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沐顏一時竟對她無話可說，她以往十幾年的人生裡，還沒有人這麼直接明瞭的說話。
大家都是你來我往之間，不繞幾個圈是不會把話說開的，就是說開了也不會說透。
像這種開啟天窗說亮話的人，她還沒見過。
不過...她有點喜歡。
畢竟面具戴久了，總會累的。
不過溫沐顏還是說道:“就算如此，禮法在心，而不是為人。我們學這些是為了自已，又不是為了誰。”
程寄歡聞言，才一臉正色的看著她，說道:“我知道的啊，可是我仍然覺得學這個沒有用啊。餓了又不能當飯吃，渴了又不能當水喝，真是百無一用。明面上不會出錯就好了，其它的管那麼多做什麼。”
溫沐顏覺得程寄歡和這京城其他女子都不同，大概是邊關的女子都這樣吧，自由灑脫，無拘無束。
程寄歡問道:“姐姐來找我有事嗎？”
溫沐顏這才想起來，說道:“是這樣的，母親和我打算明日帶著你去趟成雲閣，買些衣裳和首飾給你，再選些合適的布料，畢竟大後天便要開祠堂祭祖了。”
程寄歡也想去看看這京城的成雲閣和邊關的成雲樓有什麼不同，因此點頭道:“好呀。”
二人再說了些話，天色漸晚，溫沐顏便離去了。
時錦問道:“小姐，你說這成雲閣和成雲樓會是同一家的嗎？名字都一樣，東家會是同一個嗎？”
程寄歡挑眉看了她幾眼，卻並沒有說話。
時錦疑惑道:“小姐，奴婢臉上有東西嗎？您這麼看著我是怎麼了？”
程寄歡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興許被你說對了。”
時錦心裡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再問下去。畢竟，她家小姐總是會說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話，她都習慣了。
……
第二日，樂陽長公主便帶著兩個女兒出門了。
她本來是想讓成雲閣的老闆親自上門，給溫沐顏和程寄歡量好尺寸什麼的，不過她又想著程寄歡剛來京城，出去多見識見識也好，於是便帶著她們出門了。
馬車上，樂陽長公主拉著程寄歡的手問道:“歡兒，你現在可適應了一些？”
她心中擔憂，畢竟這京城確實不比邊關自由。她擔心程寄歡無法習慣，想著回邊關。
畢竟過不了多久，程家便會來這京城。那時程寄歡若是還想著跟她們走可怎麼辦？
她這幾日雖然沉醉於找回女兒的幸福中，卻也明白，這個女兒並不只屬於她，她還有自已朝夕相伴了十五年的養父母。
養育之恩大於天，她終究無法釋懷這十五年，只能患得患失的。
程寄歡看她一眼，心裡有些同情，但也不能做出什麼承諾來保證自已永遠會在她身邊。
畢竟她始終是更喜歡一個人。
哪怕這幾日感動於溫家的親情，也沒有讓她忘了上一輩子輸得有多慘。
一直身處黑暗的人，又怎麼會義無反顧的抓住光芒呢？
她寧願選擇孤獨，也不願意在付出後被人揹叛。
她對程家親近，喜歡他們，卻也時刻提醒自已不要陷的太深，不要付出太多感情，畢竟感情覆水難收。
她對溫家有好感，卻也只是處於一種不喜歡也不討厭的感覺。
或許日後她會改變，畢竟未來歲月漫長，誰又能保證自已一直不變呢？但現在，她仍然放不下心裡的那一把鎖。
這把鎖，把她鎖在裡面，沒有人能夠輕易的開啟。
不過逢場作戲這一手她還是玩得很溜的，程寄歡回答道:“母親不必擔心我，我很喜歡這，也很喜歡我們家。”
她一向便喜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要她願意，能夠討所有人的歡心，讓她們喜歡，只是她很少這麼做而已。
樂陽長公主笑道:“那便好，我總擔心你不喜歡這，如今你這麼一說，我便放心多了。”
她知道程寄歡這話可能也只是說出來騙騙她，不過她甘之如飴。
溫沐顏在一旁說道:“母親，我早說過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歡兒心裡都知道的，您不必太過擔心。”
樂陽長公主點頭，說道:“阿顏說的對，是我多慮了。”
到了成雲閣，三人下了馬車，走進了。
那老闆顯然認得樂陽長公主，上前行禮道:“長公主，不知長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恕罪。”
樂陽長公主開口道:“起來吧，劉老闆，我帶我兩個女兒來看看衣裳首飾。”
劉老闆起身，看了一眼程寄歡便立刻低下頭。他自然是認得溫沐顏的，那這位和樂陽長公主長得如此相像的姑娘，想必就是這幾日傳聞中溫家找回來的小女兒了。
這幾日，溫家找回來失散多年的女兒這件事是傳的沸沸揚揚。
其中，自然有溫家的人推波助瀾。畢竟，程寄歡的身份需要大白於天下，這是一種保護，宣告著她是溫家的人。
若是有人想要做些什麼，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已夠不夠格。
劉老闆奉承道:“想必這位便是二小姐了，果然是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和長公主一看便是母女。”
樂陽長公主笑道:“好了，劉老闆，我上二樓去，不打擾你做生意了。”
她早就渴望有這麼一天，能夠帶著兩個女兒一起出來採買，如今心願達成，自然高興。
程寄歡和溫沐顏相視一笑，都不去打擾樂陽長公主這時的心情。
上了二樓，自然有人帶著她們去經常坐的那間房間。
成雲閣和其它商鋪最大的不同便是能夠像客棧一樣，選擇一間房間，然後便有人來把最近時興的衣裳首飾都放在你眼前。
這樣既省時又省力，買賣雙方都滿意。
服務到位了，自然買的也就多了。
平常女子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體力什麼的難免不濟，這時一眼便能看到所有的東西，自然心情好。心情好了，出手也就大方。
程寄歡聽完溫沐顏的介紹，覺得這和邊關那個成雲樓也差不多，講究的都是服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