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接到便宜老婆的訊息。
裴忱嫌棄地擰起眉。
他同意好友申請的本意,是想借此機會嘲諷羞辱對方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為了勾引他連裙子都願意穿。
但是…裴忱點開對話方塊後,目光瞬間被一抹淺淡的粉色精準吸引,直勾勾地挪不開視線。
便宜老婆只拍了半身,身著精緻的女僕裙裝,裙襬微微提起,露出更多白嫩細膩的肌膚,令人想入非非。
裴忱倏地坐直了身體。
莫名其妙地,他看著圖片裡盈盈一握的腰,似乎格外熟悉。
昨晚那個在酒吧裡打工的Omega也有這麼細的腰,幾乎兩隻手就可以完全掐過來。
但是…兩個人的說話風格卻天差地別。
手機上的對話諂媚意圖過於明顯,很像影視劇裡那種滿肚子心眼的綠茶,一心攀附豪門,甚至不惜和一面都沒見過的男人結婚。
太沒下限了!
裴忱憑藉腦補對這個老婆的厭惡程度又增加了一分。
他返回去隨手丟掉手機,不再看聊天記錄。
耳邊傳來下樓的腳步聲,人還未到聲音先至,裴復川端著咖啡通知他:“你的轉學手續我已經辦好了,三天後司機會送你去新學校。”
裴忱對自已獨裁冷漠且沒有人類情感的父親不耐煩到了極點,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整個胸膛劇烈起伏:“你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前天一聲不吭地幫我娶了老婆,今天又無聲無息地給我轉了學,我有沒有點人權了?”
裴復川似乎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泰然自若地坐在裴忱的對面位置,後背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小口啜咖啡。
裴忱一拳打在棉花上。
什麼也改變不了。
裴復川放下手裡的咖啡杯,交疊起雙腿,“你上個學期末在學校裡打架時資訊素失控,導致十六個同學出現或輕或重的精神損傷,所以你以為轉學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的嗎?”
裴忱胸口的氣又增重了一分,跌坐回沙發上散漫地半躺在靠背處,抱著手臂冷嗤一聲:“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拿別人家庭的苦痛和辭世的親人作為武器攻擊,那這些人活該被揍他進醫院。
“我知道你對你父親意外去世的事情鬱結於心。”裴復川頓了一下,把話題再度轉回開始的目的,繼續道,“不過裴忱,你如果真心緬懷他的話,那就嘗試接受那個Omega。”
裴復川:“健康平安是你父親對你唯一的遺願。”
到這個話題落到耳朵裡,不亞於朝他丟了兩顆導彈後明目張膽地宣戰,裴忱眉心鎖的更緊。
一張帥氣絕倫的臉上不加掩飾全是嫌棄抗拒:“不接受,少噁心我。”
用Omega來沖喜,虧他想得出來。
這情景就像當十幾年前,裴復川利用他深度抑鬱的Omega父親去競爭公司做臥底,最後被種種原因逼至絕望跳樓一樣。
Omega只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是被物化的消耗品,用一次丟一個,自私又冷血。
裴復川推了推鏡框,把獨裁貫徹到底:“好,我會替你安排他來家裡同居。”
裴忱:”…你想他就自已和他住啊,我又沒介意你二婚。”
裴復川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怒色,聲音也沉下來許多,壓迫感十足:“裴忱,你越來越沒有禮貌了。”
裴忱輕輕嗤笑一聲:“父親,這是您的福報。”
話不投機半句多。
裴忱和裴復川八字不合,見面必起火。
裴忱現在不屑吵架索性直接避開男人,憤憤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抓起丟在一旁的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上樓直奔自已的房間。
手機微微震動。
裴忱後知後覺地發現到自已不知道什麼時候用面部解了鎖,而手機頁面剛好停留在和協議妻子的聊天記錄上。
大概是上樓的時候沒留神,自已在不經意間傳送了好幾條訊息。
[大拇指\/贊\/愛心\/黃豆星星眼]
[黃豆色色\/愛心\/黃豆流口水]
[黃豆委屈\/玫瑰\/玫瑰]
裴忱:?
我靠?
真是怪了屁了,手指頭上生出眼睛還分化出獨立思維了不成,怎麼專挑讓人誤會的腦殘表情發!
那Omega看到了心裡不得爽翻天。
裴忱要爆炸,手忙腳亂地把訊息撤回,結果一著急點到了刪除;他退而求其次準備撤回第一條,系統提示時間超過兩分鐘。
裴忱:……靠。
禍不單行。
他果斷清空了所有尷尬的聊天記錄,並且刪掉了對方的聊天視窗,眼不見心不煩。
做完一切後,裴忱彷彿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在床上盯著虛空裡出神。
耳邊連續響起手機細碎的震動聲。
邱天的訊息接連不斷——
“我是第一次穿裙子。”
“哥哥喜歡就好。”
“我下次再給您看更短的。”
“小貓害羞jpg.”
季憫樂偷偷瞟著螢幕上的聊天記錄,正好看到邱天這死小子以他的名義發癲,季憫樂毫不猶豫地一個飛踢把人踹倒在沙發上:“邱天!!”
季憫樂撿起地上的手機,趕緊把訊息撤回,“你小子把我的臉皮當土豆片削啊,這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來?”
他是結婚了,不是死了。
臉還是要的。
邱天自知理虧,笑嘻嘻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反正你們線下也不見面嘛,隔著螢幕當然是怎麼撩人怎麼來。”
網戀不同於線下戀愛,沒有肢體接觸刺激荷爾蒙分泌,那語言上必須刺激。
季憫樂即便是母胎單身,也聽得出邱天在隨口胡謅。
不過還好,手機上面沒有了回覆。
顯然對方是沒看到那條訊息。
季憫樂給邱天一個白眼,算是把這件事扯平翻篇,接下來他也不敢再找邱天幫忙了。
不過這種噁心人的語氣腔調,季憫樂再三斟酌還是沿用下來,每天跟上下班打卡似的找協議丈夫完成聊天任務。
一連三天,那個視窗再沒有新回覆。
季憫樂並不太放在心上。
一心忙碌新學期開學。
昨晚輔導員臨時告知他新學期宿舍有變動,給他免費安排了新的宿舍,而且還是住宿費用最高一檔的雙人寢!
季憫樂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也沒多想,忙碌了一整天把自已的行李全部整理到了新宿舍。
身邊的床還是空蕩蕩的。
不知道室友會是誰。
不過這個謎底很快就能揭曉了,後天開學,新室友就算再遲明天也會趕到。
季憫樂休息了片刻,緩過一口氣後從行李箱裡翻出來睡衣和毛巾,哼著小曲去浴室裡泡澡。
他從小到大沒有機會享用這樣大的浴缸,也沒有好好感受過被水波按摩肌膚、沖刷疲憊的感覺。
期待值直接拉滿。
季憫樂三下五除二快速扒了衣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漂浮在水裡,水流柔軟溫柔,將這些天的緊張情緒彷彿一掃而空。
人一放鬆下來就開始昏昏欲睡。
季憫樂上一秒還在心裡感慨有錢的生活真幸福,下一秒就意識渙散徹底沉入夢境。
一直到浴缸裡的水溫變涼,季憫樂驟然驚醒。
並不是被泡澡的冷水凍醒的,而是他耳邊清清楚楚地聽到宿舍裡有怪異的動靜。
此時此刻。
手錶指標正好指向十一點半。
他心裡涼下半截,大半夜的可能性太多了,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小偷。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季憫樂悄默聲地從浴缸裡出來,快速擦了身體後套上自已的睡衣,腳步悄悄地靠近浴室房門。
透過浴室地磨砂玻璃,他果不其然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床上翻動東西!
小偷!
敢在學生收假之前潛入宿舍行竊,那想必只有同樓的學生才會選擇這樣的時機了!
季憫樂腦袋裡快速得出結論,手比腦子還要快一步順手抄起身邊的馬桶橛子和自已洗衣服的塑膠盆,深呼吸三次給自已鼓足勇氣。
手指悄悄地落在門把手上,一點一點地慢慢向下壓,幸虧新裝修的傢俱靈敏好用,他整個過程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等到門板被拉開一條和他身形相仿的縫隙,季憫樂猛地加快速度,趁其不備時大步流星衝出浴室!
眼疾手快地將塑膠盆蓋在對方腦袋上,蓄足了力氣,手持馬桶橛子咣咣敲擊男人的頭頂!
對方被打到腦袋嗡嗡響,根本來不及反抗。
季憫樂側身迸發出強烈的彈跳力撲倒到他身上,用自已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住男人,兩隻手死死鉗制住對方的手腕動彈不得。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讓小偷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季憫樂聲音狠厲嘶啞:“快說,你是誰!”
話音落下,塑膠盆哐噹一聲砸落在地,空氣裡突然充斥起高濃度的烈酒味道,被他擒在身下的Alpha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男人回過頭,一雙眼睛裡火焰熊熊燃燒,凌厲又駭人,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嘴上也不饒人:“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
季憫樂記得這個味道、記得這個聲音,更記得這張臉!
剛剛爆發出來的勇氣在這一瞬間潰不成軍,他不可置信地渾身一震,那晚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