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服務區裡四人在這休息，他們下一站是廣西，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羅青意可參”，明明自然不會錯過，他想在僅剩的時間裡儘可能的遊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在明明的堅持下奧寧一行人的路程有些緊，本來就在路上浪費了太長的時間，他更不願意停下休整了，看著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奧寧有些擔心，他卻堅持自己沒事拒絕了吳天池的檢查。

吳天池看著明明雖然虛弱但是精神良好，晚期虛弱也正常現象，就沒有強行檢查，告訴他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就說出來。

明明點了點頭轉移話題，“哥哥，你要寫信嗎？”

奧寧有些惆悵，“等到了再寫吧，我拍張照片一起放信裡。”

“你寫了又不寄，全裝在書包裡，為什麼啊？”

奧寧看著窗外沒有回答，他也想寄，想讓司清知道自己在哪，在幹什麼，欣賞了哪些景色，可是自己又不敢，畢竟和趙聿懷有了約定，他怕要是自己貿然寄信對司清不利，只能自己把對司清的思念寫在信上，裝進書包裡，讓書包感受著自己的情誼。

奧寧的字寫的越來越好，會的字也越來越多，不會的就問明明，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到後來的大大方方，還聽明明的建議寫了一些優美的句子，他很感謝明明，沒有笑話自己，反而幫助自己。

他轉過臉對明明笑笑：“我想親自交給他。”

這樣無法寄出的信，他寫了不知道多少封。

其實奧寧是糾結的，他想早點見到司清，但又希望明明能夠活的久一點，每次思念到極致了就給司清寫信，或者看看他的照片。

“秦大哥，那邊有發新的照片來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有，”說著秦達志把手機掏出來，點開相簿，“這次你少看一會兒啊，上次都把我手機看沒電了，一張照片有啥好看的，就是不鬆手，給你洗出來的那兩張都被你摸掉皮了吧！”

奧寧迫不及待的接過手機，低聲抱怨，“還不是因為你們給的照片太少了，那麼久才拍一張過來。”

“你慢點，摔壞了這可沒地方修，真是的，平時乾點啥慢吞吞的，一到看照片的時候就猴急的跟啥似的。”

奧寧沒管秦達志的抱怨，欣喜的點開，先由遠到近由近到遠看整體，欣賞夠了再放大一點一點的細細看是他看司清照片的流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為此秦達志還調侃要不要給他買個放大鏡。

看著奧寧的表情從開心到凝重明明有些不解，以前不都是嘴咧到耳朵嗎，“怎麼了？”

奧寧都快哭了，眼裡有一層霧，看不清照片，只模模糊糊的看見司清在和一個女孩聊天，旁邊還有一隻小狗，拍的遠看不清，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是誰。

明明湊過去：“他咋到鄉下去了？還種上地了。”

“他老家在鄉下。”奧寧聲音很輕，有些破碎。

秦達志也湊上來：“你還別說這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兩人一狗三餐四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用在大城市打拼，在老家的日子平靜而安寧，我退休之後也……”

吳天池趕緊捂住了秦達志的嘴巴：“你可少說兩句吧。”

明明也安慰奧寧：“哥哥你別聽他亂說，說不定是鄰居，碰到了說幾句話而已，你別亂想。”

可是司清今年都三十三了，在老家娶妻生子是很正常的，何況自己還杳無音訊，他不敢再想，抱著明明低聲抽泣。

“秦大哥，這也是爸爸傳給你的嗎？他有沒有說什麼？”

秦達志拿開吳天池的手：“不是，”其實之前也不是，老闆怎麼可能親自去拍別人的照片，肯定是找人拍的，不過他們一直瞞著一件事，怕明明知道了接受不了沒敢說。

明明：“你有把我們拍的照片發給我爸爸嗎？他說和我一起來也沒有來，這麼久也不打個電話，我都想他了。”

秦達志：“老闆有事走不開，他還是很關心你的，經常發資訊問你的情況呢，對不對老吳？”說著用手肘捅了捅吳天池。

“啊，對對對，昨天晚上很晚了還問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者不習慣的地方呢，叫我多監督你休息，路不要太趕。”吳天池底氣不足的加大嗓音。

“我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

“別了吧，叫你休息你又不休息，聲音這麼虛弱，他聽到了該不放心了。”吳天池心虛的拒絕，求助的看著秦達志。

“是啊，他一天忙到晚，本來就年紀大了，再讓他擔心身體該熬不住了。”

“好吧，”明明也妥協了，“那你們給他發訊息說我一切都好。”

“好的。”兩人同時悄悄的舒了一口氣。

奧寧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沒有理會關於趙聿懷的話題，滿腦子都是秦達志的兩人一狗三餐四季，他不知道要是司清真的結婚了他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和司清長相廝守過一輩子。

司清答應了要和他要過一輩子的。

等旅遊結束他一定要去問清楚，他相信司清一定不會騙他的，可是，他抬頭看著明明，又覺得自己是個壞哥哥。

“我去洗把臉，”說完悶悶的低頭往衛生間走。

“哥哥我也去，我去上個廁所。”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衛生間

“哥哥，你等一下我，我們一起回去。”說完往裡面走。

看著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紅色，明明有些慌亂，到這個地步了嗎？怔怔的看著便池裡的紅色液體出神，慢慢崩潰，捂著臉無聲的哭泣，吶喊。

他不甘心，自己還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沒有去，想吃的東西沒有吃，想見的美景沒有見到，為什麼，為什麼不多給自己一些時間，撕去平日偽裝的他顯得那麼無助，痛苦，一碰就碎。

他不敢讓奧寧聽見，不想看見他擔憂的目光，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明明，你好了嗎？”

奧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明明從痛苦中艱難的抽離出來，聲音沙啞：“馬上。”按下抽水鍵，紅色液體隨著水流消失在視線裡，慢慢流失的還有他的健康，他的生命。

他抓了抓頭髮，擦乾眼淚，揚起一抹笑容從容的走了出去，彷彿剛剛那個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年不是他。

奧寧注意到明明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明明，你還好嗎？我們在這休息一天吧。”

明明洗洗手，澆了些水在自己的臉上，冰涼的觸感使他冷靜了一些：“不用了，走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美麗壯闊的桂林山水了。”

秦達志看到兩人出來：“還要再休息一下嗎？”

“不了，走吧。”明明沒有停留徑直穿過兩人往外走。

吳天池有些擔心：“這樣下去你身體吃不消的。”

“我沒事的。”

幾人拗不過他，只好跟在後面上車又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