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怎會知道自己有了毛病還不同你們說清楚呢?”
“爺爺不可信他,他先前在別處看病,我已經查明瞭,他早就知曉自己的毛病,卻還瞞著我們一家,拿我們金家的錢治病,可真是好深沉的心機。”
金老爺子畢竟是在商道上打拼了大半輩子的人,立刻聽出了其中的問題來,眯縫起眼睛問:“你不知道還急著辯解,你怎麼就確定自己沒有毛病,怎麼就咬死了齊郎中是在誣告?”
“齊郎中在我們金家看診少說也有十來年了,他會為了旁人的小恩小惠,來汙衊我金家的女婿?”
金公子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一個八尺高的壯漢,居然哭著苦苦哀求道:“老祖宗、霖娘,我一定能治好的......”
“並非是我們金氏冷血無情,實在是你騙取我們信任在先,這些年你確實也為金家做了許多,可就為這事兒,讓我和霖丫頭鬧了多少回,你若早早說清了,我們金家也願意掏錢為你醫治,還拿你當家人。”
“可如今呢?你一直哄騙我們,讓我和霖丫頭傷了爺孫感情,還一直瞞著。”
“我念在你多年來為霖丫頭、為金府上下盡心盡力的份上,這兩千兩銀子留給你治病傍身了,但此後,你與我們金家再無瓜葛!”
“拿紙筆來!”金老爺子中氣十足大吼一身,將紙筆交到孫女手中。
“不寫和離書。”
“那寫什麼?”金霖兒正準備落筆,聞言抬頭看了看,瞧見爺爺眼中的決絕,點頭道:“孫女知道了。”
她親手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三五行字,甩在金公子面前。
金公子擦了擦被眼淚糊住的眼睛,紙上頁首赫然寫著‘休書’兩個大字。
立書人金霖兒,系安京城人,從幼憑媒招娉段氏入贅金府為夫,豈期過門之後,本夫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願退回本宗,聽憑另娶,並無異言,休書是實。
金老爺子發話:“從此以後你也不必再跟著金家姓了,改回你段氏本姓吧。”
說完,老爺子撐著柺杖站起身:“老爺子我也乏了,先回院了,剩下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自己處理吧。”
金霖兒朝著爺爺恭敬拜了拜,讓下人扶好老爺子。
“段治平,銀票給你了,休書也給你了,你快回屋去收拾東西,早日尋個住處吧。”
說完金霖兒也準備出門尋個清淨,卻聽段治平不知死活道:“既然我已與金家沒了瓜葛,那我抬進門的小妾也該跟我走才對。”
段公子明白此事再無迴旋餘地,方才靈機一動想清楚了自己的立身之本。
區區兩千兩銀子,哪裡夠他揮霍,但若是將那美貌小妾帶走,也算是有了生計。
妾室梓音當年在花樓中也曾奪過花魁之位,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他大可讓梓音重入花樓彈琴,掙得的銀錢也夠自己的開銷了。
若日後實在缺錢,將梓音賣個好價錢,總能熬過難關。
這麼想著,段治平已經朝著梓音的偏院衝了過去。
金霖兒後知後覺,喊門外僕從攔人。
段治平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放過自己的搖錢樹,撞開音孃的門一把拽著胳膊便將音娘拖出了房間。
金霖兒趕到時,音娘被拖拽的踉踉蹌蹌,幾乎快摔倒在地。
“住手!”
金霖兒衝上前去扶起音娘,見段治平死死掐住音孃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段治平!音孃的聘禮都是我們金府出的,你怎麼好意思帶人走。”
音娘此時才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定是主母揭開了金公子的真面目,與他鬧翻了要將金公子趕出門去,金公子要強行帶她這個小妾走。
若是真被金公子拽走了,只怕日後又要回到煉獄一般的日子。
“夫人救我.......”音娘也是沒辦法了,轉頭向金夫人苦苦哀求,心裡卻沒報什麼希望。
但其實先前金夫人想明白之後,已經拿音娘當自己人看待了,此刻也是讓小廝攔著,不讓段治平走。
“你可想清楚了金霖兒,雖然聘禮是金家出的,可那會我也姓金,梓音是抬進我那屋的,聘書上寫的都是我的名字,可不是抬給你做妾。”
“這事兒要真給鬧大了,大可讓官府做主,你看看到時候判官大人怎麼說。”
音娘臉都嚇白了,腳下虛浮,卻聽金霖兒說道:“你不過就是為了錢,說吧,多少銀子你肯放了音娘。”
段治平細細打量著金霖兒,他常年為金家守店,也知道金家每月收入,獅子大開口道:“五千兩銀!”
算上人工和店租,金家生意好時一整月才能賺千兩銀子,更何況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每月開銷也大,就算是訛人也不能這般離譜吧。
金霖兒也不是任人欺負的:“王嬤嬤,拿上家裡的賬本,隨我去報官!”
段治平抬手理了理衣衫,成竹在胸。
要論做生意,他段治平當然不如金霖兒,可若是寫狀書,別忘了他段治平當年也是參加科舉的考生。
上了公堂,段治平搶先一步遞上寫好的狀紙,跪倒在地說道:“大人,草民早些年間念著金家資助我趕考的恩情,見金氏一族人丁凋零甘願入贅金府,改性金氏的這八年來,我鞍前馬後,不僅要伺候金氏爺孫,還要為金氏打理鋪子上的生意。”
“我受盡欺辱只想還恩,如今金氏女厭煩我了,便想將我休棄,我也毫無怨言,可是她竟然還想留著我抬進們的妾室,繼續欺辱她,小人實在不忍心,這才將金氏告上公堂,不為自己,只想救下妾室梓音。”
“自從妾室梓音進門,金氏女就沒少打壓她,府裡的下人基本都知曉此事,大人一問便知。”
“一派胡言!大人......”
‘啪!’
驚堂木一響,堂上所有人都噤了聲。
縣令大人向來反感商戶,一見遞狀紙的是個讀書人,狀書上所說的金氏也很是霸道無禮。
開口道:“讓你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