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芹瞳孔猛縮。
她沒想到陸雪茶會這麼鐵石心腸。
明明她今天過來就是來求和的。
身段她放下來了，解釋的話她也說了。
按照她和爸媽商量好的預設，陸雪茶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
聽她說完這些，哪怕為了和她緩和關係巴結上她。
也應該順著臺階往下下。
就是裝也要裝出個理解她諒解她的模樣，回頭幫她說幾句好話。
也算是化干戈為玉帛了。
陸雪茶現在在家屬院裡的地位不一樣，只要陸雪茶開口幫她說項，她不一定只有被趕回老家這一條路。
作為交換，她以後也可以罩著陸雪茶。
可陸雪茶說什麼？
說人不與狗共情？！
陸雪茶不僅不體諒她的所作所為事出有因，竟然還張口閉口的罵她是狗！！！
感受到身邊人情緒不對，陸雪茶挑眉：“要和我動手？”
想。
但不敢。
江半芹眼神陰沉：“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被送回老家，會遭遇什麼？”
“與我無關，我回去吃餃子啦！”陸雪茶語氣歡快，沒心沒肺。
只要她沒有道德，別人就沒有辦法拿道德綁架她！
而她不僅沒有道德，她還沒有好奇心。
江半芹回老家之後愛是什麼下場就是什麼下場，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下場就對了。
可這和她陸雪茶有什麼關係？
人總是要為自已的過錯買單的。
她走得頭都不回，徒留江半芹在她身後張牙舞爪狀若癲狂。
臨進樓梯口，陸雪茶忽然被人從身後叫住。
她以為是江半芹不甘心，破罐子破摔追過來要和她PK一下。
卻不想回頭一看，來人竟然是久未露面的鐘靈。
好傢伙，這結了仇的人還跟她玩上車輪戰了？
“你也想找我聊聊？”
鍾靈點頭：“我要走了，走之前想和你聊聊。”
這臺詞有些熟悉，陸雪茶看了遠處還在撒潑的江半芹一眼。
點頭道：“行，我和江半芹都聊完了，也不差你這一個了。”
指著和江半芹相反的方向，陸雪茶一點兒不磨嘰：“咱倆去那邊吧。”
……
枯樹下，鍾靈掰著已經凍脆了的枝丫，滿眼苦澀：“你比我想的要聰明。”
陸雪茶聳聳肩：“或許吧，但我也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你找到江半芹，想讓她在精神上折磨我，我當然就要想辦法也讓你的精神受點折磨。”
誰讓她這輩子什麼都吃，就是吃不得虧呢。
鍾靈氣結：“我不過是想讓你滾回老家！”
陸雪茶：“對啊，都說以牙還牙了，我現在不就讓你滾回老家了嘛。”
她又沒報復過度到讓鍾靈去死。
鍾靈有什麼可不忿的。
“難道就許你算計我，不許我算計你？”
陸雪茶說的明明都是能讓人聽得懂的話，可鍾靈就是感覺自已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委屈和無力。
她忍不住抬高音量：“你回老家和我回家能一樣嗎？！”
“你本來就在老家生活，你原本也應該就在老家待著，這是命，是你的命。”
“我不過是想讓你回到原本的命運裡去，我有什麼錯？！”
又一個振振有詞不覺得自已有錯的。
可這一個比起上一個，話語裡的資訊量卻是多了太多。
陸雪茶微微一愣：“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她原本的命運就是一直待在老家？
鍾靈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股子平靜的瘋感。
一字一句的說：“你別裝了，你是不是也夢到上輩子了？”
“肯定是這樣，不然你現在還應該在老家拖著妹妹和弟弟熬日子呢。”
“你不會突然來了部隊，突然賴上陸二柱，你老家的奶奶和叔叔也不會接連出事。”
“他們出了事只有你們得了好，你敢說你不是也夢到了上輩子你們不得好死，這輩子才這麼拼了命的從老家出來？”
陸雪茶想也不想的回：“你才不得好死呢！”個晦氣鬼！
怪不得這人跟瘋了似的非要嫁給帶著三個孩子的老男人。
合著她和便宜爹之前苦苦想了一晚上沒想明白的原因竟然會是這個。
他們甚至都懷疑過鍾靈是不是被安插到她便宜爹身邊的特務。
結果事實玄幻成這樣，鍾靈一門心思的黏上陸二柱竟然是因為夢到了上輩子？
這讓她和她爹上哪猜去！
陸雪茶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對方：“你有病吧？”
“什麼夢到上輩子不上輩子的，別告訴我你就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就死活要給我當後孃？”
“那不是虛無縹緲的夢！”鍾靈先是尖聲，旋即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自已捂住嘴小聲反駁：“那就是真的！”
“是上天垂憐讓我有了那樣的際遇，我夢裡的一切都成了真。”
“你知道說明什麼嗎？說明假如我什麼都不做。”
“我的未來就會像夢裡夢到的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是咬文嚼字。
而是她夢到的自已的未來，也就是她的上一世，就是這字面意義上的死無葬身之地。
大概是實在找不到人傾訴，鍾靈自顧自講起了自已上輩子的事……
“你知道我上輩子死的有多慘嗎？”
陸雪茶搖頭。
用狐疑的眼神看了陸雪茶一眼，鍾靈有些納悶：“你如果也有際遇想起上輩子，那你應該知道我上輩子死的有多慘啊……”
她小聲嘀咕——
‘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可是有天命照拂的，你就算想起上輩子……視角也應該是圍繞著我的……’
想不通，她把重點又重新放到了自已身上……
“我上輩子最開始和你爹不認識。”
“也不能說不認識，有人想給我介紹你爹，想把我們撮合到一起。”
“可是當時我嫌棄你爹結過婚，還嫌棄他有三個孩子，人都沒有見一見就直接拒絕了。”
之後的遭遇，就是很常見的。
在人生的岔路口選擇了另一條路，等走到頭了才發現自已當時選錯了，選了條死路。
“我拒絕了你爹這邊，家裡就又給我介紹了另一個人。”
“一個沒結過婚也沒孩子的，和我年齡相仿的相親物件。”
“我沒理由拒絕，所以我和他相看了，後來也和他組建了家庭。”
陸雪茶問：“過得不幸福？”
鍾靈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不止是不幸福。”
“結婚之後我才發現他這人男女不忌。”
“一開始去外邊搞破鞋還能避著點我，等時間長了，對我膩了，他就開始光明正大的和人搞破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