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四大家族中,白展堂和陸家已經可以說是結下私仇,因此要想拉攏陸家,只怕是痴心妄想。
剩下的顧家和張家剛剛收了一筆好處,至於朱家,在送上行殷派的派系令牌後,白展堂便收到了朱桓的一封書信和三百貫錢,雖說這些錢財放在軍中只能算是打牙祭,但是總歸表明了朱家的立場和態度。
這也讓被困於此地無法當揚州官吏的白展堂有了一絲迴旋餘地。
“這個《三互法》當真是害人不淺啊.”
白展堂感慨道。
張昭卻擺擺手,“本意也沒錯,三互謂婚姻之家及兩州人不得互動為官。
按原定辦法只說,不得對相監臨,所限僅為同等官職,如甲郡人任乙郡守,則乙郡人不得任甲郡守,只是經桓帝之手後,這無數官吏都將《三互法》奉為頭等大事,因此,繁文縟節多了,也就更容易生亂了.”
車馬滾滾朝著歸路走,白展堂騎馬走在張昭的車駕旁。
“有了顧家、張家和朱家的供給,去各個山匪處繳的財寶,再加上之前從牛渚營中得的物資,總算可以撐上半年.”
張昭掀開簾子對白展堂緩緩道,“主公,可以一戰了.”
白展堂點頭,自入主曲阿城和秣陵城以來,張昭就一直告誡白展堂要等待時機。
張紘在軍中獻計,先攻會稽郡打王朗,和幾個老將軍商討之下,先佔錢塘,再上會稽,似乎成了不二選擇。
對此,張昭並未有什麼意見,只是礙於會稽郡太守王朗是其舊識,如今各自有各自的陣營,不便多說罷了。
按照舅父吳景臨行前的囑託,這攻打王朗之前,還得做件事。
去拜見小叔父孫靜一家。
白展堂自然把這件事情記在心上,只是這小叔父據說拒不出仕,兒子也都不在軍中效力,當真是個性情古怪的長輩。
白展堂拿捏不準對方性情,只能等回了府上,跟母親旁敲側擊的問上幾句,再拉上自家弟弟妹妹才好探望。
歸途本來一路無事,只是快到山前的時候,碰見了幾個村民正在殺豬宰羊。
“老鄉,這才正值夏季,流年荒亂,你們這時候殺豬宰羊作甚?”
歇腳的功夫,一個當地土生土長的小卒與身旁老鄉討了碗水喝,便閒談兩句。
“怕什麼?”
那老鄉倒也慷慨,給了一碗水後,這話匣子也就開啟了,“村裡來了一幫活神仙,這神仙不圖名不圖利,就圖為村子請下玉皇大帝顯靈嘞.”
“敢情有了活神仙,地也不用種了?種子也不用播了?直接拜神仙就成?”
白展堂聞言也來了興致,上前指點道。
不想那老鄉忽然臉色一變,頗為懊惱地看向白展堂,“你這年輕人,說了你還不信,我告訴你,這就是你心不誠,你心不誠我們活神仙就不會保佑你,懂不懂?”
白展堂見和這老鄉說話簡直是雞同鴨講,連忙點頭,“懂了懂了,你接著殺豬宰羊供奉吧.”
那幾個老鄉雖然知道白展堂在敷衍,可那豬壯實,殺豬便用了幾個老鄉身上的大半力氣,並未再與白展堂多做口舌之爭。
“豬殺好麼?”
“羊宰完麼?”
“聖女沐浴麼?”
“可休叫黃巾大仙久等啊!”
幾聲鄉音追問後,鄉人四散,軍隊行伍,只有一人腰間別雙刀,徒步追了上去。
“大牛兄弟,你幹什麼去?”
白展堂剛上馬,轉頭一看張公車駕前無人,連忙問道。
一向裝瘋賣傻的魁梧漢子,忽然跪倒在地,拜在車駕前,“當年我走投無路,是張公給一粥一飯,公輸牛牢記在心,如今黃巾餘黨大敵當前,大牛不得不報仇,特與張公辭行.”
“去吧.”
車廂內張子佈擺了擺手。
白展堂見狀卻跳下馬上前去,“大牛兄弟這便走了?我早就聽聞黃巾餘黨犯亂,這樣,大牛兄弟今日你先跟我們回去,等到會稽郡到手之後,我跟你保證,一定讓你領兵剿滅此地的黃巾餘黨如何?”
望著目光真摯的白展堂,大牛卻並未如從前那般好說話,一改老實人面孔,大牛口中淡淡道,“我妹妹是被幾個黃巾餘黨的首領綁在山神廟裡,折騰死的,才十三歲的孩子,血水順著大腿一直留到腳趾,從此以後,我活著就只為了報仇.”
大牛看向白展堂,“白兄弟,我是個江湖人,我公輸牛不求功名富貴,我只想殺人,報仇!”
須臾,白展堂點點頭,“去吧,這匹馬送你,回來的時候,我給你擺接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