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讀課的時候就發現Jane一臉花痴地坐在座位上，連老師來了也不拿起書來擋一擋臉。不過她的傻笑裡還有......反正不是單純的傻氣就對了。
“你從進入教室到現在了，怎麼一直傻笑啊，昨天發生什麼了？”早讀下課後，我一邊上交作業一邊問道。
“嘿嘿……”Jane儘管剛剛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裡又訓斥了一頓，但是在短暫的難過後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狀態，“昨天啊……社長手把手教我怎麼打乒乓球呢。他的手好暖……”她稚氣地把手從口袋裡伸出來（雖然不久前被老師訓斥時所冒的汗還殘留在上面）：“你看，現在我都感受的到。這種感受是你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感受過的哦。”她一臉自豪地看著我，彎彎的眼睛裡透出無法掩飾的興奮。
“除了這個以外就沒有發生什麼事了嗎？”
“當然啊，”她白了我一眼，“剛開始相處時本來就要矜持一點啊，不然以後怎麼拴住他的心？一看你就什麼都不懂……”
“哦。”不想和這個自我陶醉的小傻瓜多說什麼。我把語文作業遞給了前來收取作業的課代表。
“等等！”她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那個，我……我還沒寫，你怎麼這麼快就把作業交上去啊？”
“那你就自己拿回來唄，你又沒有向我說起過。”
“你……你先把你所有作業都拿出來！”她翻了翻書包，結果發現作業壓根就沒有帶回家。於是就在課桌裡翻找，然後前來收作業的課代表發現作業本甚至沒有開封過。
“啊快點啊，早上就已經被罵過一次了，如果再被發現作業沒寫的話……”
“你來得及抄嘛，昨天這麼多作業。”
“能抄一門是一門。”她手像是要起飛一樣，嘴卻還不消停，“啊，這一整行的選擇題都抄錯了，怪你和我說話！”
真是，我白了她一眼。
在她十分鐘的努力下，她總算是把昨天整整七門課的作業抄完了。那現在可以談一談……不對，我為什麼要和她談昨天發生的事情呢？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哦，是因為我害怕她的進展比我快吧？所以我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以，”我戳了戳她的鉛筆袋，“昨天就因為這事你什麼作業都沒寫？”
“好啦，是的是的，你管這麼多幹嘛，像個八婆一樣。”
“我在想的是，”我拿出還沒有開封的作業本，“像我這樣把作業借給你抄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幫你談戀愛，然後在那場打賭中輸掉。”
“嗤，那你就不要給我啊。”她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在興奮勁過去後直接就趴在桌上了。她把頭轉過來，埋在手臂裡的眼睛探出來瞄我一眼：“反正有別人借給我，搞不好你的作業還沒有別人的好呢。倒不如說是你耽誤了我。”
“.…..”這女人真的是自私又自戀啊。我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麼了。為什麼我把作業給她抄她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言論來？“那……祝你一帆風順吧。”
“謝謝，雖然我毫不在意。”
一轉眼又到放學了，我還是沒有機會從Jane口中套出她和社長的約會地點（倒不如說我不好意思向她開口，省的被她羞辱一通）。而且我幹嘛這麼急呢？先觀望觀望再說吧。
回到家，阿姨還忙著做飯呢，老爸還沒有回家，Alyssa的鞋子也並沒有放在鞋櫃裡。上樓進入房間，在枕頭下我摸出了那本莫名其妙的書。它幾乎是空白的，一共有幾千頁的樣子，可是連翻幾十頁也只能找到兩三句沒頭沒尾的句子。額，為什麼媽媽在生前如此中意這本書呢？我至今還記得她把我……她把……她……奇怪，怎麼想不起來了？這本書很重要，因為這是媽媽……這是……這本書……啊，想不起來了，我還是寫作業吧。
“喂，下來吃飯了。”阿姨敲了敲門。
“我不餓。”可能是我今天午飯吃的有點多了，現在還不想吃飯，“晚點餓了我自己會解決的。”
可能是老爸今天要在外面應酬吧，十點多才一身酒氣地回到家。“A——lex！”
“別打擾我了，我在學習呢！”今天的作業還是很快就寫完了呢，我也許可以在空餘時間看一看之後的知識點……Jane？哦，不知道她作業會不會寫完……如果沒有寫完的話……
我把數學作業和英語作業的選擇題答案先記下來，再把答案全都改了。這樣的話只要她敢抄我作業就可以好好教訓她一番了吧？
“哥，我有問題要問你。”Alyssa敲了敲我的門。
“啊，抱歉，”我塗改著作業本上的答案，儘可能使它們看起來比較自然，“我現在比較累，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哦。”Alyssa的腳步漸漸遠去。
“明天你記得去問老師啊。”
“……”
好了，想必明天老師看到Jane的作業會……呵呵，有趣。我神采奕奕地走出房間準備洗漱，而Alyssa也正好從衛生間裡出來，見到我後嘀咕了一句什麼就回去了，我唯一可以分辨的就是她關門的聲音比以往都要重，像是在發洩什麼似的。
不出所料，Jane果然沒有完成作業。“那個……”可能是她找不到人借作業吧，“可以不把我的名字報上去嗎？”她可憐巴巴地求著課代表們。
“你可以借我的抄哎。”可能需要向魚提示一下這裡有魚餌她才能上鉤吧？
魚湊近仔細地“嗅了嗅”魚餌的氣味，然後可能是回憶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吧，她沒有接受，而是轉頭搶起了課代表手裡的作業本：“快給我，火燒眉毛了哇。”
“你不能借你同桌的哦，他還有心借給你呢。”
“他？”她回頭看我一眼，很明顯是想要假裝冷笑一聲，但結果卻更接近於嘆氣，“呵……唉，他就算了，我跟他不熟。”
“.…..”看著魚餌不上鉤，我悻悻地把昨天改過的答案再改回來。
“昨天進展怎麼樣？”儘管我很在意昨天晚上還沒有刷完的一道大題，但是不知為何我還是選擇和她聊天，“就只是和他打乒乓球？”
“唔……”她忙著抄作業，可能大腦的線路已經佔滿了。
儘管心裡很急，但是看她這個狀態，連嘲諷和炫耀的餘力都沒有了，想必執意打擾她會遭到暴打吧？
等她抄完作業，我才把剛才的問題又提了一遍。
“哦，他啊，”Jane聽見了，但又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和剛剛她抄作業時的反應如出一轍。接著她就簡單地向我聊了聊社長如何教她握拍，擊球等等，只是她的語氣裡少了些自豪。我剛問出口沒有更深步的進展時，上課鈴響了，而她用白了我一眼作為回應。
“哪有一開始進展那麼快的啊？”第一節課一下課，她就好像是憋了一肚子話似的吐槽我多管閒事，接著又向我反覆強調這個社長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他並不符合自己的條件，所以很可能吹了。
“總而言之，這個社長不夠優秀，配不上我，所以我覺得這個關係要告一段落了。”她向我表態。
於是我就以見識見識這個社長為由來套出她和社長約在哪裡，結果她支支吾吾的，一會兒說反正這段關係長不了，不用浪費時間；一會兒又說這是她的隱私，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另一面。
“懂了嗎？”在一通胡編亂造之後，她義正言辭地說，“我不想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痴漢，所以你還是不要來了。”
好吧，我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這件事情出問題了。這個時候……先了解一下副社長好了：“你知道副社長在哪個班嗎？我下午想找他去打球。”
“呃，他每天都在體育……哦，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哪個班的，我和他只在電話裡聯絡過。”
哦，原來如此，副社長每天在體育館打乒乓球啊，然後……既然Jane知道，就說明她也在體育館裡？那今天也許……可以去碰碰運氣？
上課時老師所講的知識點已經拉不住我那瘋狂朝著體育館奔跑的內心了。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理智啊？竟然為了打打乒乓球，偷……窺同桌連上課也不好好聽講了……管他呢，反正現在的知識點我老早就預習過了，不聽也沒有什麼大關係吧？最後一節課一下課我就兩手空空地混在那幫對籃球上了癮的男生們衝出教室。跑到一半我才發現我壓根就沒有帶書包，於是我只好又灰溜溜地逆著放學的人流走回去。
“哥，你在幹嘛，一起回家嗎？”路上迎面撞上Alyssa。
“不了，我還有事呢，可能需要晚一點回家。”
“是嗎，我可以等一下你哦。”
“……”Alyssa怎麼突然這麼粘人了？我記得早上一起去上學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是隔得遠遠的。“抱歉，我……和朋友一起打打球”我瞄了一眼表，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十三分，上次我打乒乓球大概打了一個多小時吧？所以我把話說得保險一點好了，“可能晚上六點十五分左右才能回來哦，所以你還是快點回家吧。”
“這麼晚……”Alyssa一邊嘀咕著一邊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態慢悠悠地磨蹭回家，走下樓梯前還回頭不放心地回頭看我一眼。
“喲，她是誰啊。”Denise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話說我和她有那麼熟悉嗎？
這時Jane突然出現在我的視野裡，似乎想要躲開我似的，她一直撥開人群往前面走。不過她這樣的個子擠在打籃球的男生中間更加顯眼了呀。現在沒時間和Denise糾纏了，我必須要跟上Jane。
“她是我妹妹啦。”我撥開她的手，“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她見我要往Jane的方向走，於是也改變主意擠了上來。可能是因為有點慌張吧，她好不容易和我保持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剛剛似有若無縈繞在我鼻尖的香味一下子變濃了不少，像是在向我強調它的存在似的。
“哎，”她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前面的Jane嗎，“你知道嗎，你同桌好像和那個乒乓球社長勾搭在一塊了哎。”
“是嗎。”我假裝不知情，但是和我並肩行走的她只是偏了偏頭，隨即嘴角上揚。
“你不知道哦。”
這怎麼辦呢，想必她應該瞭解比我詳細的多的資訊吧？那要不要套套她的話呢？如果要套出資訊，是應該裝一點都不知道還是和盤托出呢？那倒不如……“那個，你知道什麼有關的資訊嗎？”
“哈？你問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耶。”
好吧，看來以後套話不能用那麼直白的方式，吸取教訓了。
我們就這麼無言地一路走到體育場，像是一對鬧了矛盾的情侶一樣，引起路人紛紛側目。
“那個，我到這裡就好了。”在教學樓的出口，Denise和我道別。儘管我問問她為什麼要陪我走到這裡後再原路返回，不過她臉上的笑容似乎說明了一切。她……真的對我有好感？不對不對，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高中生而已，並沒有什麼值得被人羨慕的地方。話說回來，Jane一路向體育館前行，看來目標的確是體育館沒錯。
走進體育館，卻跟丟了Jane，我在一群揮汗如雨的人中發呆。不過還好，我很快注意到了有一處乒乓球桌邊上圍著的人特別多，而且副社長也微笑地站在那邊，想必被圍在中心的兩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大機率是社長了吧？應該是那個頻頻進攻的那個，乾脆利落的動作，加上稜角分明的臉，一看就是不少少女的夢中情人。
“喂，你還沒有輸夠嗎？”爽快利落地扣殺三次，攻破對手防守後，他才抹了把汗，不過他的動作太刻意了，似乎是要展示展示他那下頜線似的。儘管對面的人伸手再三挽留，他還是很瀟灑地把拍子一甩，扭頭就走了，引來了一陣起鬨。不過我注意到副社長只是微微笑著，並沒有隨著周圍的人一起起鬨。社長朝著人少的地方離開了，想必如果我馬上跟上去的話肯定會被副社長注意到，所以我只好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心裡默數到15的時候才跟了出去（出去之前我瞄了副社長一眼，確保他的關注點在乒乓球上）。還好，在那個拐角處只有一個樓梯，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社長上樓了吧？
我悄悄摸上樓。樓上還挺安靜的，難道這些情侶啊什麼的都喜歡約在沒有人的地方嗎？不過這倒也方便，畢竟學校的牆壁也就那樣，聲音還是容易分辨出來的……嗯，應該……在這裡？
我接近了那一間微微有乒乓球聲音傳出的教室……不對啊，我在幹嘛？我現在應該回家啊，家人都在等著我呢……打消了念頭的我準備轉身離開，但是那間房間卻突然傳出了聲響：“不……不行！”
我被嚇了一跳，怎麼辦？要躲起來嗎？我環顧四周，發現教室旁邊恰好有一間廁所，不但可以躲起來而且還可以繼續偷聽。鑽進去後，躲進單間裡，把耳朵貼在牆壁上，才聽到了他們結尾的對話。
“可是……我們才認識沒幾天啊？”這是Jane的聲線。
“我們相處了這麼幾天，只能牽牽手嗎？”從語氣中我聽出了社長几乎沒有掩飾的不耐煩。
“抱……抱歉。”
“好吧，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還有事呢。”
“唔……”
旁邊的房間門被開啟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響起，然後漸漸遠去。我鬆了口氣……等等，廁所裡似乎有人進來了？我趕緊把反鎖的門解開（因為廁所的門會顯示反鎖與否），然後縮在包間的角落裡靜觀其變。
“喂，你過來一下。”果然不錯，是社長的聲音。看來這次被發現就會產生一個不必要的矛盾呢，我剛剛走出廁所的企圖被打消了。
廁所裡傳來焦急的踱步聲。大概過了四五分鐘吧，副社長的聲線就從外面傳出來：“又是這種地方？怎麼每次都是廁所啊？”
“我又不是沒有講過原因。”
“是是，我也不想再聽一遍你小時候被你爸打，只能躲在廁所……”
“既然知道就不要提了！”
“好好，那麼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副社長頓了一下，“那個女孩呢？”
“趕走了。”社長冷笑一聲，隨即不屑地說道，“以為自己有多優秀呢，這麼幾天連手都牽不到，我可真是受夠了這種故作矜持的蠢蛋了。你給我換一個吧，這個就交給你處理了。”
“這個……”
“怎麼，我還記得剛見到你時你還是那個和女的說三句話就會臉紅的人呢。現在你有那麼多女性朋友不是拜我所賜嗎？而且像她那種自視甚高的不是正合你胃口？”
“好吧，我知道了。”
“要把她們安撫好，不要像上次一樣出亂子了。聽清楚了嗎？”
副社長沒有回話。靜默一會兒後，他們向門外走動了。我把積壓在胸口的氣緩緩吹出，啊，結束……
然後可能是地面太溼的緣故吧，社長在地上滑了一跤，撞到了一個包間的門上，不幸的是，它的門是鎖住的。
“怎……怎麼回事？我想……我們要不要把廁所檢查一下？可能會有人偷聽我們的對話。”說著社長把手伸進門內解開了鎖。隨著廁所門開啟的聲音，我的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怎麼辦呢？
“阻止他們檢查，消耗十點。”
十點？不管了，接受。
“我說，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傻呢？”副社長突然提議，“在廁所裡找偷聽的人，怎麼想都是隻有傻子才會幹出來的事情吧？”
“你說的有道理，我們走吧。”
伴隨著他們腳步聲的遠去，我的心才漸漸地恢復到原位。十點……我平時本來能接到的任務就少，而且還是三點五點的收穫，這確實有點貴了……不過這個從我內心深處發出的聲音還是挺及時的，我要交易它也基本上是隨叫隨到，只是直到現在我對它的來源還是一無所知，它能給我傳輸的語句也是極為有限……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
我看了眼表，現在已經接近六點了，想必現在趕回家還能趕上快涼掉的飯菜吧？
回到家，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Alyssa的那張臭臉，像是我把裝滿垃圾的垃圾袋隨意丟到她房間似的，而阿姨也明顯很擔心，不過儘管她的眼睛反反覆覆地向我確認事實，我還是沒有勇氣說出真相……怎麼說呢，這種揹著關心自己的人幹壞事還真的挺有趣的。
“喂，”想起來昨天Alyssa好像有事情找我卻被我回絕了，我應該補償她一下吧，“你昨天問我的事情解決了嗎？”
“.…..我朋友可比你能幹多了。”
那就好，這樣我也不用太過於擔心Alyssa的事情了，畢竟在學校裡都有朋友照應了……但是她朋友……是什麼樣子的人？“那個，你的朋友是怎樣的……”
“反正比你強多了，聽懂了嗎？”Alyssa極力做到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然後好似沒有發洩完似的，她又補充道，“以後我基本上不會找你了。”
那還不錯？畢竟這象徵Alyssa在學校有朋友照顧了？不過看她那僵硬如在冷庫凍了兩千年的凍肉的臉就知道她還在生我的氣。算了，這些都會過去的。我衝她揮揮手，儘管後者並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我還是回到房間了。不過在刷題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問題：Alyssa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呢？
就在我躺在床上時，我突然回想起今天傍晚發生的事情。就語氣而言，副社長好像對社長並不是很滿意，這樣的話，我應該有機會……我撥通了副社長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