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的大門,高聳的城牆,四周重兵圍守,一派恢弘肅殺。
薰凌左手執著普普通通的紙扇,右手白皙修長的指間夾著一張玄色的邀請函,施捨般地扔到其中一個守門人的腳下,一臉的淡然微笑。
守門人愣了愣,平靜得彎下腰,把邀請函撿了起來撫了撫表面的灰塵,飛快地看了一眼邀請函的內容,然後恭敬地遞還給薰凌:“原來是玄凌教的冷公子,恕小的怠慢了。
小的這就去通報堡主,請冷公子稍等.”
說著,他飛快地奔了進去。
薰凌望著大門上方筆力遒勁的“唐家堡”三字,有些出神。
“不知冷公子大駕光臨,請恕唐某有失遠迎.”
一個四十歲不到的中年男子從裡面款款地走了出來,見到薰凌後略帶歉意地抱了抱拳。
“唐堡主言重了.”
薰凌優雅地還禮,“此次登門拜訪卻沒有事先告知唐堡主,是晚輩唐突了.”
“哪裡哪裡.”
唐天勁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望冷公子勿嫌棄寒舍的簡陋,進去小住幾日,話話家常.”
“唐堡主真是客氣,”薰凌微微頷首,落落大方地笑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薰凌跟著唐天勁慢慢地從唐家堡的外城向內城走去。
一路上,唐天勁盡責地為薰凌講解了一下內城的大致結構。
薰凌心不在焉地聽著,不動聲色地按了按隱隱傳來痛楚的右肩,心想,她現在突然喊停可不可以?她不想進去了……“冷公子,這裡……”“堡主!”
一聲急促的呼聲把唐天勁的話截斷了。
唐天勁有些不悅地望著來人:“怎麼這麼不知規矩!沒見到我正和冷公子在談話嗎?”
前不久為薰凌撿請柬的守門人聽到唐天勁的話,連忙跪下:“小的知錯,請堡主責罰.”
“有什麼事需要這樣大驚小怪?”
唐天勁沒有深究,只是挑重點的問。
守門人抬起頭,臉上掛著恐慌,說道:“堡主,風,風少主又來了……”“啊?”
唐天勁也大驚失色,“你,你是說翎風莊的風汐然?”
“是啊.”
守門人抹了把額上淌下來的汗,顫顫巍巍地回答。
唐天勁的臉立馬黑了。
薰凌懶洋洋的目光從他的臉上一掃而過,發現他雖然面上裝得很鎮定,但定眼一看之下,他的眼角正不停地抽搐。
薰凌無奈地搖搖頭,暗自思忖,風汐然呀風汐然,你招惹完金釵十二樓還嫌不夠,還想繼續招惹唐家堡?你果然是個禍害啊!“冷公子,要不……”唐天勁決定先安頓好薰凌,再去面對那個“大困難”,省得被薰凌笑話了。
薰凌象徵性地伸手把紙扇擋在唐天勁的嘴巴前,示意他閉嘴,架子十足:“晚輩與唐堡主一同去吧.”
唐天勁在心底裡擦汗:“也好。
冷公子這邊請.”
薰凌點點頭,率先往城門口走去。
風汐然站在一匹紅棕色的上等千里馬旁邊,也是身著一襲纖塵脫俗的白色長衫。
輕風翩飛了他的衣襬,說不出的謫仙,說不出的美好,更襯得風汐然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美男子。
“好.”
薰凌下意識地輕聲說出了口,見到風汐然眸中帶笑地朝她這邊望來,薰凌立即斂了斂心神,微微一笑,“好!真是一匹好馬!”
幾個守城門的人忍不住在她後面瀑布汗,不敢出聲。
“唐堡主,別來無恙啊.”
風汐然冷淡地抱了抱拳,眸中早已沒了笑意。
唐天勁嚥了口口水,還禮:“風少主能來唐某這兒,真是使鄙室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唐堡主居然這麼歡迎在下.”
風汐然摸了摸馬頭,看也懶得看他一眼,“我還以為唐堡主恨不得我永遠別出現在你面前呢.”
“怎麼可能?”
唐天勁諂媚地笑道,“風少主能來,是唐某的的榮幸.”
嘴上是這樣說,然而在心裡唐天勁早就把風汐然罵了個狗血淋頭:榮幸個屁!我真巴不得你能滾多遠是多遠!這輩子千萬別再讓我看見你!風汐然沒有抬頭,只是挑了挑眉毛,“哦?難道唐堡主此刻沒有在心底誹謗在下?”
“怎麼會,怎麼會呢!”
唐天勁摸摸腦袋,有點懷疑風汐然是不是會讀心術了,“風少主,冷公子,這邊請.”
“唐堡主請.”
薰凌微微欠身,等唐天勁帶路。
看著唐天勁慌不擇路的背影,薰凌“啪嗒”一聲開啟摺扇,左手持扇在腰前輕輕扇著,右手依舊負載身後,一臉淡然地與風汐然並肩而走。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
風汐然低聲問道。
薰凌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因為那裡不是我的地盤,我睡不安穩.”
“那你在唐家堡就能睡得安穩了?”
風汐然把目光放到遠處的荷花池中。
“至少在唐家堡,我不用擔驚受怕,怕有誰再不由分說地刺我一劍.”
薰凌聳聳肩,表情很無辜,“與你這樣一個危險分子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我需要隨時擔心我的人身安全.”
風汐然意味不明地看了薰凌一眼,隨後低下頭,沒再接話。
薰凌輕哼一聲,絕不認為他那是在懺悔!唐家堡不是一般的大,它幾乎可以稱作為一座城,玄凌教在唐家堡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只不過玄凌教名下的產業遍佈大江南北,牢牢牽制住了四國的經濟發展,而唐家堡的隸屬地則只有這一座城的大小。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薰凌突然指了指一個匾額上寫著“百藥閣”的緊閉著門的府宅:“唐堡主,不知這裡是否曾經有人下榻過?”
唐天勁抿了抿嘴,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有.”
“那現在呢?”
薰凌不依不饒地問。
儘管薰凌並沒有咄咄逼人之態,但說出來的語氣卻有了明顯的壓抑感,惹得唐天勁有些微惱,只是礙於薰凌和風汐然兩人的名號,不敢發作:“現在自然是空了.”
薰凌皺眉:“為何而空?”
“冷公子對我們唐家堡的私事很感興趣嗎?”
唐天勁反問。
薰凌輕輕拂袖,把狠命握緊的拳頭藏進寬大的袖中,指了指前方:“是晚輩逾矩了。
唐堡主,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