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你起床了嗎？”

兩週後的一個週六，約翰家。

約翰牽著一條德國牧羊犬從外面進來了。他剛才遛狗去了，遛了半個小時，估摸著丹丹已經起床了，才回來。

他敲了敲客房的門，“進來！”裡面傳來劉一丹的聲音。

他們兩個雖然已經有了親密關係，但因為約翰早上6點半就得起床洗漱準備上班，而劉一丹喜歡睡懶覺，又是在父母眼皮底下，為了不相互打擾，兩人還是住在不同的房間。

約翰推開門，一股悶悶的氣息混雜著香水味、零食味撲面而來。他掃了一眼室內，床上的被子皺成一團，一隻枕頭橫著豎在床頭，另一隻都快掉到地下了，床沿上堆著剛才換試的衣服，穿過的內衣和胸罩隨意地搭在椅子背上，書桌上散落著各種文具和化妝品，床頭櫃上放著零食，上面還有飲料遺留的痕跡……。

這才一個禮拜！

約翰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說：“Hon，你要不要先收拾下房間？”

劉一丹掃了一眼自已的房間，滿不在乎地說：“不會！在我家裡，這些都是保姆做的！”

約翰揚起濃濃的眉毛，笑容中帶點驚訝：“可我們沒有保姆啊！”

劉一丹上前摟住約翰的胳膊，說：“以後會有的！等咱們買好房子，就請個住家保姆，給咱們打掃屋子和做飯！”

他們家，以前全是父母包辦，後來是保姆。父母總是和她說，“你只需要專心讀書，其他什麼都不用你做。”

約翰聳聳肩，“你知道美國一個住家保姆要多少錢嗎？快趕上我的工資了！我可請不起。”

劉一丹毫不在乎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我也會去工作的呀！到時候咱們一起付。再說，咱們有了孩子，也需要保姆啊”

馬上要結婚了，談論生孩子的事兒很正常吧！劉一丹第一次談戀愛，怎麼想就怎麼說。

約翰搖搖頭：“你不瞭解美國…”

普通美國家庭很難像中國家庭那樣存下錢來。首先住宅和居住的成本就超出想象。

假設他們買300萬美刀的房子，房產稅一年要交3.6-4萬，各項開支和維修成本花園打理，一年萬把多，豪車費用和各類保險一年也要好幾萬。不吃不喝一年的成本是7、8萬左右（摺合人民幣60萬左右）。

他們還要請保姆……

約翰在一家公司做職員，工資稅後4萬多。在2000年，全美平均工資是3萬。舊金山工資比全美平均高，但消費也高。約翰要健身、養狗、看球賽、玩戶外運動、和朋友去酒吧消費……即使住宿不花錢，他的工資也只夠他一個人花。

美國人工作很努力，但很難存下錢，賬上有個十幾萬存款的，算是很富裕了！

但劉一丹毫不在乎。自已媽媽是開公司的，有的是錢。她是獨女，這些將來都是自已的。當然這個話，她不會傻到和約翰說的。

她也相信，約翰是個不依靠女人、努力工作和生活的人，兩個人結婚後，一切會越來越好的！

兩個人沒就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約翰的眼睛又落在她的衣著上。只見裡面一件中領毛衣，外面穿一件短款米色羊絨皮草，下身一條緊身黑色皮褲，穿著雙中幫中跟皮靴。都是大牌。

二月份的舊金山還是有點冷的。

“我今天穿的好看嗎？”見他打量著自已，劉一丹拉了拉自已衣袖，帶點羞澀也帶點期待地問。

約翰點了點頭：“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但是Hon，今天我們看房子，還要去海邊玩，穿著皮鞋會很累噢！也許球鞋更合適。”

美國和中國真不一樣！中國女人去哪兒都穿的像赴宴。

美國人宴會就是禮服的穿著，平時像今天這樣的場合，休閒服運動鞋就好。

不過劉一丹有點不服氣，去看豪宅，不應該穿得奢侈一點嗎？這樣才能彰顯身家，對方才會重視呀！

再說了，她喜歡穿高跟鞋。她總為自已161的身高遺憾，穿上高跟鞋就165以上了，這是她的理想身高。

約翰看了看錶，說：“算了，就這樣吧。咱們得趕緊出發，否則遲到了。”

“你爸爸不是和咱們一起去嗎？”

約翰答：“他早帶其他客人看其他房子去了，等下他會在現場等我們。”

這天上午他們看了兩套房子，但劉一丹都不滿意，裡面佈置得倒是挺漂亮，很有藝術範兒，但好舊啊！裝修也落伍了！都是40、50年前的房子！

喬治劉說：“美國不能和中國比，中國一切都是新建的，美國已經建設很多年了。另外中國是70年產權，美國是永久產權，所以房子老很正常，1、2百年的房子也很常見。房子其實不值錢，土地值錢。如果你嫌棄房子老，可以推倒重建。”

只要你有錢就行。

不過劉一丹還是希望能買個新一點的房子。新婚住新房，才有意義呀！

看完房子才11點，下一套房子約在下午三點看。

喬治劉把自已的車停在街邊，三人坐著那輛保時捷一起去吃飯。開了一會兒，喬治劉讓兒子把車停在一家港式茶餐廳門口。

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喬治劉興致勃勃地，很豪氣地對劉一丹說：“丹丹啊，想吃什麼儘管點，表叔請客。”

劉一丹可是他的大客戶，當然要伺候好。喬治劉來美國雖然三十多年了，可英語不好，中介生意也只在華人之間做。生意馬馬虎虎。只能過個普通的日子。

但國內的人看他們，都是戴著濾鏡的，哪裡看得那麼清楚。

不過兩個兒子養的很好，都是儀表堂堂，開朗外向，自食其力。

吃過飯，三個人就驅車來到附近的半山坡道，從這裡可以俯瞰著名的金門大橋。

金門大橋常年被雲霧籠罩，但今天天氣卻是難得的晴朗，只是海邊風有點大。

風推著海浪，海浪追逐著風，它們相互作用，形成了一片澎湃的景象。大海的力量在這一刻展現無遺，令人感到無盡的敬畏。

停好車，喬治劉說自已不去了，在車裡閉目養神，讓他們兩個去玩。

兩個人便手挽著手，沿著臨海的坡道，邊看風景邊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約翰點內急，剛好邊上有個小餐館，他就進去方便。

劉一丹繼續慢慢地往前走，在一個急拐彎處，她突然看見一個男人，行為非常怪異！他一條腿抬起來，正準備正跨過一米多高的欄杆。

他想幹什麼？下面是懸崖呀！他要自殺嗎？跌下去可是粉身碎骨啊！

劉一丹只覺得全身血液湧了上來！魂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等她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已經坐在欄杆上了，並且身子往前傾斜……

劉一丹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大喊一聲：“你要幹什麼？”

那個男人一愣神之間，劉一丹已經兩步跑到男人身後，抓住他背部衣服往後一拉，男人重心不穩，一個側翻，從欄杆上摔倒下來，結果絆到了劉一丹，她也一個踉蹌，和男子並排仰面摔倒在水泥地上。

男人個高體重，從一米多高的欄杆上摔下來，著實摔得不輕。

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一時站不起來，等抬起頭看到身側躺著的劉一丹，他怔了怔，低吼道：“你幹什麼？幹嘛拉我！”

一聽他說中文，劉一丹則趕緊坐起來，口吃著說：“你，你，你別自殺呀！發，發生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其實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男人又是一怔，“你說什麼？自殺？”他苦著臉朝欄杆外一指，說：“你去看看，那兒能自殺嗎？”

劉一丹一愣，趕緊爬起來，跑到欄杆邊，探頭一看，鬧了個大臉紅。尷尬極了！

下面哪裡是什麼懸崖，明明是斜坡好吧！稍微有點陡而已！斜坡上還有幾塊凸起的圓石，圓石周邊的草地上，開著一些漂亮的紫色的花朵。

自殺……這裡躲貓貓挺不錯的！

只是，從她走過來的角度看，好像欄杆下面就是懸崖一般。

劉一丹轉過身來，男人已經坐起來了，揉著肩膀，應該摔疼了。

劉一丹趕緊過去，紅著臉雙手合十道歉：“誤會了誤會了！抱歉抱歉！”她又手足無措地圍著他看了看，說：“摔疼了吧，來，我扶你起來吧！”伸出手想拉男人。

這時約翰跑過來了，看到這個情形，趕緊上前問劉一丹，“Hon，發生什麼事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躲開劉一丹的手，自顧站了起來，只是眉頭依舊皺了皺。

劉一丹充滿歉意地解釋了下事情緣由，約翰向男人伸出手：“hi，朋友，不好意思，誤會一場。但我女朋友是出於好心，請不要見怪，你不要緊吧？”

男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That's ok（沒關係）”然後沒再看兩人，顧自邁開長腿離開了。

路上，約翰心有餘悸地說：“Hon，以後你可千萬別弄清楚情況就這麼做了，萬一他摔壞了，起訴你，你就麻煩了！”

劉一丹委屈地說：“可我只是想幫他，萬一……”

約翰打斷她：“你太不瞭解美國了！”

巧的是，下午去看那個360萬的豪宅時，劉一丹他們又碰見了那個男人。他由另外一箇中介帶領著，也在看這個房子。

男人看見她，眼神愣了一下，然後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你覺得這房子怎麼樣？”既然已經混了個臉熟，劉一丹就大著膽子，主動和這個一身“生人勿近”氣息的男子聊起房子來。

男人掃了眼房子說：“新裝修過的，維修方面比較省心。”在美國換個燈泡、修個線路、通個水管，人工和美金一樣，比國內至少貴8倍以上！這種房子，換個電錶估計都要3000美元以上（軟妹子24000）。

劉一丹歪了歪頭，笑道：“有道理。不過我最喜歡那個衣帽間，超級大！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衣帽間！”

男人眼神忽然一暗，一個歡快的聲音在腦海裡飄蕩，“哦，親愛的，我好想好想要一個，帶著大大的衣帽間的房子！”

劉一丹注意到男人的突然沉默，忍不住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你覺得這個衣帽間漂亮嗎？”

男人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淡淡說了句：“嗯，很漂亮。”然後神色疲憊地衝劉一丹點了點頭“我還有事，走了。”也沒說再見，就匆匆離去。

劉一丹心中“嘖”了一聲，看了一眼不遠處和房東談笑風生的約翰，想：這麼好看的男人，像古裝畫裡走出來的才子！就是脾氣又冷又怪，毫無溫度。還是我的約翰好！

這個男人當然就是歐陽璨。

回到原有的住處，皓月的氣息無處不在，這讓他痛苦，讓他窒息。他理智地意識到，如果再這樣下去，不是抑鬱就是崩潰。於是他決定搬出去，換個環境。

搬到哪裡呢？當然是自已的房子比較好。況且，拿到天價專利轉讓費後，他和皓月本來就計劃買房的。

只是導師剛好又接了個專案，這兩週他沒日沒夜在工作，直到這個週末才稍微空閒一點。

他就是不能讓自已空閒下來。

於是他約了中介，打算再次檢視和比較一下之前心儀的幾套房子。

過了一個春節，有些房子已經賣了。但沒關係，又有新的房源上市了。週六這一天，他一共約看四套房子。

下午三點看的那個房子，是個豪宅區，就在海邊不遠處，離他的導師家也不遠。他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了。這個房子維護得很好，也重新裝修過，看著漂亮時尚，就是價格偏貴。

看看時間還早，他把車開到半山坡一個停車場，下了車，沿著坡道，慢慢走著，呼吸著新鮮空氣。

他在一處急拐彎的坡道處停了下來。站在欄杆前，眺望著金門大橋和美麗的海岸線。

這裡也曾留下他和皓月的身影……。

欄杆下方的草坪上，開著不知名的紫色花朵。第一次看到這種花，皓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說：“這花的顏色好特別呀！”歐陽璨童心大發，趁著左右沒人，他翻過欄杆，摘了一朵遞給皓月。

皓月從欄杆上，探身接過鮮花時的笑容，比世界上任何花朵都美麗！那個瞬間，牢牢刻在歐陽璨腦海裡，恍如昨日……。

如今，花兒依舊鮮豔，而接花的人，卻遠在萬里之遙的大洋彼岸。

她，此時此刻幸福嗎？

月月，你要幸福啊！

歐陽璨痴痴地看著那些紫色花朵，忽然就抬腿想跨越欄杆，去摘一朵，帶回家，插在小花瓶裡。

可他剛跨上欄杆，就被一個女人喝住並拉了下來，還把肩膀摔傷了……。

雖然機場瞥見過一面，但歐陽璨印象並不深，只是在看到那一撮綠色頭髮後，才認出來就是同一班航班的年輕女人。

然後又在豪宅裡碰到了。

只是他無心和人社交，簡單聊了幾句就匆匆走了。

劉一丹這邊，看著房子明顯流露出喜歡。而且這個房子是1980年建的，在美國算很新的房子了。喬治劉看到她滿意，也很高興。三個人出了宅子，在汽車旁商量了下，決定由喬治劉下一個“Offer”，向房東開一個價格。

美國賣房子，是房東自已定一個價格，比如360萬，讓中介放在相關雜誌或網上。有意向的買家，去現場看後如果滿意，就透過郵件（以前是書面檔案）給房東報一個自已的心理價位。比如350萬。再說明下付款條件，會貸款買呢，還是一次性付清。

通常一個房子會有好幾個買主報價，買主間並不知道別人的報價和購買條件。而房東就會選擇他最滿意的買家成交。

像劉一丹這樣的中國豪客，喜歡一次性付款，也是最受賣家喜歡的。

但也未必！有的賣家還有傾向，比如不喜歡賣給有色人種，或者就喜歡扶持某個行業的人，比如軍人或警察。其他人，哪怕開出的條件再好，也不賣。

喬治劉建議報價350萬。因為這房子幾個月都沒賣掉，說明價格偏貴，有砍價空間。

但他不想想，也可能是房東堅持360萬，一分不降才賣得慢呢！

現在的加州，房屋市場火爆，典型的賣方市場，一套房子要加個5-10萬才搶得到。砍價？想都別想。

他們幾個又在房子周邊逛了逛，學校、超市、市政廳等。學區是10分的，這一點，劉一丹也非常滿意。

吃過晚飯，是國內的中午。劉一丹跑進自已房間，用剛買的長途電話卡，用固話分機，給媽媽打電話。

對於房屋價格媽媽倒是沒有意見。他們就是要買豪宅。不過媽媽也很關心另外一個問題，她問：“丹丹，讓你儘快開個銀行賬號，你開了沒有啊！你開了賬號，媽媽就可以把錢直接打你卡上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總拖著不辦呢？！”

劉一丹說：“媽媽，表叔說我現在沒有美國身份下，不能獨立開銀行賬號，即使開也很麻煩，要提供很多資料。另外以後我要用英文名字，都取好了，叫Demi（黛米），如果現在開賬號，到時候還要去銀行改名字啥的很麻煩，所以等結婚後再開賬號。”

媽媽說遲疑了下說：“啊？這樣啊！美國那邊的事我也不懂，總之，很多事你們抓緊哈……錢呢，下一週我就讓人匯過去。對了，你個人的卡上，剛存了200萬進去（25萬美金），結婚呢，很多地方要花錢。你就大大方方的，該花就花，別想著婆家出。他們畢竟沒有咱們賺錢容易。”

福建很多地方的風俗，嫁女兒男方不給彩禮，女方不光要給嫁妝，還負責辦酒。而且嫁妝給的越多越有面子。

和媽媽通完電話不久，約翰就走了進來。他衝劉一丹晃了晃手中舉著的幾張碟。她房間有個小電視，連著一臺DVD。

“什麼片子？”

“你馬上就知道了！”

約翰神秘地笑著，把碟片插入DVD，開啟電視，然後摟著劉一丹坐在了床上，然後用遙控開啟了DVD。

第一個鏡頭，就讓劉一丹面紅耳赤，心口狂跳！一個女人在跪舔……。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女學霸，毫無準備下，一時接受不了這種大尺度，閉上眼睛胡亂揮舞著雙手“不要看不要看！快關掉快關掉！”

約翰卻從後面環抱住劉一丹，用嘴吻著她的面頰、耳朵、脖子，一邊親一邊低語“寶貝兒，看看嘛，很好玩的，我們也這樣做好不好……”手也向下探去。

但DVD裡淫靡的聲音，讓劉一丹害怕屋外兩個大人聽見，同時約翰的自作主張，又讓她感覺有點屈辱，就不願意順從。她的手肘使勁朝後一杵，正杵在約翰的柔軟的腰部，他一吃疼，悶哼了一聲。放開了劉一丹。

他吸著氣揉搓著腰部，很不開心地說：“你幹什麼？我只是想和你浪漫一下而已！”

什麼？讓自已那樣舔，還說是浪漫！噁心還差不多！

聽劉一丹說噁心，約翰簡直不可思議：“丹丹，你這話太奇怪了！這是情侶間愛的表達好嘛！我不是也這樣對你的嘛，你不是很享受的嗎？！”

劉一丹臉紅了：“那怎麼能一樣呢？”

約翰睜大眼睛：“怎麼不一樣？難道只許我愛你，你卻不能愛我嗎？”

“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這是衛生的問題！”

“衛生？我很衛生！你以為我是隨便的人嗎？”

“不是這個意思…”劉一丹感覺雞同鴨講，講不清楚！

約翰的腰還在疼，重點說話都吸氣，他也懶得和劉一丹辯論了，於是皺著眉，咬著牙起身，說了一句：“你根本不瞭解美國！”，然後一手按著腰側，推開門進了他自已的房間……。

剩下劉一丹凌亂：……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