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綾雲沒有當著眾人的面繼續追問,將帶來的禮物一一都送給了妹妹們。
都已經知道姜綾雲身懷有孕,姜宛白等人也不多打攪姜綾雲,見她面有倦色就先自行離去了。
姜綾雲對著姜執月抬手,“過來,你別想溜。”
姜執月眼巴巴地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止不住笑意:“去吧,你阿姐又不會動手打你。”
姜執月只得乖乖過去,姜綾雲好笑地看著她:“怎麼這麼害怕?阿姐又不會吃了你。”
姜執月憨憨一笑,是不會吃了她,那逡巡的目光比揍她一頓還難受。
姜綾雲與老太君告辭,順帶把姜執月帶走。
晌午是要在府中用膳的,所以她這會兒是回到自已出嫁之前的昭陽院。
姜執月這一路都沒怎麼說話,姜綾雲笑意漸深。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心虛個什麼。
昭陽院每日都有人打掃,姜綾雲再回閨房,也有一分恍然之感。
姜執月扶著姜綾雲坐下,讓長纓去取茶來。
姜綾雲擺擺手:“不必,煮水就是。”
姜執月知道阿姐是有話要對自已說的,她看了長纓一眼,長纓就去外頭守著了。
姜綾雲看著妹妹如今進退有度的氣勢,心中也生出一股感嘆:“好像轉眼間,阿嬋就長大了,馬上就要過十五歲生辰,再過一年就及笄了。”
姜執月看著阿姐的小腹,只想著要好好保護阿姐。
“阿姐,不如讓慎墨去你身邊護衛,等你生產了之後,再讓他回來?”
姜執月忽然眼前一亮,期待地看著姜綾雲。
姜綾雲哭笑不得:“哪裡就需要你來操心這個了?”
姜執月著急地想解釋。
姜綾雲捏了捏她的手,道:“阿爹派人送了一個女護衛過來,王爺也在我身邊留下了兩名暗衛,隨行之人也換成了一等侍衛,放心吧。”
姜執月一愣,“阿爹?”
姜綾雲看著妹妹這樣的神色,一時都不知如何跟阿嬋解釋。
阿爹雖然忙於公務,仍舊是疼愛她們的。
她的婚事,阿兄的文武師父,阿爹都一一過問。
阿嬋出生時,恰好是朝局動盪不安之際。
好不容易時局穩定,阿孃卻因病去世,阿嬋大病一場,忘了一些東西,又對阿爹愈發牴觸。
每每阿爹想見一見阿嬋,抱抱她,阿嬋都哭鬧不休,甚至能哭暈厥過去。
阿爹是怕阿嬋出事,所以才不敢靠近阿嬋。
父女倆也沒什麼培養感情的機會,後來林淨秋入府,在其中挑撥。
阿嬋多年來都不與阿爹親近,林淨秋又是阿爹愛妾,裝得像模像樣的。
阿嬋單純,自然就被她哄了去。
回想起這些事,姜綾雲忍不住對阿嬋說道:“阿爹其實一直覺得對你有愧,我知你對阿爹有心結。”
“可是阿嬋,你與阿爹是親父女。他是個再忠直不過的人,你若有話對他直言,哪怕是怨言,親口告訴他,他也會很高興的。”
“不要誤會阿爹,阿爹是真的很疼你。有些你以為是我做的事情,其實也是阿爹提醒過的。”
姜執月很突兀地就被阿姐挑破了心中一直隱藏的心事,猝不及防地顯露了自已的驚訝。
姜綾雲摸摸妹妹的頭髮:“他是個武將,于軍事上運籌帷幄,屢戰屢勝,受萬人敬仰。”
“也就註定了他不會那麼細膩,不會如二叔一般能逗你開心哄你玩。”
阿姐的一句句解釋中,姜執月聯想到了幼時自已與阿爹的相處,似乎總是有距離的。
因為失去阿孃和部分記憶的她,害怕威嚴肅然的阿爹,總覺得他是壞人。
只要阿爹靠近,他還沒開始說話,自已就開始哭。
現下想想,當時的阿爹還很年輕,眼睛裡受傷的神色也全無掩藏。
姜執月有些恍惚,腦子裡開始重新拼湊起阿爹的模樣。
一個需要用威嚴模樣來為自已增加威信的青年,逐漸成為了沉穩可靠的中年。
威嚴的面具戴久了,碰到對他毫無記憶的小女兒,只會把人嚇哭。
姜執月陷入沉思,姜綾雲便停了下來,沒再開口。
其實在中秋第二日,阿爹就去了宣王府,仔細詢問了戍鶴樓發生的事。
宣王原本想要為阿嬋請功,求個小小爵位,哪怕是個縣君之位,被阿爹拒絕了。
阿嬋年幼,容貌已經如此招眼,若再因她的緣故封了縣君,定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
阿爹出於對阿嬋的保護,並不想讓阿嬋置身於風口浪尖。
所以聖旨只有榮安帝對阿嬋的誇讚。
這些細節,都是阿爹在意阿嬋,在意她們這些孩子的表現。
只是阿爹嘴笨,會做不會說。
“阿嬋。”
姜執月回神,看向姜綾雲:“阿姐怎麼了?”
“其實你和阿爹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左右也被誤會了這麼多年,阿爹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
姜執月一愣,“阿姐?”
姜綾雲抬手示意她閉嘴,露出一個令姜執月有點兒害怕的笑容:“先來告訴阿姐,你與少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不會心悅他?或者他心悅你吧?”
“阿姐?”姜執月的話裡充滿了疑問:“方才在祖母面前我不都說了嗎?”
“別迴避,回答我。”姜綾雲盯著姜執月,一眼不錯地觀察她的神情。
姜執月搖頭:“應該就是兒時的情分吧。”
“你可對他有男女之情的好感?”姜綾雲這次問得更直白。
姜執月正要脫口而出,又猶豫了一下。
就這一下,讓姜綾雲心都揪得緊緊的。
姜綾雲牢牢盯著妹妹神色,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姜執月就遲疑了那一小會兒,道:“應該,也不是吧。”
姜綾雲心都涼了一半,看阿嬋這模樣哪裡像是不喜歡,倒像是不知道自已喜不喜歡,才陷入了猶豫。
“若不是就好,不然的話,阿姐還得想法子拆散你們。”
姜綾雲一語驚人。
姜執月再也藏不住驚訝,看向了她阿姐:“阿姐何意啊?”
姜綾雲幽幽地看了姜執月一眼,道:“陸青驍今年剛好及冠,遲遲不婚,自然是心有所屬。”
姜執月聽到這句,心中浮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