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劇烈的疼痛和無力感，將陳夜包圍。

無論是靈力還是身體，似乎都在這一刻，完全不受控制，靈力在漸漸流失，而身體……逐漸變得冰冷麻痺。

被這種無力感包圍不知道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抹亮光，是一抹溫熱的火焰，在胸腔緩緩燃燒著。

它的溫暖，從一點開始，蔓延全身。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總之在陳夜的意識裡，像是一個漫長的紀元過去了，又好像只是恍惚的瞬間。

“嘶——”

陳夜發出一陣急促而綿長的吸氣聲，猛然抬頭起身，眼前的一切還是很熟悉，依然是那個洞穴，周遭散落著的三具屍體，讓陳夜瞬間就回想起那個瞬間。

不遠處，那個黑布著身的身影，從胸口處炸開一個大洞，此時氣息全無，身體都已然冰冷，死的不能再死了。

自己的胸口，也有個巨大的傷痕。

好在已然開始慢慢痊癒。

陳夜運轉功法調息片刻，發現丹田之中的三味真火還在熊熊燃燒，血液之中不知道怎麼的就摻雜了一絲金色。

猛然想起來，當初在臨淵城的那個洞穴裡面，自己曾經吸收了金烏的血液，這才擁有了金烏道體。

也許是這些血液給他帶來了如同那頭金烏般變態的恢復能力，也許僅僅是因為陳夜的體魄強大，總之，儘管在最後時刻，陳夜莫名其妙捱了一劍，他還是活了下來。

服下一粒療傷藥之後，陳夜站起身來，走到那株玄靈草身前，將其採摘下來，做完這一切之後，陳夜也沒忘了那殺手。

走到他身前，先是把儲物戒拿下來，然後將他遮臉的黑布掀開，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年老臉龐。

陳夜不認識他，從未見過這張臉龐，但不用猜也知道，這麼迫切的想他死的，除了葉家兩兄弟之外，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儲物戒裡面，陳夜只找到一些雜物以及幾百塊靈石，以及另外的一個稻草人，入手很輕，似乎真的就跟稻田裡面的稻草人沒有任何區別。

除此之外，陳夜還從儲物戒裡面找到了一片獸皮，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晦澀難懂。無論是獸皮還是文字，都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味道。

最終陳夜還是把那稻草人和獸皮都留下了，這兩樣東西陳夜都不知道具體功用，但被那殺手作為最後的依仗，顯然不會是凡物。

“最後那一劍，先是砍在了稻草人身上，然後才落在那殺手身上，應該是一種類似詛咒的神通，將我這一劍轉移到我自己身上來，他最後顯然沒有完全施展出來這道神通，不然我應該也栽了。”

說實話，陳夜還是心有餘悸。

無論是之前周杰的那些抽魂煉魄的邪道手段，還是這個殺手這種稻草人這樣奇特的神通，都讓陳夜長了一番見識。

正因為修士之間，沒有律法束縛，全憑自己的道德約束，各種各樣的邪門歪道自然不會少，他還是不夠謹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管了，先回去再說。”

陳夜確認一遍，此地已然沒有什麼遺漏之後，離開了這洞穴。

此地並不算深入聖武森林，陳夜估摸著方向，往北而行。

走出此地的時候，大概是路線有了偏差，竟然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座小鎮，人流擁擠，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對於從聖武森林出來的陳夜，這些人也沒有過分關注，只是看了一眼陳夜，對於他身上的聖武宗弟子衣衫，閃過異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陳夜進了一間酒館，打算打聽一下現在的位置。

酒館人潮擁擠，多是赤身裸體的壯碩大漢，三五成群喝得正歡，時不時朝著外頭過往的姑娘家腰身胸口瞟上兩眼，恨不得挖下二兩肉來。

老闆是個漢子，年紀約莫四十，修為卻不高，只有先天境中期這樣，性格倒是不錯，瞧見陳夜，招呼道：“客官，吃點喝點？”

陳夜要了二兩水酒，一碟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的肉塊。

水酒無味，肉也有股腥臭，陳夜聞了一下便放下了，朝那老闆問道：“掌櫃的，現在是幾月幾號？”

“七月十八，小兄弟在聖武森林呆了多久？”

陳夜進去的時候，是七月十五，看來他也沒有昏迷多久，不過陳夜還是笑道：“得有兩三月了。”

“呵呵，小兄弟是聖武宗的吧？他們一般都從北邊進去，倒是很少到這東邊的夏瀛鎮來。”

陳夜隨便編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他想要打聽的基本都打聽清楚了，此地的水酒也著實難喝，正準備起身離去，忽然有個少年坐到他身旁。

少年臉龐俊美，一雙眼眸好奇盯著陳夜，不知道為什麼，陳夜對這張臉竟然有種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見過。

深思又沒有什麼眉目。

陳夜目光偏轉，看到了他身後的一把劍。

劍修！

幾乎是同時，陳夜能清晰感受到，從這個少年的身上，有一股他無法遮掩的鋒芒和銳氣，一種獨屬於劍修之間的暗號。

他神色木訥：“酒很差。”

陳夜收回離去的腳步，深以為然：“果然還得是烈酒。”

少年取出兩壺酒，跟陳夜一人一壺：“路劍仙。”

陳夜接過便飲：“陳夜。”

名為路劍仙的少年劍修，他的酒很烈，陳夜只是喝了一口之後，便感覺到一股熱流直衝丹田，繼而由丹田四散開來，傳遍四肢百骸，最後竟是化為絲絲劍氣，迴歸丹田。

一口下來，劍心通明！

陳夜止不住感嘆：“好酒！”

路劍仙木訥的神色似乎永遠不會變，但是話語裡，陳夜能聽到一絲得意和炫耀：“天劍山的劍霧釀造而成，三百萬靈石一口，就你手上這麼一壺，市面價格在三千萬靈石。”

嚇得陳夜差不點沒當場摔倒。

不過很快陳夜就有點懷疑了，這麼貴的酒，怎麼可能隨便就分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倒也沒有拆穿他，陳夜仰脖子多喝了幾口：“那我可得多喝兩口，管夠麼？”

路劍仙搖搖頭：“這次出來倉促，沒帶太多，下次你來天劍山，我請你喝個飽。”

陳夜哦一聲，低頭繼續喝酒。

沉默蔓延開來，直至酒壺見底。

陳夜腳底下已經有點飄了，臉龐通紅：“酒也喝了，說說看吧，你要幹什麼？”

路劍仙皺眉：“你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你又沒說。”

“那你就敢喝我的酒？”

“酒裡有毒？”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

路劍仙點點頭，“倒也真的找你有事。”

“我可窮，請不起這三千萬的酒，三千的倒是可以。”

路劍仙點點頭：“我路劍仙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別人請酒這幾個字眼。”

陳夜愣了半晌，他就喜歡這麼有原則的同道，是個劍修，還喜歡請人喝酒，去哪裡找這種朋友？

“有原則，我陳夜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朋友……”

路劍仙對於這個詞，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他就擠出來一個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可以。”

看到這個表情，陳夜腦袋嗡的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九荒先天榜……原本的榜首。

被自己擠下去的那個！

陳夜忽然有些慌了，忐忑問道：“所以你究竟找我做什麼？”

路劍仙很認真說道：“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