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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陳大虎

整個大禮堂沒有人敢竊竊私語,全都腰板挺直的聽著總兵官王大人訓話。

所以即便沒有什麼擴音系統,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王大人帶著南方口音說出的每一個字。

蕭震泰一開始還在認真聽著王子騰講話,聽了一會以後才發現,原來不管哪個時空哪個朝代,領導們的講話都差不多。

說的全是沒有什麼營養的官話套話,中心思想無非就是忠君愛國,報效朝廷。

仔細打量這位傳說中的王總兵,身材不算高大,甚至跟一般的遼東人比起來有些矮小,可是看起來特別結實,人靠衣裳馬靠鞍,一身總兵制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威嚴。

多年的軍旅生涯練就的一身武人氣質,目光炯炯有神,雖然講話稿子又臭又長,可他讀起來卻是乾淨利落,不像一般的文官,比如王治泰知府那樣喜歡拉長音兒唱高調兒。

依照大秦官制,總兵統領一郡之地的軍事大權,可實際情況卻是王總兵來了遼東快一年,依舊是個光桿司令,手裡無幾乎兵可調,所管轄之地無非就是總兵衙門那一小塊地盤而已,軍令不出奉安城。

為啥?因為老總督陰克堂!自從跟泰西鬼子的二戰結束,陰克堂就調任遼東,一直在這裡做了十幾年的總督。

遼東郡的軍政大權全都掌握在他的手裡,多年積攢下來的威勢,讓王子騰不得不退避三舍,避免跟他發生衝突,同時也讓遼東郡軍政兩界官員不大敢明著往王子騰身邊靠攏。

如果不是這次皇上傳來密旨同時指示兵部批准了他的軍制改革計劃,他實在是沒什麼勇氣敢跟老總督正面對抗。

打二戰的時候他才是個哨官,人家陰克堂已經指揮著一個方面軍三萬多人在戰場上跟泰西鬼子正面廝殺立下汗馬功勞。

就連腮幫子都被一槍打穿,再偏上半寸命都保不住了,軍隊裡雖然也講究家世背景,可更講究一個論資排輩。

他的資歷跟老總督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想跟人家打擂臺還差得遠。

開營儀式結束後,一百來名管帶由各自的上級統領帶著去領書本和學習用品,接下來的幾個月都將在這武備學堂度過了。

蕭大海的府縣尉培訓班跟他們不在一塊,各訓各的互不打擾。

“烏少爺,您這鬧的又是哪一齣啊?”拿著東西走在回去的路上,蕭震泰問走在他身旁的烏建章。

烏建章一臉奇怪地說,“剛才都和你說了,我這是朝廷盡忠效力,再加上遼東匪患嚴重,我生長於此,加入巡防營保衛家鄉咋了,有什麼不對的?”

“呵呵,你說是那就是。”蕭震泰見他敷衍也就不再追問。

“回頭到了平安,還得靠你們地頭蛇蕭家照顧,你抽空跟蕭縣尉說一聲,我打算請他吃頓飯拉拉關係。”

這位烏少爺倒是個自來熟,明明跟蕭震泰才見過兩面而已,卻一點都不見外,說話也十分隨意。

“那怎麼行,要請也得是我和我叔叔請您烏少爺才是,您老到了我們平安縣坐鎮,那方圓百里之內的鬍子保證望風而逃,烏管帶來了,平安縣就真的平安啦!”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挺能對付的,別再叫什麼少爺了,以後大家都是同僚,我年紀比你大幾歲,你跟小吳一樣叫我三哥吧,對了吳家那檔子事處理完了?”

蕭震泰打蛇隨棍上,“有三哥的吩咐我們哪敢不從,已經都處理完了,吳家也很滿意,不打不相識嘛以後都是朋友,慢慢處。”

“那就好,往後少不了打交道的機會,沒必要因為這點事結上樑子,你那個兄弟脾氣還挺暴,不過我挺喜歡他,年輕人就得這樣才行,不像你年紀不大心機倒深的像個老頭子,沒勁。”烏建章瞟了他一眼澹澹地說。

蕭震泰心裡說,“呵呵,我跟你很熟?你這種高門大戶出來的子弟,不跟你留個心眼,難道還得一上來就和你交心?”

這邊二人各懷心腹事回了單人宿舍不提,再說那邊的蕭克泰。

這幾天在何維東的宿舍裡待的五嵴六獸,老何得了他大哥的囑咐要好好看住了他,不讓他出去亂跑惹禍,

可何維東也不能整天在屋裡陪著他,人家還得去上課呢,因此他早上等老何前腳出門,後腳就拿著路條證明,拄著柺杖熘出了武備學堂。

來到大街上一看,省城就是省城,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好好玩玩,都對不起自己了。

他站在路邊正在四處打量,一輛人力三輪騎到了他的面前,“這位少爺,坐車嗎?”

蕭克泰一聽扭頭打量著這輛三輪兒,他還真是頭一次見這種小車,跟平常的馬車還有靠人拉著跑兩輪車不同,這輛車三個輪子。

車伕坐在前邊有兩個腳蹬子,隨著上下踩踏,車就可以向前移動,省力不說速度倒還真不慢。

有心逗逗這位車伕,於是他便故意問道,“坐車也行,不過我去的地方你到不了,我還是等個馬車過來吧。“

誰料車伕一聽他這話受不了了,“少爺您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我這可是仁和車廠新進的三輪車,咋就不行了,你就說要去哪吧,我指定給你送過去。”

“呵呵,我去興平,你行嗎?”蕭克泰嬉皮笑臉道。

這不就純屬扯犢子了,他們一行人打興平來的時候差不多走了兩天才到。

雖說也是沒太著急趕路走的比較慢的緣故,可就算騎上快馬全速前進,要從省城回奉安也得一天時間才能到。

這位車伕也是個愣種,而且他聽得出來這小子是外地口音。

明知道是在逗他玩,可身為奉安本地人,又是仁和車廠頭一批騎上三輪的車伕,自然有他的驕傲在那,因此直接說了一句,“上車!”

“蛤?幹哈呀?”蕭克泰本來想逗逗他,沒想到這貨來真的了。

“上車,不是回興平嗎?走,我帶你去!”

蕭克泰那什麼人,能讓個車伕給僵住?而且他還真不信這貨真能把他拉回興平。

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哎喲臥.槽,叫號唄?行,一百兩銀票在這你給我送回去全給你,你送不到,倒賠我一百兩,能行不?”

“別墨跡了,趕緊地!”車伕火氣也上來了。

“草,上就上!”蕭克泰這脾氣最受不了了別人激他了,一撐柺杖翻身就上了三輪。

就這樣,車伕蹬著三輪一路拉著蕭克泰就往興平走,過小西門的時候被守城官兵攔住了。“哎,騎車的,你幹啥去啊?”

守城的官兵也納悶,這些新出來的三輪還有兩輪人力車平時就在奉安城裡四處拉活兒,蹬著車往城外走的還是頭一次見。

車伕悶著頭回了一句,“拉客人去興平!”

“上哪?”守城官兵人都傻了。

前文書說過,小西門是奉安的主城門,人流量最大也最是熱鬧不過,周邊全是過路的行人。

一聽車伕這話這些圍觀群眾也都傻了,奉安到興平小二百里路,蹬著三輪迴去,這他媽大冬天的,這倆玩意不得死路上?

“真的假的?”守城官兵問了一句

“真的,麻煩都閃閃著急趕路呢!”

“臥.槽,真他媽生性啊!”守城官兵和吃瓜群眾給三輪車閃開道路。

車伕蹬著車壓著官道上的積雪,奔著興平方向就下去了。

至此,這二位給奉安府留下一個傳說,直到後來他們各自有了成就才被人把這事挖出來。

怪不得人家能成事兒呢,大冬天趕二百里路蹬著三輪從奉安回興平,真他娘牲口!

就這樣,三輪車從上午蹬到中午,從中午蹬到下午,從下午蹬到半夜,晚上九點多終於到了興平府城門外。

車伕基本上已經累虛脫了,不過他好歹還在運動,累倒是累但不冷啊,蕭克泰可就慘了,縮在車棚子裡差點沒被凍死。

撐著拐下了車,稍微活動了一下快要凍僵的身子,哆哆嗦嗦的把銀票拍在車伕手裡,

“你牛.逼,銀子給你了,不過我現在又想回奉安了,你能送我回去不?送我回去再給你拿二百,敢不?”蕭克泰死扛著還在繼續裝.逼。

車伕桀驁不馴地來了一句,“上車!”

蕭克泰現在一聽這倆字腦子都疼,從奉安過來這一天他差點就被凍死,真他媽回去他就不是差點了,可能真得死道上。

再一個他也沒錢了,上回賭場裡贏得那些銀子早被蕭大海給沒收了,就給他留了一百多兩,他拍給車伕一百兩銀子,上哪再找二百兩給他。

“算了,我還有點事先不回去了,你自己蹬著車回去就行,不過車錢我照給,這塊金殼懷錶看著沒?至少值一百五十兩!

你拿著這個表去武備學堂找一個叫蕭震泰的,他是興平府河源縣巡防營的管帶,你如果明天上午九點之前能趕回去,就拿這塊表直接找他要二百兩銀子,他肯定給你。

你要是沒趕到還把我的表給黑了,我指定也能找著你,你掂量著辦,咋樣?敢接不?”

車伕一聽這話,算了算賬,黑了懷錶掙一百五十兩,但是肯定會被抓住,家就在奉安也跑不了,如果按時趕到能拿二百兩,這買賣乾的過,可以接!

“行,我接了,不過咱先說好,如果我明天九點前趕到了,也找了蕭震泰,他不給我錢,這塊表我就留著了,你不能找後賬!”車伕補了一句。

“你他媽是真有剛兒,要不你也別回奉安了,拉上我咱倆奔京城吧!”蕭克泰明明已經慫了,但還在嘴硬。

“上車!”車伕抹了一把汗水喘著粗氣道。

“滾犢子吧,下回再找你,記住明天九點前要到。對了你叫啥名啊?”蕭克泰算是徹底服了,他頭一次承認有人確實比他還牛.逼。

車伕繞了一小圈,調轉車頭奔著奉安就走了,在刺骨的寒風中留下三個字,“陳大虎!”

蕭克泰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到了省城,還啥都沒逛呢,就因為跟這個愣種鬥氣,花了一百兩銀子捱了一天的凍又他媽回興平來了!

不對,這牲口明天要真準時到了,還得給他二百兩!

“草!”蕭克泰狠狠罵了一句,拄著拐一瘸一點地奔著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