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泰最先開口，“老何，你這幾天回去之後，好好給我摸一下你老家的底，年後培訓一結束，我就得到河源地面上任職了。

現在不能說倆眼一抹黑可也差不了多少，我還真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單挑一面。”

何維東點了點頭，“你放心，回去我就給你打聽明白了，再做一份書面報告交給你，不過河源縣情況複雜，比不上你們平安縣。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這個管帶可能不是那麼好乾的。”

郭志恆在一旁提議，“老蕭，不然這樣吧，過完年之後我也別在家養肥膘了，先一步潛到河源，找個短工啥的先幹著等你回來。

老何一年到頭在家也待不了幾天，打聽的情況可能也不是那麼準確，我去那邊待上倆月，什麼底也都摸透了。”

何維東也十分贊同。

“老郭這主意不錯，我也有點擔心這個問題，我這幾年回家待得時間都不是很久，可能有些情況跟我過去了解的也有些變化，讓他先過去待一段時間也挺好。”

蕭震泰猶豫了一下，“用不著這樣吧？搞得河源像是龍潭虎穴似的。”

“哼，你還真說對了，河源縣要是跟興平或者你們平安比起來，真就跟龍潭虎穴差不多。”何維東哼了一聲介紹道。

“這麼說吧，你去了以後面對的不只是城外的鬍子，更要提防的是那位，跟蕭大叔一同晉升縣尉的康寶成！還有。。”

“康寶成？”老何的話沒說完，蕭震泰便疑惑道。

“他咋了？我見過他幾次，看上去挺慈眉善目的，跟我和我叔說話也挺客氣的，有啥問題？”

“他跟你客氣那是因為你們爺倆，一個是縣尉一個是管帶，都是平安縣的一方豪強，沒有利益衝突何必跟你翻臉？”

何維東冷笑了一下接著道，“你過去以後如果打翻了他的飯碗，你看他還跟你客氣嗎？河源縣最近幾年三任知縣死於非命，你以為是誰幹的？”

“這麼牛.逼？他還敢殺官？”蕭震泰感覺有些悚然。

“第一任知縣馬上風死在了小妾的肚皮上，第二任是墜馬摔死了，第三任更離奇，是自己上吊了，就算不是他乾的估計也脫不了干係。”

“我是巡防營管帶，不歸他統領，而且我也沒有理由得罪他吧？”蕭震泰繼續問道。

何維東斷然道，“你這個管帶如果只是做做樣子，那就沒事，可如果真剿匪就已經得罪他了！”

“為什麼？”

“因為河源縣的匪可能有一半就是他養的，康寶成在倚仗扶桑人的勢力。。”

何維東剛解釋了一句就被蕭震泰再次打斷，“等會，這裡咋還他媽有扶桑人的事呢？”

“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不？”何維東白了他一眼。

“您說您說。”蕭震泰趕忙笑著給老何的茶杯續上熱水。

何維東喝了一口緩緩道，“河源縣裡大體上分為三股勢力，地頭蛇康寶成，扶桑人的雙田會社，遼西來的過江龍。”

“怎麼還整出來三股勢力，有這麼複雜？”

“因為河源山高林密，還有很多煤礦，當年跟泰西人的二戰結束沒兩年扶桑人就來了，在河源縣城裡開了一家雙田會社，專門往他們國內倒騰木材和礦產資源。

又過了幾年遼西的商會也把手伸進了河源，康寶成就是在這個夾縫中起的勢，一開始靠著扶桑人，翅膀硬了以後又跟遼西人走的挺近。

我之所以說河源的匪是他養的，是之前有幾家小煤礦主前腳剛拒絕了他的邀請，後腳全家被鬍子滅門，你說這跟他脫的了干係？”

“城裡是這樣，那城外呢？”蕭震泰問道。

“城外更他媽亂套，山裡有鬍子，各村鎮還有民團保險隊，三天兩頭就要火併一次，總之河源真不是啥好地方。

你一開始說調到河源當官了，我還有有點開心至少你在那我娘也有人替我照顧了，可冷靜下來越想越替你捏把汗。”何維東擔憂地望著蕭震泰。

“媽的，王子騰你這狗日的實在是太坑老子了！”蕭震泰心中暗罵。

虧自己上次談話的時候還誇誇其談，說什麼剿匪易如反掌，有五百人絕對夠了如何如何，早知道河源是這鬼樣子，當初吹什麼牛.逼呢？

自己也是個傻.逼，這一個多月都沒想著跟老何仔細打探一下情況，想到這他又衝著何維東道，“情況這麼嚴峻你不早和我說？”

老何也叫屈，“這你怪我啊？平安跟河源離得又不遠，而且這麼久了也沒見你主動問過啥東西，我以為你早就全都掌握了。

既然你敢接這副擔子，說明你肯定心裡是有底的，那我還多什麼嘴呢？誰能想到你壓根啥也不知道啊？”

“草，等過了年回奉安，必須得找王總兵再要一個營的編制，這種情必須給我個兩營統領的位子，不然的話誰愛幹誰幹。”蕭震泰咬了咬牙道。

郭志恆在一邊聽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機會插話。

“對，給我也要一個，你升了統領我來當管帶，挺好！咱們兄弟齊心，到時候管他三股勢力八股勢力，全給他幹碎了！”

“待著你的吧，他孃的早知道這種情況，我真不該拉著你跟我一塊去河源，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剛好我叔回了平安當縣尉，給你安排個位置倒也不難，你考慮一下吧老郭。”蕭震泰皺著眉頭看向郭志恆。

“少來，用不著！說了一起去河源給你當差賣命，我反悔還能是人了？”郭志恆斷然拒絕道。

“不是老郭，你再考慮考慮，我也是真不太想讓你去了，本來想著你過去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誰能想到是這種情況。

你沒必要跟著我擔風險，去平安縣在我叔手底下保證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郭志恆打斷蕭震泰道，“別勸了昂，再勸就是打我臉了，我意已決，過幾天把年一翻，我直接潛入河源縣打前站，就等你從奉安歸來。”

馬馳這時候也舉起手道，“泰哥，要不我把差事辭了，過去跟你一起幹吧，等兩年東哥畢業了再加入我們，咱們幾兄弟又能湊在一塊兒了。”

“用不著，你在興平幹得挺好，沒必要整這一出，而且你在駐軍裡混好了可能對我幫助更大。”

“可是。。”馬馳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太死心。

“別可是了，你就在興平好好幹，早點升了哨官比什麼都強，就算你真的想來我這，也等我這邊站穩腳跟以後再說，現在讓你過來是在坑你。”

一直聊到了下午兩點多，老兩口才終於叫他們出去吃飯。

院裡支上了燒烤架子，郭青山搖著把手在那烤著羊腿，還有羊肉串跟羊排，大鍋裡燉著羊骨頭湯。

劉氏以羊肉為主做了一桌子好菜，兄弟幾個連吃帶喝造了個溝滿壕平。

從郭家出來，馬馳跟著蕭震泰何維東回了醉仙居，拿上蕭震泰給他的準備的年貨，騎著車子回了城外駐軍大營。

何維東想要早點回家，也連夜趕回了河源。

等到蕭大海上下拜訪完了以後，叔侄倆終於在臘月二十九這天，回到了平安縣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