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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不打秣陵襲曲阿

“內外交困啊,公覆!”

程普將軍說著,用清水洗了一把臉,手法粗獷地揉了兩下,而後用衣袖擦了擦,回到了案幾前,“事關我軍存亡之際,主公不在營中,至今還在曲阿城中生死未卜,身後又是樊能餘部,唉……內外交困啊.”

“當年追隨先主公討伐董卓之時,他吳景其實還是有些本事的,只是這些年為了給主公鋪路,一味藏拙,也不知道荒廢幾年,這手還能不能提得動刀柄啊!”

黃蓋將軍斟滿兩碗粗茶,起身遞給程普將軍一碗。

“唉,若我軍不去支援橫江,萬一吳景守不住,這橫江當利兩城被破,後路退無可退不說,那吳夫人可還在吳景府邸住著呢!回頭吳夫人和孫家兒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幫老傢伙都以死謝罪吧!”

順著程普將軍的話茬,黃蓋將軍也是有些為難道,“可要真去支援,再想登上江岸可就難了.”

黃公覆的意思程老將軍自然清楚。

這連夜登岸一舉拿下牛渚營,本就是勝在一個奇襲。

奇襲可一而不可再。

若是大軍撤去支援橫江,別人不說,屯兵秣陵的笮融一定第一個發兵牛渚。

到時候前些日子的勞苦,可就真前功盡棄了。

若是孫堅在世,程普黃蓋二位老將還能直接定主意,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他們眼中的孫策身邊能人眾多,對於幾位老將,敬重多於信任。

當年跟著先主公孫堅一騎絕塵衝殺討賊的風光似乎已經變成了過去,那呂布之下第一猛將的名號,也隨著屍骨一起埋在了黃土之下。

“主公的確很像先主公,可又略有不同.”

程普將軍嘆息道,“身邊的謀士多了,就不再講究一味勇武.”

“像主公身邊的周公瑾,小小年紀有勇有謀,比起你我當年那可要出彩不少啊.”

黃蓋說話的時候帶著三分笑意,可程普卻笑不出來,只有滿眼地擔憂。

就在兩人談話時,門外一個小卒慌張闖入道,“二位將軍,主公回來了.”

“哦?”

聽到這個訊息,二位老將的眼中這才閃過一絲寬慰,連忙起身,一同走到了帳外。

“程叔叔、黃叔叔,小侄回來了.”

白展堂一拱手,與二位老將軍報平安道。

眼看著四周帳頂上披麻戴孝,軍中上下都掛著靈幡穿著麻衣,白展堂頓時皺了皺眉頭。

暗道,做戲也不用做得這麼全吧?告訴敵軍孫策死了也就罷了,怎麼軍中內部還弄得這麼素淨。

不用說,這肯定都是張昭的主意。

程黃二老見狀眼中盡是欣喜,程普連忙開口道,“如今已是一方主公,怎可還同兒時一般喜歡玩鬧?”

白展堂笑道,“什麼主公不主公的?秣陵城門前,程老將軍恨不能飛身前來護我,那分明是叔父護子侄,哪有什麼君臣?”

被白展堂這麼一鬨,方才還在帳中與黃公覆有些抱怨的程普頓時眉開眼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要緊,只要主公平平安安的,我也算對先主公有個交代啊!”

“雖即將到夏日,但此處山風大,你大病初癒,還是進去說啊.”

黃蓋連忙拉著白展堂往營帳中走,“傷可好些了?”

“有靈蘊醫治,自然大好,只是那個自稱齊老的騎驢老頭,下手忒狠,我這腿上傷了筋骨,怕是短時間內再沒有那飛簷走壁的本事咯.”

白展堂坐定在黃蓋老將軍的營帳中,雙手接過一碗熱茶,仰頭喝了。

黃蓋老將軍又遞給周公瑾一碗熱茶,二人吃下,舟車勞頓的辛苦頓時少了一大塊。

喬靈蘊早就帶著妹妹小喬前往姑姑孫傳芳的營帳去了,女子從軍本就不易,有姑母照拂,最是安心。

“主公,依你之間,咱們此行該往何處啊?”

程普老將軍一直憂心此事,說話沒那麼多彎彎繞,直接開口問道。

白展堂轉頭看向周公瑾,同行一路,自然有著堪比兄弟之間的默契,周公瑾開口道,“路上收到了子敬的飛鴿傳書,樊能殘部為首的是歷陽盧家一族,也就是樊能妻室的母族,說是要以盧小月之名,組織樊能大軍重振旗鼓,但其實這個盧家並不驍勇善戰,靠的還是樊能舊部.”

聽了周公瑾的話,黃蓋將軍頗為信服地點點頭。

程普將軍卻捋著鬍子追問道,“公瑾啊,這訊息可靠嗎?”

周公瑾點點頭,“魯子敬為人耿直,曾經救兄長於水火之中,自然可靠。

只是魯子敬信中還寫道,那盧家突然起事,似乎與一個叫非攻堂的幫派有關.”

“非攻堂?”

白展堂臉色頓時一變,“在秣陵城門前傷我的齊老,正是出自非攻堂.”

其餘三位的臉色登時一變,還未來及細說,只聽帳外傳來一個激動萬分的聲音。

“主公回來了?是主公回來了嗎?”

張昭跑進營帳中時,赤著雙腳未曾穿上鞋襪。

白展堂見了連忙上前笑著說道,“我替張公擋災禍,張公在軍中掛我靈幡,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

方才還將牽腸掛肚都寫在臉上的張子布見白展堂無恙,便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倔脾氣,“我去秣陵臨行前特意給你注好了書,就盼著你在營中練劍譜,誰知道你堂堂一個主公,假扮成個小車伕,我要寫檄文聲討你!”

張昭生氣一貫口不擇言,黃蓋聽了只道是鬧笑話,程普見這名聲顯赫的小老頭真心為白展堂考量也就不惱了。

白展堂扯著張子布的手臂道,“張公來得正好,還請張公看看當前局勢應該如何?”

“秣陵打得下嗎?”

張子布開口問道。

程普和黃蓋相視,緩緩開口道,“打倒是能打,只是笮融如果守城不下,我們只是苦於糧草未必能夠,不能再像主公當年圍困廬江,一圍就是兩年啊!”

張子布又問道,“既然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那就先睡吧,天大的事都明天再說.”

“那把那些白布和靈幡都給我降下來!”

白展堂一早就覺得礙眼。

“誒,不能降!”

張子布連忙道,“都放著別動,等訊息,訊息一到,這事就成了!”

白展堂正在納悶,卻看身側周瑜低頭微笑道,“張公高見,眼下還得看吳將軍的.”

看著兩個狐狸般的傢伙各自點頭,白展堂一時卻捉摸不透這倆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天邊泛著魚肚白,白展堂在房中泡藥浴之時,屋外傳來一陣馬嘶聲。

報信的小卒忙不迭闖入軍中,對著軍中大聲叫嚷道,“橫江捷報!橫江捷報!吳景將軍破樊能軍大捷!吳將軍大獲全勝!”

小卒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嚷,這叫喊聲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軍營,幾個小卒正在竊竊私語,白展堂此刻已經穿好內襯衣物,快步朝著報信小卒的方向走來。

“主……主公?”

那小卒看了看高懸的白布靈幡,又看了看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白展堂,登時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白展堂卻只是笑,轉頭對著聞聲出來的張昭說道,“張公,這披麻戴孝的東西可以撤下去了吧?”

張昭只是點頭笑道,“可以了.”

白展堂轉頭對著諸位大將作部署道,“此時訊息未必能傳到笮融和劉揚州耳朵裡,正是我們攻城的絕佳時機,這就讓我借屍還魂,殺他個措手不及!”

“走!殺了賊將笮融,直取秣陵!”

程普老將軍氣宇軒昂道。

“不.”

按理說,最恨笮融的張子布此刻反倒擺手道,“擒賊先擒王啊!還要什麼秣陵?直接攻打曲阿,我就不信他笮融不去救劉繇,連表面工夫都懶得做了?”

張紘也頻頻點頭,“子布所言不錯,眼下我軍雖然已經屯兵牛渚,但糧草總有耗盡的時候,他劉揚州有州牧令,有朝廷分發糧草,時間一長,難免會多生變數,此戰宜速戰速決啊!”

與諸位將軍商議一圈後,白展堂點頭道,“那就直奔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