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圍觀的人頓時來了精神,儼然成了項言的親友團,又似乎是一場關乎人類尊嚴的比賽,因此,一時間吶喊助威不斷,聲聲震天,歇斯底里。
不一會的功夫,又是十幾大壇就被喝的乾淨,那猴子雖比之前有些微醺之態,但顯然仍舊戰意十足。
而項言此時腹中亦是翻江倒海,呼吸急促,雖然臉上仍然擺出一副輕鬆之態,但心中早已對這猴子五體投地。
便在這時,本來躲在櫃檯後觀戰的老闆怯微微走過來,對著項言低聲說道:“公子,小店這存酒已經全部喝光了,實在是沒有酒了...”
猴子顯然是能聽的懂人話,哼哧哼哧,齜牙咧嘴,顯然是還不盡興,極不滿意。
項言心中卻是歡喜的緊,心想再喝下去,勢必也會跟桌子底下的這些人一樣,被人抬回去,可就丟大人了....
當下“啪”一掌拍在桌上,朗聲大笑道:“沒酒了怎麼行,我還要和這位猴兄大戰三百回合。走吧猴兄,去我府上喝。”
猴子顯然是非常願意,蹭的蹦下桌子。
“老六!你站住!”
此時,突然從一旁傳來一個朗朗有力的聲音,正是先前一直在沉默觀看的少年。
那猴子似乎對這少年的話極為服從,被他這一喝,頓時就酒醒一半,登時萎靡,訕訕的走回他身邊,口中發出咕咕的聲音,似乎是有些不情願。
“這位公子,我與猴兄酒中知己,相見如故,既然此間無酒,承蒙不棄,去我府上,讓我們繼續暢飲。”項言誠懇的說。
“這猴子一時酒癮,我看它也並無失態,且周圍百姓也樂於觀此景象,才讓它放肆暢飲。怎麼敢在去府上叨擾。”少年還禮推辭。
“在下真心相邀,若公子堅持不去,那我便命人將酒送來。”項言雙目炯炯,字字鏗鏘。
少年見狀,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吧,那便恭敬不如從命。老六,你可不能在別人府上喝的失態。”
猴子聞言大喜,又蹦又跳,不停點頭。
這一人一猴不是別人,正是林塵和天下第六。
這幾日間星夜兼程,終於在兩日前到了距英山六百里的劍丘城。
然而到了劍丘城他才發現,這裡早在幾日前便已封關鎖城,任何人不得透過。
這兩日來他在城中不斷探查崗哨佈防,想要尋找到其中漏洞,但卻毫無發現。
平章軍作為晉國軍中,僅次於北境玉璋軍的頂級戰力,果然不同凡響,其主帥平章王項梟更非浪得虛名。
林塵心中煩悶,正巧路過一家膽敢打著“以酒論友,首量者免”,口中一時燥熱難當,於是便欣然進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誰曾想到天下第六一聞到酒香,整個猴彷彿是見血的蒼蠅,咕咕上去就是兩大壇酒,登時便將酒館的氛圍拉到高潮,轉瞬之間,便將店內原本的十多位飲酒高手喝懵在地…
後面的事,便是項言進店之後…
片刻之後,馬車在一扇碩大氣派的大門前停下。
天下第六第一個從馬車上跳下,林塵和項言在後面不緊不慢。
只是林塵的笑容卻在看到大門上方的那塊寫著燙金大字的牌匾突然怔住了,眼神深處一瞬間閃過質疑、驚恐,到最後是一絲絲喜悅的複雜表情。
平章王府!
“兄臺,請。”
林塵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向項言抱禮道:“在下林尋,誤打誤撞,竟得蒙平章王世子之邀,誠惶誠恐。”
項言朗聲笑道:“我是軍陣行伍之人,不喜繁文縟節,相逢裡即是緣分,請。”
片刻之後,側殿之中,一片狼藉。
十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躺了一地,而角落上,一隻灰毛猿猴呈倒立狀,雙臂卻仍抱著一隻碩大的酒罈子,此刻正呼呼酣睡。
“世子以如此手段對一隻猴子,不太磊落啊。”林塵開懷笑道。
“六兄真乃酒神下凡,實屬無奈,實屬無奈,林塵兄見笑了。”
原來項言自知並非猴子對手,便從軍中挑選出十幾名酒量頗高的兵士來府應對,誰曾想,不到一個時辰,便被猴子殺得丟盔卸甲,不省人事。
項言自知如此下去,必是同樣下場。於是暗中命人將空酒罈灌水,並特意擺在自己身邊。
如此以水拼酒,終於在月上柳梢之時,結束了這場曠世之戰。
而天下第六,也總算是一個踉蹌,撞在了門上,不省人事了。
“一直和六兄斗酒,還沒跟林兄弟喝一杯,來,我們幹了。”項言對眼前這個一身正氣的俊逸少年十分欣賞,主動端杯敬到。
“久聞劍丘項氏,赤膽忠勇,平章王更是威名遠播,林塵敬佩已久,幹。”
項言一飲而盡,臉上卻浮現出一絲苦笑,喃喃低語:“好一個赤誠忠勇。只是,這赤誠忠勇,說來容易,做起來,又何其難!”
“世子似乎有什麼煩惱。”林塵目光真摯,死你聲音問道。
“朝綱混亂,內有戰軍神、郡主被誣遭囚,外有信國雄兵壓境,國祚危困,風雨飄搖。身為晉國武人,卻只能在此觀望,心中怎能沒有鬱悶。”
項言目光中透漏著一絲不甘,輕嘆一聲。
“世子認為軍神和郡主是被惡人誣陷嗎?”林塵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項言在說此事時情感上是帶著絲絲憤慨的。
“不只是我,父帥也是如此認為。”
“那平章王按兵不動,封城閉關,是為何?”
項言愕然,怔怔的喃道:“父帥不忍心將十萬平章軍置於險地…”
“可是寶劍鑄成,自當殺敵飲血,為君王百姓而戰。如今的晉國形勢,正該是平章軍困廓清環宇,撥亂反正的時機,在下相信,這也是所有平章男兒的心中期許。”
項言聞言,猛然抬頭,眼神裡迸發出熊熊的烈火,只覺得有一股熱血在心中生出,瞬間便蔓延全身。
這番話直擊內心,讓他突然看清了前方的路。
然而卻在此時,殿門方向傳來了一個厚重而低沉的身影:
“閣下是信王的密使嗎?在本王府裡指點江山,好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