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萌推開擁擠的人群，看到眼前的場景，呼吸一滯。

她往前兩步，幫姜早扶起歪倒的桌子，“早早，發生了什麼？”

她的語氣帶著關懷。

姜早看著她，扯扯腫脹的臉，想露出個安慰的笑，卻引起一陣疼。

疼痛在一點點拉扯姜早的神經。

她搖搖頭，“沒事。”

陸萌看著她的臉，還想說些什麼，就被姜早打斷。

“真得沒事，我剛剛跟人打了一架，還贏了。”

她的模樣莫名自豪。

陸萌看她這副沒吃虧的模樣，懸著的心放下幾分。

她很早就知道自已跟姜早不是一路人，但是既然選擇跟她做朋友，就要學會支援她，相信她。

眉心微微蹙起，“但你這打得是不是太兇了，”她小心翼翼地去撫摸姜早臉上的傷，小姑娘輕輕地吸了口氣，陸萌立馬收回手，不敢再動。

姜早對她笑，“沒事的，萌萌。”

見她不想多說，陸萌也不再問，就默默地跟姜早把那一片兒收拾完。

等回到座位上，陸萌才從同桌嘴裡得知事情經過。

聽同桌描述姜早和李思純打架的激烈場面，少女眸光閃動。

同桌默默勸告她，“陸萌，姜早這種人太狠了，你別跟她走得近了。”

陸萌握著筆管的手緊了緊，她抬眼看了看同桌的表情。

繼續低睫做自已的題，少女嗓音柔軟又堅定，“我跟姜早是朋友，我相信她，這件事，”她的筆頓了頓，繼續說，“這件事也不是姜早的錯。”

見陸萌執著，女生撇了撇嘴，也沒有多說。

最後一節課，謝京嶼又逃課了。

旁邊的座位空著，任課老師見慣了謝京嶼這副模樣，也沒多問。

姜早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帽下秀髮鬆散，卷而黑的髮絲垂在臉頰，剛好擋住了她臉上的傷。

她想好好做題，但是臉上痛感明顯。

姜早做了一會兒題，就呲牙咧嘴地捂著臉頰悄聲喊疼。

疼著疼著，她突然想起來，

自已尚且捱了兩巴掌就這麼疼，那李思純現在豈不是疼死了。

這麼一想，臉上的疼好像也消解了幾分。

姜早彎彎唇，頗有點苦中作樂地感覺。

天台上，臨近放學，落日餘暉，在天邊散出金黃色的光芒。

呼呼地風吹過來，灌進少年的黑色T恤裡。

齊晟雙手插兜，看著站在自已身旁的謝京嶼，少年側臉凌厲流暢，沒什麼表情，嘴裡叼著根菸，懶懶散散地。

灰白煙霧被風吹散，淡淡的菸草味瀰漫在天台四周。

齊晟表情有點嚴肅，“謝京嶼，你煩嗎？”

“什麼？”思緒回籠，謝京嶼眯了眯眼睛，不懂齊晟在問什麼。

齊晟聳肩，“我是想問你，你現在心煩嗎？”

“我心煩什麼？”

要他說得這麼明白？

齊晟揚了揚眉，“今天下午，你聽到李思純說得那些話時，什麼感受？”

風吹得更大了，謝京嶼默默抽完一支菸，把菸蒂扔在垃圾桶。

像是才反應過來齊晟的話，他嗓音淡漠，“我能有什麼感受？”

“沒有感受？”

謝京嶼嗯了一聲。

齊晟才不信，“那你抽什麼煙？”

齊晟瞭解謝京嶼，他不是有煙癮的人。

一定是有什麼讓人心煩的事，他才在這兒借煙消愁。

謝京嶼嗤笑，“我現在得煩心才能抽菸。”

齊晟淡淡地“哦”了一聲，這一聲拉得很長。

“那你聽了李思純的話，有什麼感受？”齊晟還是好奇。

謝京嶼瞥了他一眼。

齊晟決定把話說得明白點。

“哥們，你以後還會跟姜早接觸嗎？”

謝京嶼又沉默了。

齊晟以為他在糾結，“如果李思純的話是真的，那成分就複雜了，但是姜早肯定是無辜的。”

謝京嶼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

“啊？”這一句是齊晟沒想到的，“不是，你想得這麼明白？”

說完齊晟又有點摸不到頭腦，“不對，你要是沒…的話，下午幹嘛看著李思純打姜早？”

李思純那手法，是個小姑娘都受不住。

姜早看著就細皮嫩肉的，謝京嶼居然就這麼看著自已的同桌捱揍？

謝京嶼：“我跟她又沒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幫她？”

這話說得也沒錯，謝京嶼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但是姜早……

這話多少說得有點不近人情了。

齊晟嘶了一聲，“謝京嶼，你夠壞的。”

這麼些日子的相處，齊晟能看出姜早對於謝京嶼的特殊。

姜早的事早就超出謝京嶼多管閒事的範圍了。

思來想去，半晌，齊晟得出結論。

“你就是對姜早有偏見了。”

這件事的性質不一般，也沒辦法糾結姜早的對錯。

齊晟很明白謝京嶼的矛盾，不管怎麼辦，他也是無條件支援自已兄弟的。

“那我也要跟姜早保持一下距離了？”

他的話裡有點苦惱，謝京嶼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齊晟沒注意到謝京嶼看自已的目光像是看了個傻子。

謝京嶼抿抿唇，正要開口。

齊晟口袋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陳洛一說我們班主任一會兒到班裡查人，我先回去了。”

謝京嶼的話默默嚥了下去。

齊晟把手機放回口袋，抬手拍了拍謝京嶼的肩膀，像在安慰他。

“行了，你繼續吹風，我先回去了。”

說著他就轉身要走，齊晟的手剛碰到天台門把手，身後就傳來少年磁沉的聲音。

“不需要。”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齊晟疑惑，轉身去看謝京嶼。

“你說什麼？”

謝京嶼依舊背對著他，少年漆黑的瞳孔望著前方。

他把話補全，“不需要跟她拉開距離。沒必要。”

齊晟：“……”

放學，迎著落日，姜早快速出了校門。

走進熟悉的巷子，姜早來到便利店，她在旁邊的大藥房買了幾瓶眼膏。

到便利店裡自已對著鏡子，捏著臉，上了點藥。

藥膏的清涼爽感緩解了幾分臉上的疼痛。

姜早舒了口氣，同事看到她臉上的傷。

問她這是怎麼了？

姜早笑著回，“跟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