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裡打鼓，已經不抱任何期望。

她肯定覺得自已是個很膚淺的人了。

他閉著眼睛，等待著少女的宣判，卻沒想到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他睜開眼睛，少女彎唇笑得模樣映入眼中。

驕陽，走廊，蟬鳴，梧桐葉。

少女背手而站，微笑，額前劉海被風撩動。

江海生看著這幅畫面怔愣了一下，“笑什麼？”

是在取笑他嗎？

姜早是開心，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人認可自已的美貌了，她當然開心。

無關其他，

就是自已引以為傲的事情得到別人認可，

那種從心底騰昇起來的滿足感。

她拍拍男生的肩膀，誇讚他，“沒想到你人看起來呆呆地，眼光還是蠻好嘞。”

姜早宣佈，這是從她有自我意識以來，

最開心的一件事。

男生不懂姜早的開心，只知道姜早開心，他也會跟著開心，他看著機會再次遞上那個粉色信封，

“所以，這個你要收下嗎？”

姜早搖搖頭，拒絕得話還沒說出口。

旁邊悠悠地傳來一聲，

“她不收的話，要不給我吧。”

這聲音，兩人均是一僵，

偏頭看去，對上教導主任魔鬼般的笑容。

姜早：“……”

辦公室，幾個老師坐著。

教導主任氣得走來走去。

姜早和江海生站在牆角，垂著腦袋。

男生悄咪咪看了姜早一眼，略帶歉意。

“抱歉，我明明打聽過，老師們都去開會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這種事情，被抓住也不是很稀奇。

姜早搖頭，寬慰他，“沒事，是我鬼迷心竅了。”

剛剛要是早拒絕他就沒這麼多事了。

江海生還是不懂姜早說得點，但現在兩人的窘況讓他歉意更深，他不知道怎麼彌補，只能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還說話呢？”

一嗓子給他的對不起給掩蓋過去，

姜早嚇得一激靈，挺直了身子。

教導主任叉著腰，指著男生，“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江海生你也能幹出這種事。現在什麼時候，你告訴我現在什麼時候？”

江海生抿唇，沒有回應。

教導主任自說自話，“現在你們馬上升高三了！”

他痛心疾首，“這麼個關鍵時候，你們就不能意志堅定點？”

姜早很堅定，她抬頭，對上教導主任的眼睛，“老師，我很堅定，你要是沒來，我都拒絕完了。”

教導主任冷笑一聲，“這麼說，還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他眯著眼看姜早，覺得沒什麼印象，問她，“你哪個班的？”

姜早指著坐在座位上，頭快埋進地板裡的李斌，“我是李老師班裡的。”

李斌：“……”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抬起腦袋，朝教導主任尷尬笑笑，“確實是我們班的。”

教導主任嘖了一聲。

又在辦公室給兩人進行了為時半個小時的思想教導。

長篇大論聽得姜早瞌睡連連。

出了辦公室，她虛虛地打了個哈欠，眼眶裡都蓄上眼淚，眼角一下子紅了。

江海生見她這樣，以為她委屈，剛要開口，沒想到姜早直接跟他擺擺手，“再見，我先走了。”

喉間的話被堵住，情書也在教導主任手裡，

江海生眼底閃過一抹黯然。

姜早跟個小喪屍一樣，

蔫蔫兒地回到教室，無視他人的目光。

她直接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

耳畔傳來女孩平穩的呼吸聲，謝京嶼玩手機的動作一頓，他摁滅螢幕，偏頭看她，視線放到姜早紅了的眼角上，謝京嶼動作一頓。

他抬手撫上小姑娘的臉，拇指指腹摁在姜早眼角，

少年指腹火熱，少女濃密的睫毛顫抖，輕蹭他的手指。

姜早沒睡熟，感覺到謝京嶼的動作，她睜開眼睛。

少年俊臉近在咫尺，姜早瞳孔猛地一縮，她驚呼，“謝京嶼，你在幹什麼？”

像是沒聽到姜早的話，謝京嶼又靠近了幾分。

灼熱呼吸噴灑在少女白皙嬌嫩的臉上，他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謝京嶼拇指輕蹭她的眼角，那抹紅著實刺眼。

少年輪廓冷峻，下頜繃緊，墨色眼底劃過一抹冷冽嘲弄。

“姜早，”謝京嶼嗓音刻意放低，“有那麼傷心嗎？”

兩人的距離太近了。

近到只要她稍微往前靠一步，紅唇就會映上。

姜早腦中的弦霎那間繃緊，她聽不懂謝京嶼的話，

“什麼傷心？？”

她不就睡一覺嗎？

難不成這麼短的時間，她就說夢話了？

但是當務之急，不是這個，

“謝京嶼，”姜早快哭了，“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這一聲喚回謝京嶼的理智，他掃了一眼姜早的表情，若無其事地收手，坐回位置。

姜早小口呼吸著，她悄悄打量謝京嶼的表情。

少年低頭玩手機，又恢復到平日裡的那股散漫，好似剛剛對自已的壓迫從不存在。

若不是剛剛的事是真實經歷過的，姜早都要懷疑站在是不是還在做夢。

就在她以為謝京嶼不會跟自已說話的時候，旁邊出聲，

“姜早，”少年嗓音低啞磁沉，他偏頭看她，面無表情，“剛剛他找你說了什麼？”

“啊？”姜早擰眉，“我們剛剛不是在門口嗎？”

班裡人都在看，應該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還要她自已說。

謝京嶼眉眼陰沉下來，“我要你一字不落跟我說。”

姜早：“……”

“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是不是打算接受他了？”

“姜早，你們只見過一面吧，你就喜歡人家了？”

姜早：“……”

雖然不知道這跟謝京嶼有什麼關係，但是這個人也太會腦補了吧。

姜早垂眸，直覺自已不解釋就會出事。

“他，”姜早猶豫開口，“跟我表白了。”

這是明眼裡能看出來的。

“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謝京嶼比較關心這個。

姜早支支吾吾，“他誇我漂亮。”

謝京嶼：“……”

“只是這個？”謝京嶼不相信。

姜早點頭。

謝京嶼又想起一件事，“為什麼哭？”

姜早擰眉，不解，“我什麼時候哭了？”她翻小鏡子，照自已的眼睛，“我的眼睛很紅嗎？”

謝京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