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見她說得堅定，便也沒再勸解，二人道別後姜綰便也打道回府了。

當晚用膳時，姜綰隨口跟晏北凌提了一句。

“婉瑩姑娘準備給一位富商做妾，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可想清楚了，此刻挽留還來得及。”

“她雖嘴上說對你死心了，實際上可未必。”

晏北凌卻連筷子都沒停，只說：“她能看開了也好，我同她本來也沒什麼。”

“倒是你，你才是我的正妻，怎麼一天天的瞎撮合我跟旁人。”

姜綰懶得搭理他，只說：“你既這般說，那我便準備一份厚禮，當是給婉瑩姑娘添置嫁妝了。”

她心裡多少帶著點氣，就好像自己直在追的小人書，結局有情郎竟是個負心漢。

這感覺不就跟吃了屎一般難受。

哪知晏北凌竟然還好意思開口，說道：“你從庫房幫我挑一份，一併添進她嫁妝中吧。”

姜綰聽完，氣的將筷子一甩，只說自己吃飽了，惡狠狠剜了晏北凌一眼，便下了桌。

晏北凌到是滿頭霧水，心想女人真難琢磨。

第二日，姜綰一早帶著蘭婆，又去尋鄭畫師，添錢加急讓鄭畫師當即畫了一幅姜夫人的肖像。

別看鄭畫師經手的活計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

但其實他筆下功力深厚，最擅長畫女子。

鄭畫師落最後一筆時，蘭婆眼睛裡都多了一抹光。

“像！小姐，實在是太像夫人了。”

姜綰讓蘭婆去了畫，又帶著蘭婆在街頭巷尾轉了一小圈，沒一會便找到了小乞丐和兩個妹妹。

兩個妹妹餓得精瘦，一身衣衫滿是補丁，跟在小乞丐身後怯生生望著姜綰。

其中一個拽著小乞丐的衣袖問道：“哥哥，這位便是要帶我們去吃燉肉的貴人嗎？”

聽得姜綰和蘭婆很是心疼。

蘭婆臉慈祥引著他們朝酒樓走去，在酒樓前指了指樓上的雅間，兩個小姑娘聞到被醃料滷過的肉香，又有哥哥撐腰，再也按捺不住朝酒樓裡飛奔而去。

可才剛入酒樓，便被店小二一把攔住，口中滿是嫌棄：“哪裡來的小乞丐，這些給你們，趕快走。”

店小二邊說邊將收來的骨碟盤中被客人啃剩下的排骨丟在她們腳下。

兩個小姑娘被嚇住了，加上往日也沒少撿有錢人的剩飯吃，年紀小些的妹妹已經含著眼淚彎下腰去，心想：原來貴人說的吃燉肉就是來酒樓撿剩骨頭，也對，自己怎麼敢奢望吃到新鮮出爐的肉。

大點的姑娘一把拉住小的：“金花別撿，哥哥既然說了是帶我們吃燉肉，那就一定不會騙我們。”

說罷叉著腰狠狠瞪著店小二：“我們是要來吃飯的客人，有人付錢，這些骨頭你自己撿。”

店小二嬉笑著招來旁邊另外幾人，說道：“好硬氣的小乞丐，你倒是拿出錢來讓我們掌掌眼。”

姜綰、蘭婆隨後入店便看見店小二正在欺負兩個小姑娘。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在金花頭上，問道：“她們與我是一起的，怎麼了我們不能來這裡吃飯嗎？”

店小二見姜綰和蘭婆衣著不凡，立刻點頭哈腰道：“誒喲客官這是哪裡的話，二樓雅間有空，您裡邊兒請。”

小乞丐見妹妹被欺負也多少有些咽不下氣，對姜綰說道：“貴人，要不我們去別處吃吧。”

姜綰卻拉住他，說：“我們就在這裡吃。”

一行人上了雅間，姜綰先取了食單來，遞給兩個小姑娘，讓她們隨便點，小姑娘立刻滿臉歡欣，小的那個甚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見每一道都要砸吧這嘴，問哥哥是什麼味道的，饞的她都想點。

哥哥卻嚴厲地制止她們不能每道菜都點，太過浪費，最終兄妹三人多次取捨下，眼巴巴地點了四道菜，其中有兩道還是素菜。

點完菜妹妹還小心翼翼看著姜綰的臉色，問哥哥：“貴人會不會付不起？我們會不會再被趕出門？”

姜綰安撫的笑笑，又加了三道硬菜。

她再讓小乞丐取下腰間裝水的葫蘆，遞給店小二，只說這是專程從北境冰山下雪時接的無根雪水，讓店小二煮沸了端來泡茶。

小乞丐聞言很是奇怪，這明明是他從河邊接的水，卻見姜綰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且先看著。

店小二連連應下，沒過一會用布巾端著砂壺進了雅間。

他正要往客人杯中倒水，姜綰卻大喊一聲：“慢著。”

她探頭看了看壺內的水，還滾燙地冒著熱氣。

她嘆了口氣說道：“我今日帶的茶與尋常的茶不同，只能用溫水泡最為清香。”

店小二應了一聲準備將砂壺擱在一邊的桌臺上，姜綰卻又大喊一聲：

“慢著，我這冰山頂接的落雪水乃是無根之水，若放在桌子上便會靈氣全無，我身有痼疾就需要這無根水來醫治，你若毀了我的無根水，我這病找誰治去，難不成你去冰山頂上重新幫我接落雪嗎？”

店小二聽得一愣一愣，問道：“那怎麼辦？”

“只能勞駕你先幫我端著了。”

店小二聞言一臉苦相，砂壺的熱氣已透過布巾印在了手指上，此刻愈發滾燙，他想了想也察覺了姜綰是在捉弄他。

當即也不伺候了，將砂壺往桌上一擱，姜綰見狀立刻叫來了掌櫃的。

掌櫃的來了便問是怎麼回事，店小二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又說道：“分明是這位客人仗勢欺人。”

姜綰也笑了：“方才你欺負我兩位小妹時怎麼不說？你見她們二人衣衫襤褸，便用客人吃剩的骨頭打發她們，那時你便已經預設了，只要對方更有權勢便可欺辱你。”

掌櫃的聽完也明白了，是他店中的夥計先惹了這位客官，抱著歉意說這頓便當是小店請他們的了，銀錢一半從店小二月銀里扣。

姜綰卻說不必，這些錢便折算成燉排骨，允許兄妹三人進店來吃，掌櫃樂意問題能夠解決，一口答應下來。

蘭婆聽完立刻算了筆賬，這一桌子約莫可以換七份燉排骨，還不忘當著掌櫃的面叮囑兄妹三人，若是有人阻攔不讓他們進店吃肉可去侯府尋她們。

小乞丐樂呵呵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