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又幻覺

顧生非常不適應濃郁的味道，嗓子好像長了根海草，不斷飄蕩，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走在前面的孫德龍聽到這聲音，馬上扭過頭來，兇惡的瞪著顧生。

顧生也知道自己不該咳嗽，趕緊歉意的笑笑，把枕巾捂得更緊了些，隨後擺擺手，表示不會了。

孫德龍繼續往前走，寬厚的背影，在漆黑中，像是隻黑毛大猩猩。

兩人經過護理站的時候，孫德龍突然彎下了腰，把身子完全藏在護理站外面的石臺下，顧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也有樣學樣的照做。

他們的動作很慢，幾乎是以厘米為單位往前挪，兩米多的護理站，兩人愣是走了半個多小時。

顧生感覺胸口有些悶，估計是剛才經過護理站消耗的體力過大導致，也就沒有當回事，依舊跟著孫德龍經過正對著電梯口的醫生辦公室。

這次他們的速度更慢了，而且每挪動一步，他都要停下來仔細傾聽一番，好像在判斷有沒有什麼聲音響起。

顧生有樣學樣，也側著耳朵聽，片刻後他果然聽到了一點聲音。

“你要幹什麼？”憤怒的聲音傳來。

他想的很好，可女人卻不打算放過他，突然那病號服飄動了下，飄散得頭髮，垂在了他頭頂。

顧生猛地抓住了孫德龍胳膊，他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甚至對於他來說，如同魔咒一般。

看到這一幕，顧生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既然能感受到疼痛，那就說明，現在他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

顧生餘光看到，在他的身後，一個同樣穿著病號服的身影，腳不著地朝他接近，披散的頭髮在走廊肆意飄散。

“你瘋了，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為什麼要害我？”孫德龍緊緊抓著顧生的脖子，把他按在電梯璧上。

要不是孫德龍，顧生還真沒發現這裡有幾個大的黑色垃圾桶。

顧生在身上狠狠掐了下，但那聲音沒有消失，而且也越來越近，對方身體似乎剛從冰箱中取出來，還在向外冒著寒氣。

“怎麼了？”顧生問道。

顧生心裡咯噔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想錯了，他們是為了找到這裡的醫生，而不是為了進入手術室。

顧生全身僵硬，在一股無形力量下，他抬起了頭，看到了張熟悉的臉，嘴角的莫名笑容，滿臉的紫色瘀斑，駭得他張大了嘴巴。

聲音更近了，同時腳步聲也更清晰了，呻吟聲也跟著傳來過來，“哎吆，好疼啊，我的腦袋好疼啊……”

用力嚥了口唾液，他快速揉了兩下眼睛，再看去，卻什麼都沒有，唯有那燈光在明滅不定，像是接觸不良似的，可這是應急燈，怎麼會出現那種情況。

顧生晃了晃腦袋，那聲音消失無蹤，只有前面的孫德龍在回頭看。

他剛想給孫德龍說，卻看到對方臉色陰沉，牙齒咬得嘎嘣作響。

可是片刻後，他又往後退了兩步，此時的孫德龍渾身抽搐，緊緊握著十字架放在身前，圓瞪的眸子佈滿血絲，死死盯著顧生身後的虛空處。

顧生苦笑一聲，只能點點頭，這次要不是孫德龍，他真的就交代在那裡了。

“你要去哪裡？”

顧生用力掰動黑猩猩爪子似的手，艱難道：“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看到了幻覺，這消毒水不對勁.”

“現在沒有手術，那些醫生不會出現在這裡，只有手術結束咱們才有機會.”

顧生眨了下眼睛，看到面前正抓著自己頭髮的是孫德龍，而自己此時正趴在地上，手伸向了醫生辦公室的門，再有一公分就能敲上去了。

不，不是好像，那女人的確出現了。

搖搖頭，顧生繼續跟上，可是那煩人的聲音又出現了，而且這次更近，更大，聲音中似乎還增加了一絲猙獰，彷彿有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在質問。

其實醫院沒有不讓晚上出來的規定，不過顧生在剛入院的時候，就被周子平警告過了，要是被抓住，恐怕單人病房是跑不了了。

驚人的後怕湧上顧生心頭，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趕緊把手收了回去。

這就是那個露著半塊腦袋的傢伙。

“你不帶上我……伱拋棄了我……”

良久之後，孫德龍放開了顧生，冷哼一聲，“我再信你一次，一會兒你走在前面.”

“咕嚕……咕嚕……”

顧生原以為這個大塊頭，能給他壯膽，現在看來還是算了，這傢伙已經廢了。

接連不斷的問話，從虛空中傳進顧生耳朵中，那縹緲的聲音，讓他感覺身上好像壓上了重石，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

關鍵時刻，顧生突然趴到了地上，憑藉著印象，把身子轉過去，朝病房蛄蛹去，雙肘和雙膝都被冰冷地面咯得生疼也顧不上。

“你要去哪……你要去哪……”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三樓，這裡同樣漆黑一片，不過在兩人拐過一道彎後，看到了大片綠光，顧生心頭一陣放鬆。

數九寒冬似的聲音，在顧生耳邊響起，把他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五分鐘後，孫德龍和顧生鑽進了電梯。

“為什麼護士在這裡，她怎麼會穿著病號服，難道她就是從工作人員轉變成了病人？”顧生心底瘋狂咆哮，僵硬的臉上強行擠出驚恐之色。

忽然，他感覺頭皮發麻，然後又發展到了發疼，鑽心的疼痛，繼而眼前出現了對漆黑眸子。

物體滾動的聲音在樓道間響起來，孫德龍一把抓住顧生的胳膊，帶著他躲到了電梯廳的垃圾桶後面。

而且，顧生深深懷疑，他之所以看到幻覺，跟白色藥品和消毒水都有很大關係。

既然是綠燈，就證明這裡沒有手術，是能進入的。

“你妹啊！”顧生心底哀嚎一聲，抓著胖橘的手更緊了些，他強忍著心頭恐懼，腳步大些，使勁把自己往孫德龍身邊湊。

索性，時間不長平車聲音就消失了，然後手術室門口變成了紅燈。

“咱們得等多場時間？”顧生低聲問道。

“用不了多長時間.”

孫德龍聲音低沉道：“我們給腦袋做手術的專家，就得死在自己最熟悉的手術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