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哦，不是了。如夢般悠閒而舒暢的暑假悄然逝去，接踵而至的就是被讚美，被追憶，被痛悔的高中生涯了。想必我考上一中，應該不算在起跑線上掉隊吧？話說Alyssa這人也真是，怎麼隨口一教成績就從原來的及格線邊緣衝到優秀線了？這次中考更是超常發揮，總分甚至比我還高，弄得我都有點小嫉妒了呢。

“哎，Alex，過來坐，稍微等一會啊，早飯還有幾分鐘就好了。”阿姨聽見我下樓的聲音就趕緊招呼我。她面前的火光在背影的掩映下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嗯，好的。”阿姨對我有點太寵了，一開始還讓我有點適應不了。尤其是第一次拿到Alyssa的成績單時她簡直把我當成了救世主。當然，我僅僅靠磨磨嘴皮子是完成不了這麼大的改變的，特別是文科，我簡直幫不了一點忙。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樣絕地翻盤的啊？

Alyssa在阿姨早飯端上桌後才慢悠悠地從樓梯上下來。“怎麼回事啊？你每次都比哥哥遲一點起床。”

“想必是循著味兒過來的吧？”

Alyssa用手勉強束縛住如瀑布般炸開的頭髮：“幫我拉開椅子。”

“不要這麼高冷好不好？好歹之前還是一口一個哥的呢。”我幫她拉開椅子，“又不是第一天來這裡。”

“好了好了，不要吵。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不知道我有起床氣嗎？”Alyssa一邊說著一邊直接用手抓起荷包蛋就往嘴裡塞。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講衛生，筷子呢？”怕她噎住，我把水往她那裡推了推。

“哥，幫我拿一下。”Alyssa從嘴裡發出含含糊糊但還算能聽懂的聲音。

“自己拿。”

“你不知道……”Alyssa猛地灌一大口水，“哈......殺人需見血，救人需救徹嗎？這個建議是你提出來的，你總該要負責吧？”

“真是，”我又好氣又好笑，“你為了讓我幫你拿筷子還搬出這一套歪理來讓人見了不笑話嗎？”從廚房裡摸出筷子遞給她：“這個習慣明明是為了你好，卻還要我跑一趟，說的過去嗎？”

“說得過去，而且也沒人笑話。”Alyssa用筷子挑著碟子裡的炸蝦。

“是，紙是可以包住火的。對吧？”

“哎呀，哥，別槓了，我改還不行嗎？”

雖然我明知她這種話說一千遍也不會改，但是每次她掏出這一句話我就毫無辦法，總不能次次計數吧？那樣也太無趣了。

“你心裡清楚就好……教室就隔一面牆，你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啊。”

走出家門，我才察覺到周圍的變化。原本四處瀰漫的青草香被濃郁的桂花香所取代，而蔥蔥郁郁的樹下也多了一些落葉。曾使我頭痛欲裂的蟬鳴也弱了許多，使得當初的喧囂被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憂傷，像是初三的畢業會一樣，明明大家都顯出笑容，可空氣中卻又瀰漫著一股不可明說的微妙……肅穆……？

我並不急著走進教室，先在Alyssa的教室門口若無其事地待一會吧？畢竟像她那樣的人很可能忘帶東西的…...甚至還不會和別人說，就這麼硬裝著，有點呆呆的。頂著過路的人（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啊，畢竟我不敢和別人對視，太尷尬了）的目光，瞟著她草草地翻一下書包臉上沒有任何驚慌的神色後，我才前往教室。

教室裡人好多啊，而且幾乎都是扎著堆在聊天，我低著臉走入教室，走過講臺時才悄悄地把頭抬起來粗粗掃視一遍人群……沒有我認識的面孔啊……而且教室裡的座位已經有很多都坐滿了，空著的位置也大多是像我一樣不知所措的人。唉？這個位置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想必在喧鬧的課間也會相對安靜，而且周圍還沒有學生坐著……那我就收下了？我草草地坐在這個座位上，然後隨便從書包裡抽出一本書架起來把臉擋住，裝出一副在認真看書的樣子，實則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聽著他們交談的內容。

我的書被人輕輕地敲了敲。

我把書放下：“有什麼事嗎？”

面前的少女顯然很羞澀，她看見我這麼看著她原本認真的眼神瞬間低了下去。不過在深呼吸之後，她仰起頭，用近乎執著的眼神照進我的腦海：“那個……你不知道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嗎？”

哦，我朝桌上瞟了一眼才發現有一隻幾乎與課桌同色的鉛筆袋靜靜地趴著。“不好意思，”我連忙道歉，“我沒注意到，佔了你的位置。”說完我連忙起身收拾收拾東西站起來。

“這個位置不是我的，”她衝我晃了晃手裡的鉛筆袋，“只是想提醒你這個位置是一個用錢砸進來的混混而已，你也不想開學第一天就惹事吧？”

“謝謝，那我現在就欠你一個人情了呢。”

她點點頭，隨即鑽進教室另一個角落。奇怪，明明這個位置是離垃圾桶最近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別的空位置坐了，她為什麼偏偏挑這個最差的？話說回來我也得趕緊找個位置坐下來……就這個吧，我仔仔細細地巡視教室一遍後，終於找了一個第三排的位置，離窗比較近，黑板的視野也不錯。

大概又陸續來了幾個人後，班主任出場了。窄窄的臉上臥著如戰壕般的皺紋，厚厚的鏡片射出如尖刀般犀利的目光，再加上他不緊不慢的動作，就知道他是一個經驗豐富，待人嚴格的老師了。他走上講臺，點了點下面同學的人數：“看來還有同學沒有到呢，五分鐘之後開始點名。”

臺下的交流聲頓時輕了許多。又陸陸續續來了七八個人後，他再次點了點人數，隨後嘴角撇了撇：“雖然還有一些同學沒有到，不過我要開始點名了。Mike！”

“到。”下面有一個男生應聲說道。

老師皺了皺眉：“站起來。對待老師態度要端正！”

我後面立刻有椅子和地面的摩擦聲傳來，可能是那位仁兄起立的太急了吧，聲音有些刺耳。“到。”一模一樣的聲音又傳了一遍。

“很好！坐下。”

隨即就按照考試分數的順序一個一個報下來。一個叫Jane的女生顯然沒到，畢竟老師連點了三次名字下面都沒有人應。老師皺了皺眉，使得額頭下方兩個大鼓包顯得更加突出了。他舉起紅筆，默默在花名冊上圈了圈。接著繼續點名：“Denise。”

之前幫助我的女孩從角落裡站起來：“到。”

不知是因為她的座位離講臺太遠還是聲音真的輕，我只聽到了類似於“嗷”的聲音……

老師顯得很生氣：“沒聽見！大聲一點！”

顯然那個女生就手忙腳亂了，站在原地發呆不知所措……

一個女孩從正門一手拎著書包一手拿著沾了點泥土的水杯（我猜是因為跑太快導致水杯摔在地上了）衝到門口，顯然她已經很努力地減速了，可是還是以長跑衝刺的方式跑到教室的過道。

“等等！”老師立刻攔住她，“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Jane……”

“Jane，你跟我出來一下。”

就這樣，這個女孩子灰溜溜地被老師拎去一對一“輔導”了。臨走前老師囑咐班長接替他繼續點名。某個不知名但看起來就很有架子的男生走上講臺。也許是希望給班級同學留下一個印象吧，他甚至像個模特一樣一扭一扭地走上講臺……真是……話說這就是公立高中嗎，在開學之前就會預定好班長的名額？這就是關係的力量吧……身為沒有關係的我，應當在日常中規規矩矩的……

就這麼想著，很快點名就輪到我了：“Alex。”

我條件反射般從座位上彈起來，氣沉丹田：“到！”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教室裡竟然傳出了輕輕的笑聲。這是怎麼回事？我……做錯什麼了？老師不就是要讓我這麼做嗎？

我低下頭，拉開尷尬的微笑，頂著眾人嘲笑的目光坐下去。我用餘光掃了幾眼離我比較近的同學，他們臉上緊繃的肌肉全部鬆弛了，取而代之的是輕鬆的微笑。我鼓起勇氣，向四周張望了一番，整個教室原來沉悶的烏雲已經無影無蹤，有一個同學甚至趴在桌子上睡了個覺，點到他時他也就發出了一個類似於打呼嚕的聲音，引起全班一陣鬨笑。

老師的聲音從教室外傳來：“剛剛點到名字的，除了Alex以外，其他人都出來。”

看來今天教室是陰轉晴轉大雨嗎？哈哈，看著那些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腦袋，我忍不住把我繃緊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番。

於是乎，在一段不長的時間後，我被老師安排在了……那個遲到的女生旁邊？

我回頭看了看她氣鼓鼓的後腦勺，想必無論是誰在上學的第一天就要被留學校都會這麼氣惱吧？也許我可以趁機安慰一下她？

“那個，我叫……”

“我知道，”她頭都沒有回一下，冷笑一聲，“剛剛你叫得這麼大聲，想必隔壁辦公室都聽見了吧？真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寶寶呢。老師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嗯？看來這個人不好相處？無奈，我只好用無聊地東張西望來緩衝這段尷尬的對白。他們……怎麼怪怪的啊？大多都回避我的視線，只有我餘光掃到的地方才會……瞪我一眼？

“你看看他那副東張西望的蠢樣子！”

“你剛剛走了沒看見，我清清楚楚看到他在你們走了後還咧著嘴笑了一下！”

“……”

這幾句話一開始如同釘子一般扎進我的耳朵，像是你準備欣賞花的芳香時卻被一股惡臭蓋住鼻子一樣。怎麼回事…..就因為我好好做我自己，他們就記恨我？這……我低下頭，哎，怎麼開學第一天就碰上這種事情啊，好煩……不知道Alyssa怎麼樣了……

“嘿。”

“嗯？”我抬起頭，Denise站在我面前。

“那個，”從她支支吾吾的語氣就可以看出她只是想找一個藉口，“我的黑筆沒有墨了，你可以借我一支筆芯嗎？”

“哦。”我把鉛筆袋遞過去，“你挑一支筆吧，就當我送你了。”

“嗯，謝謝……”她接過筆袋，一邊翻找一邊衝垃圾桶指了指，“我還是坐在那裡，知道吧。我在這裡也沒什麼熟人，也許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一下。”

“嗯。”這真是想睡覺就給遞上枕頭啊，在不利的處境中我至少還有一個……不那麼討厭我的人，“話說你的個子也不是很高啊，老師就同意你坐最後一排？”

她撇撇嘴，把鉛筆袋和她的話一起遞過來：“反正那個座位也沒人要，在我強烈要求下老師就答應先讓我坐幾周看看情況了。還有，筆，謝謝。”

“不客氣。”

“喂，”Denise走後，同桌馬上回過頭來，“你是真的蠢啊。”

“蠢什麼？”

“哼，”她隨意地把書包往地上一甩，“連原因都不知道，這不就證明你蠢了？”

儘管我被她那居高臨下的語氣氣的直冒煙，但是我也深知這種辯論只會越描越黑，因此我沒有理她，而是把書本架起來裝作一副認真讀書的樣子。

然後我的書本就被她弄倒了。

“你幹什麼啊！”

“怎麼了，不就是書被碰倒了嘛，有什麼好叫的。嬌滴滴的，像個大小姐一樣。”

這個女人……怎麼會安排在我的座位旁啊？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顯然他是一個做事很負責任的人，因為他對於暑假作業並不像我的初中老師一樣發個答案就草草了事了。 “現在我們拿起紅筆，批改暑假作業。等批改完了後我會先挑幾道比較重要的題目進行講解，剩下的時間由你們自由提問。”

這個女人……這麼壞，想必應該沒有完成暑假作業吧？我偷偷瞄了一眼：這作業看似是做了，實則只是亂塗了幾個字而已吧？真是符合我對她的預期呢。

“同學，你為什麼用黑筆批改？”班主任突然站在一個男生的桌旁，質問道。

“唔……因為紅筆沒有了……”

“下課後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想要問問清楚。你先改著吧。”

瞬間，我旁邊正在用參考答案添添補補的人立刻慌張了起來：她好像沒有紅筆……？

她立刻拍拍前桌的肩膀，可是對方只是拿著紅筆晃了晃，示意他只有這一支。她只好側過身去問後桌……

“現在動靜這麼大的話……”不知道是出於好心還是捉弄的心理，我把頭湊過去，“很容易引起老師發現哦？”

“怎麼，”她放低了聲音，卻放低不了她那焦急的語氣，“你有多餘的紅筆嗎？”

“沒有。”

“那你還浪費我的時間！”

“把黑筆拿過來，”我接過她的黑筆，然後用紅筆芯替換了黑筆芯，“拿著。”我把裝著紅筆芯的黑筆遞給她。

她一把拿了過去，連聲謝謝都沒有說。

下課後，那個倒黴的男生在辦公室裡在班主任的再三質問和打電話叫家長的壓力下，他終於承認之前沒有寫暑假作業，只是臨時塗了幾個字上去而已。

“那個”她顯然有些心有餘悸，“上課謝謝啊。”

“嗯，不客氣。”額？剛剛還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呢，現在就這樣了？想必現在這樣也是暫時的吧？看來我一定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了，不然只會被她更加瞧不起，“你知道為什麼我把裝紅筆芯的黑筆給你嗎？”

“怎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真的蠢，”我模仿她之前的語氣，“連原因都不知道。”

“哼，少當謎語人了，”她撇撇嘴，“就你那個蠢樣子也就模仿模仿別人說話。”

“沒辦法，”我把筆芯再次裝回去，“考慮到你連紅筆都會忘記帶的事實，我不由得懷疑你在拿到紅筆外殼的黑筆後會不會露餡。”

“就是……”

“就是，”我點點頭，打斷她，“我擔心你太蠢會露餡，所以給你另一支筆。”

“你……怎麼好意思教訓我的啊？”她感覺很氣惱，“你自己剛剛有多蠢都不知道嗎？”

哦，我想起來了：“確實……不對，我怎麼蠢啦？上個課間你說我蠢是怎麼回事？”

“哼，我從不對牛彈琴。”

“切，搞得好像別人會稀罕一樣。”我看了看課程表，下節課是化學課？據說我們這個班的化學課是由一個副校長親自操刀的，想必很不錯吧？

“喂，下節課我紅筆可就不借你了喲。”

“切，我不會自己買嗎？”她看了一眼手錶，發現距離上課只剩下幾分鐘了，火急火燎地跑去小賣部，而我則悠閒地整理著化學書，時不時瞄一眼手錶。嘿，時間過得真慢啊。

終於，在距離上課鈴響一分鐘前，她終於抓著幾支筆和一大袋廉價的零食衝進了教室，顯然她已經到極限了，肩膀不斷地聳動著。

化學老師提前走進教室：“大家好，我就是你們的化學老師。我這麼早來的原因呢，是因為我想要說說我們課上的規矩。”他清了清嗓子，“首先呢，我來上課了，班長就要喊‘起立’……然後呢，大家就要起立，向我問好。來，班長是……你啊，你先來帶個頭示範一下。大聲一點！”

剛剛點名的那個男生就站起來，用他認為最大的嗓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起立！——老師——好！”

“好的，還不錯。那接下來大家一起試著做一做吧？”

可能是她……Jane（現在這麼叫比較合適吧，雖然不是很和睦，但好歹也是認識了。）剛剛做了劇烈運動的緣故，呼吸到現在都沒有調整好，因此在大家都拿出吃奶的力氣喊叫時，連嘴唇都沒有怎麼動的Jane自然顯得很突兀，老師注意到了她：“那個同學！你是怎麼回事？喊不大聲是能力問題，可是你連努力都沒有就是態度問題了。”

“我……我……”在大家的吼叫聲中，Jane竭盡全力發出的聲音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我沒有……我努力了。”

“喂，”為了不引起老師懷疑，我把音量調小，同時讓嘴型也變得模糊不清，看不出我在說什麼的樣子，“如果你接下來能和我好好說話，我就幫你。”

“呵，我需要你幫忙？”她之前消下去的氣勢莫名其妙又突然出現了，“再說我這種語氣對一個蠢蛋而言就是在好好說話吧？”

“嗯，好吧？”

“快回答我！你眼裡是沒有我這個老師嗎？”

Jane剛剛對我說話的囂張態度一下子就癟了下去：“我……不是……沒有……”

“現在，”全班同學都問好完成坐下來了，只有Jane一個人尷尬地站著，“我要聽到你用最大的聲音向我道五十聲好，不然我就不上課了。”

我用手臂碰了碰她，她只好用肉眼無法識別的角度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個，老師。我同桌她剛剛確實盡力了，她剛剛下課去操場跑了幾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呢。”

“好吧，”可能是化學老師看我喊得特別大聲，所以相信我是不會撒謊的吧？“你先坐下吧，等一下來辦公室。”

化學課結束了，儘管老師預先佈置了許多作業，但我還是託著腮看著Jane被叫出去，又託著腮看著Jane被叫回來。

“怎麼說的？”我戳戳她的袖子。

“沒什麼。”

“你真的好講信用啊，剛剛在上課前還答應我要好好和我說話的呢，現在立馬就反悔了。”

“沒什麼就是沒什麼，你哪來這麼多話啊？”她被我這麼騷擾一下就受不了了？“喂，”她轉過來，把之前臉上的臭架子又擺了出來，“你真的很煩誒，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我盯著她，什麼都沒說。她原來被埋藏在陰影底下的眼睛逐漸倒映出教室日光燈的映像，是她的臉一點一點抬起來了吧？但是皺起的眉頭就和一片大雪一樣壓在在了這兩口清澈的泉水上方，讓人不禁擔心什麼時候會雪崩。她下拉的嘴角也把原來呈現一道可愛曲線的嘴唇硬拽成了一個不自然的弓形……

“你……幹嘛啊？”她看我久久不出聲，有點不自在，“我長得很奇怪嗎？”

“不不不，”我的思緒被她拉回來，“那個，只是我覺得這個表情不適合你而已，你要是微笑的話，我覺得會更可愛哦。”

“笑死，”她不由得顯示出嘲弄的嘴臉，“我的臉是你的積木嗎？你想怎麼擺就怎麼擺？”

“不扯開去了，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在Denise來的時候就說我蠢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真的……”Jane看了我幾眼後把原來要說的話吞了進去，“人家女孩子自己離那麼老遠走過來難道就為了向你借支筆？”

“怎麼，你以為她對我有意思嗎？”我模仿著她拉開嘲諷的微笑，“告訴你，我和她的關係只是見個面而已。連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妄下定論的你是真的太聰明瞭。”

“你……你以為這樣？女孩子也有一見鍾情的時候的啊？就你……”

“如果這樣她為什麼一開始不和我做同桌？”

“人家害羞唄。”

“人家害羞還主動和我打招呼嗎？人家害羞還主動向我借筆嗎？”

“你真的是，和你講不通。”她晃了晃頭，好像要理清她那混亂無比的思緒似的，“活該你沒有女朋友，你肯定沒有吧？”

“我確實沒有，因為我並不打算隨意挑一個女生就為她負責。”

“切，”她笑笑，“你這是什麼古董思想啊，我只能在博物館裡看見你吧？”

“那你呢，”我把身子側過來，雙手抱在胸前，“你有吧？”

“我……我當然有啦，而且這已經是我第……”她顯得有點慌張，“.…..讓我……數一數……大概有過六七個吧？”

“哦，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卑，因為我認為第一次戀愛就要留給最好的。”

“我的第一次本來就是最好的啊……”似乎意識到她說漏嘴了，她急忙捂住嘴，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說出一個所以然來，“沒有，另外的幾個也很不錯啦……”

“那你現在有沒有啊？”所以物件是越找越差是嗎？都懶得戳穿你，“該不會……”我把臉湊過去，把聲音放輕放緩，“被他們拋棄了吧？”

“怎麼可能！”她有點著急了，原來穩定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抽動起來。“我……是我甩了他們，因為我在這個學校已經找到更好的學長了。”

“這麼快啊，”雖然我很想透過問細節的方式戳穿她，不過為了以後我們同桌關係的正常發展，我決定還是自己去了解一下好了，“那你確實很厲害嘛，他是誰啊？總不是一個歪瓜裂棗吧？”

“怎麼可能？是我們學校乒乓球社社長好嗎？全校第一校草耶。”

看著她要犯花痴了，我覺得應該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剛好，我對乒乓球還挺感興趣的，我去認識他一下好了。你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唔……”意料之外，她竟然撓了撓頭，努力裝出一副回憶的樣子，“那個……我……哦，一般是他主動打給我電話的，所以他的號碼我記不太清了……”

這有什麼好說的？還是期待一下下個星期的社團招新吧？

“喂。”放學後，我在校門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鐘Alyssa才走出學校，“怎麼樣，上學第一天？”

“嗯……也就那樣吧？”Alyssa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不過當時我一心在腦補所謂乒乓球社長的臉，所以也沒有注意到。

“好的，沒事就好。就是最近我可能有點忙哦，所以以前的那種補習什麼的頻率可能要比之前低了。”

“哦……”Alyssa突然把低下的頭抬起來，好像要從我臉上找到寶藏所在地似的，“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

果然還是要自己先去申請啊。聽著Jane臉紅紅地向我宣佈那個社長要和她在今天約會（說是約會，實際上就是一起打乒乓球而已），我深感下週還是太漫長了。因此我決定還是直接找管理人員提前加入比較好。

“哦，你要提前加入啊，”看起來Jane的心情很不錯，竟然主動幫我解決問題了，“那，這個是副社長的電話。”

“哦，謝謝……”這件事情越想越不對勁啊，哪裡不對勁呢？“那個……”

“怎麼了？”

“你不覺得反常嗎？那個社長為什麼在約會的前一天才通知你呢？難道……”

“好了，真是的，”Jane馬上收起那副得意樣子，“真的，掃興是專業的啊，你。像你這麼能猜疑的人想必很難找到女朋友吧？”

“肯定可以啊，我只是現在還不夠優秀而已。”

“哈，得了吧你。”Jane絲毫不掩飾她對我的輕蔑，“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啊，比一比誰先找到另一半。”

“我接受這個挑戰。不過，這個人，”就憑她？還這麼得意？“應該是真正可以陪伴一生的另一半，而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耐煩地打斷我，“要不然我早就贏你了。那麼贏的一方怎麼辦呢？”

“額……”如果我贏了，我也不會對她做什麼啊……畢竟她又不是我的仇人……“你說了算。”

“好的，如果我贏了，我就要你……”她也和我一樣卡住了，“.…..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就是贏的一方可以對輸的一方提出任意的要求，可以嗎？你放心吧，反正你身上沒有一件東西是我看得上的，所以不會對你獅子大開口的啦……”

“……話說為什麼我每次和你說話都會把話題扯到和談戀愛有關的話題上啊？”

放學後就是所謂的社團活動時間了，也是Jane和社長相約的時間。我在門衛室撥通了Jane提供給我的電話號碼，一個略帶磁性的慵懶男聲響起：“喂？”

“你好，我是這屆的高一新生。我有意向加入乒乓球社，你可以告訴我乒乓球社今天的活動地點嗎？我有意向參加。”

“哦，”電話那頭笑了，“沒事，正好我現在有空，來體育館的器材室找我。”

到了器材室後，一個瘦瘦高高的學長已經等著了。見到我來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哦，你好，小學弟。”

“那個，今天社長不在嗎？”

“怎麼，你像那幫女人一樣是衝著社長來乒乓球社的嗎？哈哈。”

“怎麼可能，只是比較好奇而已。”我指指後面那些在打乒乓球的人群，“你看，我聽說社長是校草，而那幫在打乒乓球的人裡面無論是誰就連副社長顏值氣質什麼的都甩了他們一大截哦。既然是社團活動，那麼他為什麼不參加呢？”

“他啊，”副社長還是維持著剛剛熱情的微笑，只不過眼睛裡的溫度低了幾分，看起來我剛剛的馬屁沒有起什麼作用啊，“他的話每天都很忙哦。還不如和我打幾個球呢。”

“好啊，那我們就比劃比劃。”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