摺子便燃起來了。
薛妤害怕會耗盡燃料,趕快重新蓋好。
沒有什麼可以拖的東西,即便有,也很難護住頭。薛妤只好半拉半拽將陸遲推起來靠在樹上,不敢洩氣,立刻轉到陸遲右邊,將他右手搭到自已肩膀,自已一隻手拽住他的手,另一隻手使勁拉著他左側腰的衣服往上提。
一連試了幾次都沒成功,薛妤聲音都開始嗚咽“陸遲我該怎麼辦啊?我救不了你,你幹嘛來救我啊…”
天快黑了,薛妤不敢歇息,邊哭訴邊用力拖拽,可事與願違。
沒辦法了,薛妤只好又將他放平,拉住他的領口拖,這荒郊野外幾乎沒人走過,地上全是腐爛的樹葉,每拖一段距離都會有陣陣惡臭。
薛妤掙得滿頭大汗,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折斷,絲絲血跡嵌入陸遲的衣領。
她顧不上雙手傳來的疼痛,只想著先把陸遲帶到那個山洞就安全多了。
原本五分鐘的路程,現在也變得異常艱難。
約摸半個小時終於到達了山洞,將陸遲平放後,薛妤累得雙腿打顫,一屁股跌坐在旁。
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月光再亮也不能代替火堆,否則後半夜不被野獸叼走,也會失溫而死。
薛妤循著月光去撿樹枝,為了縮短時間,她將腰帶解下來捆住樹枝往肩上背,另一隻手臂也夾上一堆。
往返三次,樹枝也算充足了。
用力過度的原因,薛妤的手顫抖得火摺子都拿不穩,短暫歇了一會兒,薛妤將枯樹葉點燃,小心翼翼放著樹枝。
還好這裡有遮擋,火很快燃起來了,薛妤顧不得手上的髒汙,將碎髮通通撩到耳後,又擦了一把汗。
這才將陸遲又往火堆這邊挪了一點。
這下,薛妤徹底累壞了,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眼皮似有千斤重,可她不敢睡,隱約聽到有狼遙相呼應的聲音。
躺了一會兒,薛妤又起身找了一根小臂粗細的樹枝,萬一有獨狼,能拼一下是一下,也許拖著拖著華嚴中就來了呢。
薛妤不敢躺下,睏意正濃,她害怕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
索性坐到陸遲身邊守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上中天。
薛妤看到陸遲皺著眉很努力的睜眼。
“陸遲,陸遲你醒醒”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
聽到聲音,陸遲睜開了眼睛,看到薛妤一臉狼狽的哭,想要抬手安慰她,手臂卻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別怕,我在呢。”陸遲不想讓薛妤太過擔心,用力扯了一個笑容看她。
“我不怕”薛妤涕淚橫流,一把擦淨淚痕笑著看他。
身處困境,沒什麼會比互相鼓舞更能堅定決心的了。
陸遲抬眸環顧四周“你找到這裡的?”
薛妤點頭“我不熟悉這裡,也不敢離你太遠,只找到這個地方能夠抵禦一點冷風。”
“很厲害了,換我就做不到,不愧是左相大人的女兒。”陸遲半開玩笑誇讚她,可在他看來,薛妤這小身板,遇事不慌不亂,找到一個有遮攔的地方,還能將他帶過來,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
薛妤揶揄道“那左相大人的女兒可以將這座山點火燒了嗎?這樣可以讓他們更快找到我們。”
“那可不行,他們還沒看到山火,我們就在這澆上油了。”
“撲哧”薛妤忍不住笑出聲“你還有力氣開玩笑。好好想想我們該怎麼辦吧?待會兒火還沒燒,狼就來了。”
似乎是為了響應她這句話。
遠處又傳來了狼嚎。
陸遲見她害怕,只好哄她“你放心,獵場的野狼都有人專門餵養,它們輕易不會攻擊人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這可是皇家獵場,要是把它們餓死了,君上還怎麼秋獵。”
皇家獵場又怎樣?天子腳下尚有百姓餓死,獵場又怎麼可能管每一隻動物的溫飽。
薛妤這才鬆下一口氣“你好些沒有?你的手臂應該是脫臼了,可我不會接,你還有哪裡難受嗎?”
陸遲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說一句話都疼得抽搐。
“除了手臂都挺好的,我就是有點累。”
“那你快睡吧,我守著呢。”薛妤很嚴肅的搖了搖手中的樹枝。
“你不困嗎?”
“不困啊,我精神好得很。”
明明知道她嘴硬,陸遲還是笑笑“那我睡會兒,待會兒你叫我,換我守下半夜。”
他必須得睡一下,現在渾身無法動彈,養足了精神,至少狼群來的時候,他還能拼死奮起反抗一下,哪怕作用不大。
薛妤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