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留姜早在辦公室說了很多，大多數也都是打架不好的話。
姜早一一聽著，也乖乖應著。
上課鈴很快就響了，李斌沒有要姜早回教室的想法。
他把壓在教科書底下的成績表拿了出來，帶上眼鏡看了一會兒。
“上次模擬考成績出來以後，難受了吧？”
姜早愣了愣，垂眸，“還好。”
“還好？我看你前幾天都快蔫成小白菜了。”
姜早：“……”
“看開點。”李斌看到姜早的名次，“確實也不用太難過，以前沒怎麼學，現在想一步登天那也不可能。學習畢竟是一個積累的過程。”
姜早嗯了一聲。
李斌看一眼姜早的表情，怕姜早失去奮鬥的動力，決定還是採取鼓勵式手段。
“當然啊，你做出的改變我也都看到了，繼續堅持，再接再厲。”
“好。”姜早彎唇，道謝，“謝謝老師。”
跟老師說了聲再見，姜早離開辦公室。現在已經上課，她沒急著回教室。路上經過廁所的時候，姜早拐了進去。
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點進微信看了一眼。
早上給謝京嶼發的訊息，沒有一條回的。
姜早嘆了口氣，有點煩躁。
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如果謝京嶼再不答應自已，她保證，期末考還得是這個成績。
……
下午放學，學校門口，人潮擁擠。
姜早揹著書包從學校裡走出來。
她照常走到公交車站，因為謝京嶼的事情，有點走神。
突然有人站到自已面前。
四個女生，一個男生。
男生雙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早。
語氣不屑：“你就是姜早？”
察覺到來者不善，姜早下意識想要往後退一步，沒想到被人揪住領子。
“往哪跑啊，”男生的臉猝然靠近自已，混雜著菸酒的噁心氣味傳過來，他伸手拍拍姜早的臉，“聽說你挺囂張啊？”
姜早偏頭躲開他的手，擰眉，“你們有什麼事嗎？”
男人拎著姜早的領子，幾個人將她推進一條巷子。
姜早撲通一下倒在地上，手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知道李思純是誰嗎？你就敢打？”有個女生開口。
“她是什麼皇親國戚嗎？”姜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嗤笑一聲，“別人還打不得了？”
“聽說你還攀上了謝京嶼，怎麼，要不看看，他今天會不會來救你？”
不會的。
姜早默默想。
他今天學校都沒來。
姜早神情不耐，“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囉囉嗦嗦的煩不煩？”
姜早看著眼前幾個人，知道自已今天不會跟之前那麼幸運，肯定免不了挨一頓打。
她也不心慌，只是覺得有點 煩。
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臉快好了才來。
臉上的傷好不容易要好了，這下好了，又要帶著口罩見人了。
“你倒是個明白人。”
幾個女生上前，剛抬起手想打人。
姜早也做出防備的姿態。
巷口傳來聲音。
“乖乖，是你嗎？”
女生的手滯留在空中，幾個人一同看過去。
一個白髮蒼蒼，佝僂著腰。
她身上髒髒的，頭髮亂糟糟的，一雙眼睛混濁不堪。
老人手裡拿著個很大的麻袋，就站在巷口看著他們。
少年啐了聲，神情不耐，“死老太婆，你找誰？”
老人指著姜早，“她是我孫女，你們圍著我孫女做什麼呢？”
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到姜早身上，姜早一懵，很快反應過來。
唇瓣蠕動了幾下，“奶…奶奶？”
姜早想罵死自已。
關鍵時候，竟然還卡了殼。
老奶奶點點頭，朝她招手，“不是說了放學不要亂跑嘛？快過來，跟奶奶回家。”
姜早知道老人在幫自已，她哎了聲，抱著自已的書包，繞開擋在前面的人往巷口走。
她走到老人面前，垂眸才看到老人手裡拿著的麻袋，裝滿了塑膠瓶。
姜早伸手提起一角，想幫老人分擔一下重量。
老人用手背拍她的手，“髒死了，快鬆手。”
姜早不覺得有什麼，她搖搖頭，朝老人笑笑，“沒事的，奶奶。”
兩人因為這還僵持了一會兒，老人抬頭望進姜早清澈的眸子，才嘆了口氣，妥協了。
夕陽西下，天空粉橙一片。
老人和姜早，走出巷口。
一老一少，就這麼一人一角提著塑膠袋，走出了幾個人的視野。
姜早一顆心狂跳不止，生怕後面有人追出來。
兩人過馬路，路上行人匆匆。
老人行動緩慢，姜早就配合著她的步伐。
有人因為老人身上發出的味道，輕嘖了一聲。
落在姜早耳朵裡很是沉重。
她悄悄瞥了一眼老人，老人神色坦然，沒什麼不自在。
走過馬路，又往前走了幾步。
老人冷哼了一聲，“你倒不怕我是壞人？”
“啊？”姜早神色訝異。
“您怎麼會是壞人？”
單純的可怕。
老人看了眼姜早，拉開姜早攥著麻袋的手，指著前面的公交車站，“那有車站，你就坐那走吧。”
姜早看著老人蹣跚的背影，心裡充斥著溫暖，她開口叫住她。
“奶奶。”
老人步伐停住。
姜早彎彎唇，誠摯道謝。
“謝謝您。”
老人一句話也沒說，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姜早的視線。
彼時，正好有一輛公交車馳過來。
姜早上車，公交車開走。
剛才幾個人急匆匆跑過來，追到了一嘴的尾氣。
“艹。”
何明宇沒忍住爆粗口，狠狠踹了一腳公交車站牌。
心裡氣火翻湧，覺得自已的尊嚴被人挑釁了。
綁著高馬尾的，畫著濃妝的女生，看著遠去的公交車。
“我靠，這樣也能讓姜早跑了，”她有點無語。
何明宇點了支菸，青白煙霧模糊他的視線。
聽她的話，何明盯著老人離開的身影狠狠眯了眯眼睛
他輕嗤，不甚在意，“讓她跑吧，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
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女生無語地坐在他旁邊，“那個死老太婆，真是喜歡多管閒事，明明跟姜早沒什麼關係，還要幫她，真是賤死了。”
何明宇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他狠狠吸了口煙，“多管閒事的人，是該給她點兒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