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笑道,“我只是聽幾位公公說,也不見得就是她們!”
莫寒月搖頭,說道,“出行之前,就聽羅姐姐嚷著要騎馬,定是她們!”
轉向賁氏施禮,說道,“今日十一先請告辭,日後再和王妃敘話罷!”
賁氏見她一臉急切,不由好笑,說道,“當真是小孩兒性子,一聽有得玩兒,什麼都不顧!”
攜她手送出門來,說道,“你和那幾個丫頭說,玩鬧歸玩鬧,小心一些!”
莫寒月點頭,裝做心急,匆匆向她辭過一禮,拔步奔去。
拐出紫霄宮,才悄悄吐一吐舌頭。
如果被謝霖當面說什麼閨譽,還當真不知道怎麼介面。
謝霖又哪知道她的心思?見她跑的飛快,在後叫道,“十一,你慢些兒跑!”
話還未落,卻見她已沒有了蹤影,不由微微搖頭,唇角卻揚起一抹笑意,輕聲道,“還當真和沁兒幼時一樣,難怪她們投緣!”
賁氏低笑一聲,慢慢替他除去朝服,才將方才的話說一回,輕聲道,“這位十一小姐,心裡什麼都明鏡兒似的,偏偏又似不放在心上,怕是比沁兒還要讓人費心!”
謝霖默然一瞬,輕聲嘆道,“若果然是自家妹妹,費心又如何?可偏偏她……”想到衛東亭,不由微微皺眉。
賁氏輕嘆一聲,說道,“好在十一對她那爹爹也不如何放在心上,等她大些,我們儘可以替她盤謀!”
謝霖知道她不過是出言寬慰,輕輕搖頭,說道,“她終究是相府的小姐,更何況……我們連沁兒也無法保全,又何況是她?”
想到謝沁這一生只能鎖在宮禁中,不由心中一陣痠痛。
賁氏也微微一默,才輕聲道,“沁兒的事,是我們不曾料到,沒有防範,更加上事關謝氏一族,我們才束手束腳。
十一妹妹不同,任我們為她做何事,總不會牽扯上那麼許多,反而方便些!”
謝霖聽她說的有理,胸口的悶堵微松,嘆一口氣,說道,“峻小王爺天性聰敏,先帝在時,對他稱讚備至,若說十一和他,倒是一對良配,可惜……”可惜的,不止是他的身份尷尬和聲名狼藉,如今他雖然成天一副紈絝子的樣子,可是宇文青峰對他的疑忌從沒有消除,若有朝一日棣親王已不能牽制皇帝,皇帝必會將他除去,那時,豈不是連累他身邊的所有人?賁氏雖說身為女子,可是她出自名門,又是嫁入靜安王府這樣的人家,朝中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聽他話說半句不說,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默一瞬,輕嘆道,“橫豎她年紀還小,等幾年再說罷!”
拋開此事,另說些閒話。
莫寒月雖說是為了避開謝霖,可也當真生怕羅雨槐等人找不到她,顧自去騎馬,離開紫霄宮,也不回自己住處,而是徑直向行宮大門而來。
剛剛奔出宮門,就見前方草原上揚起一陣煙塵,十餘騎駿馬疾馳而去,馬上人的衣衫色彩繽紛,一望而知都是女子。
莫寒月連連頓足,惱道,“怎麼不等我?”
見旁邊立柱上還拴著幾匹駿馬,兩名小太監正在整肅馬鞍,忙奔過去問道,“兩位公公,這是誰的馬兒?”
其中一人倒認識她,忙施一禮,說道,“回十一小姐,這是御營裡的馬,原是供不時之需,昨兒不是梓伊族長說賽馬嗎?今兒謝貴人就請旨,說武將都騎著馬來,夫人、小姐們卻沒有,帶出來供大夥兒騎用!”
“是謝貴人?”
莫寒月大喜,更加確認剛才遠去的就是羅雨槐等人,忙道,“那就請公公也牽一匹來給我!”
“十一小姐要騎?”
小太監一怔,不禁向她打量。
不說她個兒矮人小,還沒有馬高,就是這一身衣裳,也不像是來騎馬的。
莫寒月卻渾沒留意,揚眉問道,“怎麼?”
還能怎麼?這兩名太監雖然說是宮裡的人,可也只是御馬監裡的下等太監。
此時住進行宮的,都是大梁朝官階最高,家勢最隆的人物,他們哪個也不敢得罪。
聽她一問,再不敢說,忙答應一聲兒,將模樣兒最神駿的一匹給她牽來。
莫寒月一看,那馬渾身赤紅,白蹄白鬃,一望可知是馬中上品,心中大喜,忙點頭謝過,接過馬韁。
等到小太監施禮退開,十一小姐望著高出自己兩頭還多的馬兒卻有些犯愁。
如今,依她的功夫,想一躍上馬本來不難,可是,此時是在行宮門前,人來人往,無數雙眼睛都能瞧見,她一個相府的傻子突然會武功,豈不是把別人嚇成傻子?可是若不用武功……這高出她許多的馬兒,她又要如何上去?心中嘀咕,繞著馬兒前前後後轉了兩圈,又回頭四處尋找可以踩踏之物。
只是這草原上一望無際,行宮門前又是打掃乾淨,別說可以讓她踩踏上馬的大石,就是能略略墊腳的石塊也沒有一枚。
正在皺眉張望,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景郡王清潤的聲音問道,“怎麼,十一小姐要騎馬?”
莫寒月回頭,就見他長身玉立,身穿一襲寶藍色騎馬裝立在階上。
長髮以玉冠束起,更添一份英姿,唇角微勾,帶著淺淺的笑意,一雙灼灼烏眸,帶著溫和的笑意。
晨光下,整個人如玉石雕就一般,溫潤之餘,不失男兒的銳利。
饒是莫寒月二世為人,俊美男子更不少見,此時也覺眼前有些迷亂,微默一瞬,才輕輕點頭,說道,“我忘記這馬兒比我還高!”
“忘記?”
景郡王一怔,忍不住揚聲笑起,說道,“好一個忘記,十一小姐當真是有趣!”
慢慢向她走來,含笑躬身,說道,“十一小姐若不嫌棄,本王是否有幸,送十一小姐上馬?”
“啊?”
莫寒月一愣。
雖說與景郡王有過數面之緣,其中也有些交集,可是當真算不上很熟。
此時聽他之言,不禁微一躊躇,跟著釋然,含笑道,“那就有勞王爺!”
只是送她上馬,這種事,在軍旅中實屬尋常,也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