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躺了一個時辰左右,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在天上。
“還是一覺睡醒好,半夜醒了還容易晚起。”
王氏嘟囔著開啟門,李修梁正蹲在院子裡看螞蟻搬家,身上的衣服鬆垮垮的,王氏走過去給他整理好衣服。
“餓了沒?”
“嗯。”
王氏想了想從地窖裡翻出兩個土豆生了火埋進火塘,後院的豬叫得厲害,王氏剁了點豬草扔進去,來到廚房生火把豬草放進去,倒入兩桶水,再把雞鴨喂好才匆匆跑去茅房。
“我要去地裡幹活,你一個人敢在家嗎?”
李修梁眼裡有些怯意,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衝王氏搖頭。
“不敢。”
王氏無奈,只好帶著他去李老大家找大丫玩。
“兩個土豆,你吃一個,給大丫姐姐一個,我等會來接你。”
大丫今年五歲多,現在已經有了大姐姐的樣子,接過土豆就牽著李修梁的手去玩。
王氏跟大嫂說了兩句話就扛著鋤頭下地,地裡李老二戴個草帽彎著腰,在鋤草,王氏給他扔了個黃瓜就坐在地上吃起來。
“孩子醒了,一個人在家行嗎。”
“我送去大嫂家了,有大丫帶著沒事。”
“嗯。”
早上涼快李大牛是帶著謝芸娘走路去的,現在太陽掛在高空曬得人熱辣辣的,他們就打算坐牛車回去。
樹蔭底下李大爺拿個小馬紮在乘涼,旁邊停著一架牛車,還有四五個村人等在旁邊。
“大牛坐車吶,一文錢一個人。”
李大盆笑道:“嗯,叔你啥時候走?”
“再等一會,沒人了就回去。”
一路上坑坑窪窪的,坐牛車跟走路也沒什麼區別,車輪子時不時陷進坑裡,顛得人屁股都要裂了。
“大牛,這是侄媳婦吧,你小子好福氣啊,一下子媳婦兒子都有了,再過一兩年就兒女雙全,你爹孃也帶帶娃兒可以歇一歇。”
這是村裡有名的碎嘴子王婆,李大牛也懶得深究她話裡的深意,只跟著笑。
王婆現在還挺無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芸娘看,直把她看得不敢抬頭。
“侄媳婦,看你這樣不像我們這邊的人吶,你老家是哪的,也不知道我們這些鄉巴佬聽說過沒有?”
王婆一說完車上幾個女人也開始看著謝芸娘,連前面趕車的李大爺都伸直了耳朵,就怕錯過什麼爆炸性訊息。
李大牛笑道:“呵呵,我媳婦孃家離這遠,還是別說了,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謝芸娘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了,她眨眨眼睛,臉上也帶了點淒涼。
“我家在青州城的一個小村,離這裡多遠我也不清楚,原本家裡也算小有所成,但去年發大水把家裡房子給淹了。一家人只知道往外逃,跑了好幾天才跑出來,本想在附近州縣等等,等洪水散去就可以回家,但一連等了四五個月都洪水依舊不去,身上銀子也花光了,我們就帶著孩子往周邊小縣城走。一路走到了雲平縣,本來就要安頓下來了,丈夫卻突發疾病去世了,就剩我跟孩子無依無靠的,我還以為我們孤兒寡母也要這麼跟著去了。誰知道半路遇見了大牛,他給我處理了相公的後事,我們母子感念至深就隨著他來到了小柳村。”
謝芸娘說著有些哽咽,李大牛給她擦了眼淚想讓她不要說了,謝芸娘只停頓了一下又道:“按理我應該為他守孝三年,不該在他屍骨未寒就急著嫁人,可惜我們孤兒寡母在這雲平縣無依無靠,一無銀錢傍身,二無親眷可投。為了將孩子扶養長大,也為了報答大牛的恩情,我只有以身相許,將來為他生兒育女,報答他的恩情。”
謝芸娘說得淚眼婆娑,面態盡顯楚楚可憐看得周圍人也心有唏噓,對她同情不已,連王婆這種碎嘴婆子也心軟了,沒有再繼續追問她的事。
“這,沒想到是這樣,都是命啊。但你遇到了大牛,以後就只管安心在我們村待著,別多想其他事情,過完年,七月十四這些時節去給他上柱香也就是了,你嫁人這事他必定不會怪你。”王婆說完車上幾位設嬸子也紛紛安慰她。
“是啊,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好跟我們大牛過日子,以後的錯不了。”
“我們大牛打小就是個老實孩子,父母又明事理,你跟著他他不會虧待你的。”
謝芸娘在眾人的安慰下哭聲漸漸停息,只低著頭不說話。
李大牛這時看著王婆眼裡盡是埋怨,好好坐個車這麼多話幹什麼,他媳婦的事關他們什麼事?要不是謝芸娘攔著他早就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