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禮物,怎能不珍惜?從小攤兒那擁擠的人堆中走出來,他對我說,一看,我就是外地來的,對都城不熟悉,如果我不嫌棄,他可以帶我遊都城。
我聽了歡喜極了,立刻點頭答應,然後我倆就約定了次日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就分手了。
第二天,我特意沒有帶雪雁出門,只自己一個人去赴約。
果然,他就在那裡等我,我永遠記得當時那美麗的畫面。
他站在一片晨光中,金光閃閃的。
我拾階而上,他轉過頭在一片晨光中,我就那麼陷進去了。
一身繡綠紋的絳紫色長袍,腰間繫著同色的腰帶,式樣簡單,一塊白色的玉佩從腰帶間垂下來,沒有結過瓔珞,我的心小小的激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將那種感覺壓制下去。
腳蹬一雙黑色的靴子,鞋面用金色的線繡著簡單的線條,雙手反剪在身後,臉上帶著溫潤的笑,他的面板很白,所以,俊美的五官便看起來更加的鮮明,尤其是那一雙唇,更顯得紅潤,就像是塗了胭脂一般,眼睛是那種炯炯有神的大,眼尾輕輕上挑,說是桃花眼,卻又不盡然是,我甚至在那一片晨光中還能看到他眉尾的那一顆痣,不是黑色的,而是那種淺淺的棕色,一頭長髮用一個白色的玉冠束在頭頂,在一片晨光之中,更顯得金光燦燦。
他轉過身來對著我溫柔的笑,我便不可自抑的對他一見傾心。
那天以後,我在都城呆了半個月。
基本上天天都和他膩在一起。
其實,我明白他知我是女兒身,但是誰都不願意戳破,我怕一旦戳破,便沒有了當時那種感覺。
那段時間他天天帶我去各種各樣好玩的地方。
也許是去溪邊釣魚,踩水,他給我從小溪裡抓魚現烤給我吃,那種魚香,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在我鼻尖縈繞。
也許是帶我去某個小巷子裡面吃很簡單的糕點,或者是小吃。
雖然地方很偏,但是味道確實是我畢生都沒有吃過的美味。
許是一起吃東西的人不一樣,心境也便不一樣了吧。
也許,他會帶我去泛舟,那是正直夏天,他帶我去的地方多半都是有荷花的,我坐在船上時而戲水,時而剝個蓮子給他吃。
夏日的暑氣在那個時候卻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那天傍晚分別的時候,宏哥給我說第二天要帶我去郊外騎馬,讓我穿方便一點的衣物,約定好了時間和地點,我便興高采烈的回了客棧,推門進了房間卻發現哥哥坐在我的房間裡面,他說他是來接我回家的,再不回家,就要趕不上笄禮了。
我當時只覺得一萬個捨不得,我給哥哥說,讓我多停留一天,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哥哥向來疼我,甚至連什麼事情都沒有問就答應了。
那天夜裡,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左思右想,最終決定告訴他我的真是身份,並向他告知我的心意,他若同時也傾心於我,就讓他去西夏提親,下聘,我想就算他只是一屆布衣,依父皇和母后對我的疼愛,應該也是會答應我倆的婚事,決定好了以後,我第二天便換回了女裝,大紅色的騎馬裝,我心裡暗暗祈禱它能給我帶來好運。
我心底忐忑的在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們約定的地點,可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我一去就能看見他站在那裡等我。
我心想他可能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我就站在我們約定的那顆老榆樹下等著宏哥來,可是,我從早晨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下午,我都沒有把他等來,等來的確實出來尋我的哥哥和雪雁,哥哥讓我回客棧,我卻置若罔聞,就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顆老榆樹下面等他。
哥哥拗不過我,只好陪著我等,就這樣我不吃不喝在那顆老榆樹下面等了他三天,第三天哥哥硬要拉我走,我哭著說:“哥,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你再讓我等他一天好不好?就最後一天.”
“這句話我已經聽你說了幾遍了,可是他來了麼?沒有!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哥哥發怒了,從小到大,他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我說過,等了三天的委屈還有被哥哥罵了的委屈一齊全部湧上心頭,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哥哥把我摟在懷裡,不停的安慰我,就這樣我哭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回西夏的馬車上了。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回到了西夏,剛剛好趕上笄禮。
行了笄禮之後,母后告訴我,行了笄禮就可以嫁人了。
我聽見嫁人兩個字,再一次忍不住哭起來。
母后不忍心,本來是打算和我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起身出去了,臨出門前,悠悠的說了一句:“也許,就不該讓你出宮,是母后的錯!”
說完,關上房間門就出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母后那天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麼,是為了兩國結交友好,東儀國的太后下旨,要西夏的靈萱公主嫁去東儀和親,位分都已經定好了,賢妃。
我不哭不鬧,奉旨而行。
在我行了笄禮的第二天便隨著使者團出使了東儀。
進宮那天我是從玄武門被抬進去的,進宮之前便換了大紅的喜服,還有鳳冠霞帔。
我根本無心在意那時的自己是不是美麗,能不能留住皇帝的心,為西夏帶去榮耀,我的心都已經死了,榮耀不榮耀寵愛不寵愛的還和我有關係麼?我們西夏的女子,一生只愛一個男人。
若不得那個自己喜歡的男人的歡心,寧可老死,也不另嫁他人。
我是一國公主,不能自私,所以,我嫁了。
我蓋著大紅的蓋頭,靜靜的坐在喜床上等著東儀的皇帝,我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一雙繡著龍紋的靴子停在我的跟前,接著,我便感覺到頭上的蓋頭被掀開了。
我下意識的出手,生怕他對我有所不軌。
他的武功也很好,只是他身上一直有一種淡淡的熟悉的感覺,我卻沒時間深思。
繼續跟他過招。
不知過了多少招,那個皇帝厲聲喝到:“柔然送你這個公主過來就是刺殺朕的麼?”
那麼熟悉的聲音。
可是卻不是熟悉的稱謂。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自蓋頭掀開,我只顧著打了,卻不記得看一眼這個皇帝的臉。
兩人都停止出手。
他站在我的身後,我緩緩的轉過身,卻看到了那個我一見傾心的男子,他還是一樣的容顏,只是更多了一份蒼白。
他……過的不好麼?晃神之間,他以擁我入懷。
口中呢喃到:“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那天,我不是故意爽約的……”我怔愣了片刻,才聲音哽咽的說道:“你……我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了你3天,最後被哥哥強行帶回了西夏,接著就被送來和親”我從來沒有想過,再見面竟是以這種方式,我竟然成了他的妃,我還開心的知道了他心中一直是有我的,我的一腔熱血全然沒有白白付錯了人。
我還慶幸,我此生還能見他,還能陪他白頭到老。
我的幸福毫無預兆的來臨。
我感覺我們又回到了初見時的那段時光。
只是,此時,我以換做了女裝,正大光明的陪在他身邊。
我依舊住在錦瑟殿。
他專門給我寫的匾額,拿去做的。
我剛剛入宮時,正值秋天,宏哥名人在我的錦瑟殿栽滿了梅樹。
他說,冬天梅花開了,我們就可以在我的錦瑟殿一邊賞梅,一邊喝梅子酒。
就收集落在梅花上的雪,融成水來煮酒喝,味道必定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