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他心中的道.”
望著逐漸遠去的公輸牛的身影,張昭緩緩道,“這就是大牛要走的路,我們誰都攔不了.”
贈馬後,白展堂和張昭同乘馬車,由另一小卒駕馬前行。
歸城後,將所得財寶盡數送往軍營,由張紘親自清點過目。
白展堂則樂得清閒,轉身跟張昭回了張府。
“你們那個臭鐵匠人呢?”
老遠就聽見了屋中一女子聲音憤慨卻並不凌厲。
想來大牛將人困在此處,雖然束縛了自由卻也不是處處都要監視的。
那女子自鐵匠爐子旁邊出來,一抬眼就看見了白展堂。
“你們都回來了,那殺千刀的呢?”
白展堂看著女子雖被捆了雙手,可雙手鐵鏈上卻裹了一層皮革,總不至於割破手腕。
不用問,就知道這雙鐵鏈定是出自大牛之手。
而被捆住手腳的女子正是海婷。
“他走了.”
“去哪了?”
海婷抬頭的時候,眼中不乏慍怒,“他把我扔在這兒,自己去哪了?”
“他去報仇了.”
白展堂說話的時候語氣平平,波瀾不驚。
海婷卻猶如被抽了一鞭子的烈馬,雙手直接架在白展堂的脖子上,扯住白展堂的衣領,“他都沒跟我說一聲,憑什麼說走就走?”
看著言行愈發激烈的海婷,一向對外溫和的張夫人臉色一沉,“海婷姑娘休要胡鬧,此人性子再溫和也好歹是一家主公,豈能由著你扯脖領?再不放手,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平日裡張夫人最是和藹隨性,對海婷也是照拂頗多,如今見張夫人都大有發怒神色,海婷想了想,只是乖乖將雙手和即將抵在白展堂脖子底下的鐵鏈撤了下來。
“放我走.”
海婷說話的時候,一雙眸子噙滿了淚水,“我要去找他.”
本以為是半路遇見的夫妻,又是立場不同,其中交情深淺除了他們二人之外,想必不會再有外人知曉。
可偏偏患難見真情。
海婷眼中的淚花憋紅了眼睛,若不是關心則亂,誰又會如此?“啪……”一柄枯劍砍斷了鐵鏈。
白展堂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走吧,無論你是要浪跡天涯,還是要去千里尋人,都由著你.”
“我只知道他公輸牛是我男人.”
海婷解開手上的束縛道,“不管你信不信,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要見到他.”
一個綠衣女子,攀上一匹烈馬馬背,朝著鄉間方向行進去了。
“世間多少痴兒女,愛到深處無怨尤.”
望著海婷離去的身影,白展堂不由得嘆息。
……按照周公瑾離開前的部署,白展堂此番大戰前,還是要拜見小叔父孫靜的。
這次出行,白展堂換上了吳夫人親手縫製的襦袍,一改平日裡粗布衣衫縱馬歡歌的形象。
帶著孫權和孫翊兩親弟弟,還有堂弟孫輔、表兄徐琨一同前往。
白展堂這次帶上的都是自家兄弟,為的也是希望能夠在小叔父面前少幾分疏遠。
孫輔是堂兄孫賁的親弟弟,孫賁此番雖然已經前去找袁術覆命,但是並未將一手帶大的孫輔一同帶去。
原因也簡單,孫賁也知道袁術不是明主,若是真有一天與袁術鬧翻,不得不死的那天,總還有個幼弟能保住孫家長房一脈。
表兄徐琨對待白展堂向來是敬重多於親情,因此講述事情的時候,總歸是中規中矩的多。
“啟稟主公,早些時候聽我母親說起,小舅父是個穩重之人.”
表兄徐琨不騎馬,不穿甲冑的時候看起來要比平日裡溫和許多,“我母親總說,兒時她最愛欺負小舅父,可是不知道怎的,小舅父越長個子越高,人也就越來越不愛笑,小舅父點子雖多,但性情卻耿直,他若是認準了一件事,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徐琨口中的母親自然是白展堂的姑母孫傳芳。
“所以才最看不上舅父?”
孫權開口追問道。
徐琨連忙笑著擺手,“不過是兩種處世風格罷了,小舅父就像清風明月,吳將軍則是人間煙火,若是處處都是清風明月,則軍中少不了要曲高和寡。
若是處處都是人間煙火,則軍中又少不了要浮雲遮眼。
依我看啊,小舅父與吳將軍那都是先破虜將軍身旁的左膀右臂.”
面對徐琨說話這般滴水不漏,白展堂自嘆不如,只得坐在車馬上往前走,感受著一路上樹影倒退,農田連綿。
“小叔父多年固守祖地,本以為是過得悽苦,沒想到祖地的確是一片沃土啊.”
白展堂感慨道。
白展堂此番是省親,因此除了三五侍從之外,並未再多帶一兵一卒。
兄弟幾人穿得又都是常服,遠遠望去只覺得車駕內坐著幾個尋常公子哥兒,並沒有往日的那般殺伐氣焰。
“快到了.”
孫翊指著不遠處的黑褐色大門,匾額並不顯眼,仔細看卻也能辨認出‘孫府’二字。
遠遠望去,一個黑鬚黑髮的中年人正雙眼含笑,攜家眷共計十餘人一同在門口等候。
那黑鬚黑髮的中年人見是遠來車馬,連忙快步上前朗聲道,“是策兒嗎?”
“拜見小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