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丹漫無目的的從天光大亮,一直走到天黑,走的雙腿實在邁不動了,隨便找了個僻靜點的路邊,在道沿石上坐下。
看著遠處燈紅酒綠的街景,眼前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她突然發現,生活了快五年的這個城市,它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自己渺小的像只螞蟻,匆匆過往的行人,連多看她一眼的都沒有。
沒有人在乎她的存在,更不會管她坐在這兒想什麼?做什麼?
她在這個城市只是個飄忽的浮塵,在那個她出生,長大的城市,她也不過是個無根的浮萍。
從下午開始,心裡翻來覆去想的一句話“我沒有家了!”突然喃喃的脫口而出,她把頭埋在膝蓋上,壓抑著聲音痛哭起來。
晚上十點,在樓下看見租住房子的燈黑著,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上樓回家。
兩個姐姐因為明天要早起去遊玩,已經睡著了。
簡丹沒有開燈,輕手輕腳的摸到自己房間,把門輕輕關上鎖好,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灰土,直接上床躺下。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儘管身體非常疲倦,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從知道媽媽生下小弟弟那一刻,就憤怒的想打人,罵人,砸東西,瘋狂的發洩一下,可是她不知道該把怒氣向誰發洩?
因為她一直是個講道理,懂事的好孩子,她知道媽媽生孩子,是她的權利和自由,並不能算錯。
五年前,她還有憎恨和發洩的目標,那就是媽媽嘴裡的負心漢——她的生父簡偉民。
可慢慢地,這兩年,她雖然依然不想認簡偉民這個父親,卻也不再憎恨他了。
因為他最對不起的是媽媽,對自己,還是盡了一個父親的基本責任的。
四年大學,他一直負擔著她所有的學費,而且她畢業後,直到今年三月,找到這份比較固定的工作為止,他也一直按月給她轉著生活費。
而媽媽除了上學期間,給她生活費,畢業以後,就沒再給了。
她其實挺好奇的,不知簡偉民是從哪裡知道,自己那期間一直沒有找到合適工作,沒有生活來源的?
簡丹自然想不到,這事是她那痛恨簡偉民,發誓一輩子都不想見簡偉民的媽媽,跟簡偉民說的。
一年前,簡偉民升職當了公司的總經理,簡丹媽媽知道後很生氣,在家裡大罵老天爺沒天理,一個渣男,憑啥越過越好?
範建設聞聽,就攛掇李愛琴去跟簡偉民要錢,找的理由就是:女兒畢業後,還沒找到工作,他應該負擔這期間的生活費,直到女兒找到工作為止。
簡偉民二話沒說答應了,也做到了。
因此,現在簡丹實在找不到憎恨,發洩的物件,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該怨誰?
簡丹是在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被父母告知:他們要離婚的。
她在媽媽的哭訴中才知道,爸爸在她高一的時候,已經出軌他人了,媽媽也是在爸爸出軌一年後知道的。
媽媽堅決不能容忍爸爸的不忠,爸爸也完全沒有想修補感情的意思。
當時兩人怕影響她高考,商定共同瞞著她,等簡丹考上大學,兩人再辦手續離婚。
那兩年,簡丹心無旁騖,一心為了高考苦讀,哪有心思觀察父母感情的事?因此,兩位老同志戲也不用太好,就能瞞得嚴嚴實實的。媽媽也咬牙忍受了出軌的父親近一年。
記得知道事情真相那天,她哭著對媽媽說:“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從此不認簡偉民,一輩子都不再叫他爸爸。我堅決支援你們離婚。媽媽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給你養老,管你一輩子。”
那天,爸爸灰溜溜的淨身出戶走了,再也沒回來。後來聽媽媽說,九月初,爸爸就和他出軌的那個女人,風風光光的領證,辦酒席結婚了。
簡丹還算了一下,離他和媽媽辦離婚的日子,都不到兩個月,她恨恨的給簡偉民在微信裡發了句語音:“渣男,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經歷了這場家庭變故,簡丹一下長大了。知道關心,心疼媽媽了。在學校,她每週最少打三次電話,寒假,暑假回來,她也主動做飯,收拾屋子,洗衣服,買菜。
媽媽下班回來,不僅能吃上現成飯,她還學著給媽媽按摩。陪媽媽看電視,逛街。
每次假期結束,要走的時候,媽媽都紅著眼圈捨不得她走,她也是戀戀不捨的。
本來以為,從此自己就這樣和媽媽相依為命的過下去了。
誰知,大三暑假,媽媽在她快走的前幾天,忽然紅著臉,扭扭捏捏的跟她說:“丹丹,同事給媽介紹了個人,媽想讓你見見,認識一下。”
她當時就懵了,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她生氣的大喊:“不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