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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九章 於榮花落

時間過得真快!又下了一場大雪。只兩日,便是數尺積雪。

到處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可忙壞了榮府的下人們,只要沒特別的事,一天到晚都在剷雪清道。

不然滑倒了夫人雪柔,主子怪罪下來,可夠他們受的了。

雪柔也是榮府關的著急了,哪怕頂著大朵大朵的雪花,也要榮齊聰陪她去後院到處溜達。

自已又懶得拿,讓榮齊聰為她撐個淺粉色油紙傘。

只顧罩著她,榮齊聰卻是自已身上滿是落雪,連頭髮都全白了!已然成了一個活生生的雪人。

行雲送茶去書房,於榮開門接茶水,一眼望到正在恩愛甜蜜的哥哥雪柔。

還是有些羨慕,自已夫君就沒有哥哥浪漫!

甚至差遠了。

虛掩上房門,為夫君沏了一杯龍井。

悄悄端至書桌邊。

沒有入座,瞄了一眼正認真看著《資治通鑑》的夫君。輕聲細語,“哥哥嫂嫂,去了後院。撐著油紙傘。”

任劍寒頓了一下,停止了看書,折上一頁紙,合上。

起身,溫柔的看向於榮,滿眼寵溺,“為夫也陪你去看看雪景。”

於榮開心壞了!當即去尋了一把淺藍底色畫著海棠花的油紙傘遞給任劍寒。

任劍寒接過開啟,顧向於榮。

於榮著了一粉色緞面斗篷,也甚是嬌美。

任劍寒也是拿傘只顧著於榮,自已也收穫了一身雪花。

二人穿過半圓拱門,專門從遊廊走過,繞過依山活水小溪河畔,如今小溪也全被數尺白雪覆蓋的辨不出原樣了。

走上鯉魚池中間木橋。鯉魚池結冰堆雪老高,也不知池裡的鯉魚們冷不冷,悶不悶?

接著來到荷塘烏龜池。寒冬臘月早沒了荷花荷葉,一樣結冰被積雪堆得厚厚的,也不知裡面的烏龜們著不著急?被關壓在池底,它們應該也想出來看看雪景的吧?

繞過一段草地石子路,草地上也都是白雪,石子路上的積雪已被剷除。

依舊下著大雪,走著還是有些滑。

任劍寒只怕她摔倒了,一手小心翼翼的拉著她,一手為她撐著滿是海棠的油紙傘。

遠遠隱隱約約看到花園裡,哥哥嫂嫂正在盪鞦韆。

於榮眼饞,也想去玩,“夫君,我們也去盪鞦韆吧?”

任劍寒猶豫著,“可是隻有一個鞦韆,要不我們去那邊搖椅?”

鞦韆搖椅,都是搭建有類似涼亭的,遮擋雨雪的木頂。

雪天玩很有意境。

“夫君,我不要。”於榮任性著。

任劍寒溫柔的笑著,“好好,都依娘子的,我們去給他們搶過來。”

這話於榮愛聽!正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那我們快去!”於榮握緊任劍寒的手奔向鞦韆架。

任劍寒被拉扯著急走,太瞭解她為什麼這麼激動了,並不是為了盪鞦韆,“慢點,是不是怕去的晚了,人家都走了?搶不”

任劍寒話沒說完,卻是被拉拽著腳下一滑,二人一塊兒摔了一跟頭。任劍寒畢竟習了點武,

情急之下,折損了一把油紙傘。才得以保全二人。

拉她起來,雪依然下著,只是油紙傘木杆折了,傘上的海棠花也四分五裂,很是悽慘!

於榮看了一眼油紙傘這等慘狀,只淡淡的說了聲,“扔了吧。”

二人同淋雪,共白頭。

一起來到鞦韆架下,總算可以拍拍,抖抖身上的落雪了。

榮齊聰笑問,“弟弟怎麼不捨得撐把傘?”

任劍寒回一笑,“海棠花油紙傘已經散夥。扔掉了。”

雪柔臉上已完全沒了血色,但她氣質還有底韻美,依然如同一花仙子。

悽美的仿若轉瞬即逝,感覺她可能隨時乘雲仙去。

坐在鞦韆上,任由侍奉在右側的榮齊聰慢慢推著輕輕盪漾。

於榮,任劍寒互相拍打完身上落雪。

“哥哥,你們都玩好一會了。該讓我們了。”於榮同榮齊聰商量。

榮齊聰笑笑,溫文爾雅!

“娘子,要不我們去那邊搖椅?”

雪柔搖頭,“我才不要聽夫君的。”

於榮看向任劍寒,

任劍寒陪著笑,來到雪柔左邊,同哥哥一起推鞦韆照顧著嫂嫂。

也不說話。

雪柔輕聲問,“你不去陪你娘子,來管我幹嘛?”

任劍寒幽默一笑,“我娘子讓我來推鞦韆,我才不管鞦韆上坐的是誰。”

此話逗笑了榮齊聰,“弟弟越發調皮。連自家嫂嫂都要調戲一番。”

雪柔沉默。

於榮在身後看著哥哥夫君都在侍奉雪柔,越發吃味。

這個她不認可的嫂嫂確實太美!美到讓人歎服。

尤其是自從她著了這一件通身紅狐狸毛斗篷!

更是驚豔的直砰心臟 : 妖嬈華麗、高貴冷豔、嫵媚多姿、豔壓群芳!

或許這些,都是這件斗篷的功勞!

若是她於榮能披上這件斗篷,一定也是 :

妖嬈華麗、高貴冷豔、嫵媚多姿、豔壓群芳!

引得人們都誇她最美。

任劍寒已經和哥哥一起,慢搖了一會子鞦韆了。

見嫂嫂還沒有起身謙讓的意思,心裡有些不舒服。

決定使次壞,猛地用力往前一推!

鞦韆蕩得老高,雪柔嚇了一跳,猛地抓緊兩側繩索。

榮齊聰喊著雪柔,“娘子抓緊啊。”卻不起身動手去扶。

眼裡看著任劍寒,強壓壞笑。這弟弟太壞!

任劍寒回他一眼,哥哥也幫忙用力了,也壞!不!更壞!

自家娘子都坑!

鞦韆一個高起遠遠向前,又自然猛地狠狠蕩回身後。

不料撞到正浮想聯翩的於榮懷裡,為防摔倒,於榮本能的抱住雪柔,慣性使得於榮向後兩步差點摔倒。

站穩之後,一手抓著鞦韆繩,一手去摸雪柔身上的紅狐狸毛。

任劍寒走來,拉開於榮。

雪柔起身,質問,“誰使壞這般推我?”

任劍寒抬手指著榮齊聰,“回嫂嫂,不是他。”

榮齊聰笑了,迎著雪柔懟來的目光,看向任劍寒,“回娘子,也不是他。”

雪柔轉身看向於榮,想要她來說。於榮卻因剛才摸狐狸毛心虛,羞愧的紅著臉,低聲,“嫂嫂,對不起。”

這是她頭一次當面喚雪柔為嫂嫂。

雪柔聽著心裡舒服,便也顧不得找那兩個男人的麻煩了。

以她的作風,他倆都得跪。

此刻也就罷了。

繞過鞦韆架,抬手捻著於榮身上的粉色緞面斗篷,

莞爾一笑,風情萬種!

“於榮這件粉色斗篷甚是嬌美,我挺喜歡的。不如我們互換斗篷兩天?”

於榮受寵若驚!“你真喜歡我這件斗篷?它可不值錢?換兩天你不是很吃虧?”

雪柔淺笑搖頭,“喜歡就是喜歡,無關貴賤。”

說著解下身上的紅狐狸毛斗篷,

榮齊聰提醒於榮,快脫掉自已身上的斗篷,別凍著嫂嫂了。

任劍寒幫於榮解著帶子。

就這樣於榮終於披上了她夢寐以求的紅狐狸毛斗篷。

開心極了,直問任劍寒美不美?

得到滿意答案後,又問哥哥好不好看。

“我的妹妹一直很美。”

讓於榮幸福倍增。

扯著任劍寒去找榮府裡的丫鬟們炫耀。

第二日一大早,於榮不顧大雪封路,硬是安排著雲峰他們,去任府把小福豆叫來榮府住些天。

說是想念小福豆了,也想讓小福豆看看她穿紅狐狸毛斗篷的樣子。

任劍寒,榮齊聰都看她這般開心,不忍狠掃她興致,

“於榮,這路得全程步行。等雲峰他們去,再到和小福豆走回來,怕是一天都不夠用,或許得路上過夜。”榮齊聰勸著於榮。

於榮不樂意了,“我就是想小福豆了,她不來,我就回去。”

任劍寒慌了,“好好好,去喚小福豆。”

於榮這才又開心了。

經過雲峰幾人的辛苦日夜趕雪路,小福豆在第二日半上午才到。

給雲峰幾人累的,凍得,回去匆匆吃點飯就睡了,一天一夜加小半晌!

很要命的!

第一次來榮府,又是好久沒見到於榮了,小福豆興奮的沒有睡意。

和於榮抱了又抱,拉著手好成一團。直誇於榮穿上紅狐狸毛斗篷好看。

“小福豆,你還沒去南塘集市上轉轉,我們一起去。”於榮拉著小福豆準備出去。

剛要出大門,於榮又想去醫館看看夫君和哥哥。

轉而又喚上東鄰,寶簾都陪她們一起出去玩。

還要一起都從醫館小後門出去。

一行人步入醫館後門,走進一間藥材存放屋子。再推一扇門,又繞過竹屏擋著的一間可以小憩的屋子。撥開厚重的布簾,再穿過一間醫館內室。

終於見到了夫君和哥哥。

醫館病人不多,只幾個人,卻也沒閒著。

於榮來到後臺,不顧任劍寒正一手抓著藥一手提著小稱。

直問,“夫君,我今日美不美?”

任劍寒將手裡的一把黃柏放進稱盤裡,調著小稱坨。

眼睛直盯著稱杆,“在為夫眼裡,娘子最美,無人可及。”

看得東鄰,寶簾隔著櫃檯都在偷笑。

於榮不滿意,“夫君,你倒是看看我呀。”

任劍寒又從稱盤裡捻出一些,目光還是落在稱杆上,“娘子的美貌,早已深深刻在為夫的心尖上。”

好吧,這句話。於榮很滿意!

放過了他。

轉而又轉到正寫著醫方的榮齊聰跟前,

“哥哥,你看看我今日美到什麼程度了?”

榮齊聰落筆到「川芎」二字停下,看她一眼,“美到,還行吧。”

於榮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接著問,“這件斗篷,我和她,誰穿更美?”

榮齊聰低頭寫著「丹參」,“她沒你胖。”

東鄰,寶簾,轉身偷笑。小福豆一臉茫然。

坐在榮齊聰面前,問診臺前的一中年婦人接話,“這件斗篷真是貴氣。”

於榮沉下臉,“在哥哥眼裡,妹妹根本不是最美,前天還騙我。”

榮齊聰落筆「桃仁」,“哥哥眼裡,肯定是自家妹妹最美。她太瘦,不好看。”

這下於榮總算滿意了,卻是又轉悠到正拉開藥材小抽屜的任劍寒跟前,

“夫君,吻一個。”

任劍寒抓起一把紅花放進稱盤,“人多,注意形象。”

於榮踮起腳尖,抬起雙手直勾著任劍寒的後頸,湊臉上吻。

任劍寒尷尬害羞,躲閃著,稱盤裡紅花散落在二人身上,地上。

最後還是乖乖讓她照著右臉狠狠親一口才算罷休。

抖落紅狐狸毛上的幾粒乾紅花,於榮終是心滿意足的喚著小福豆,東鄰,寶簾,出了醫館。

東鄰,寶簾,直喚著“二小姐,走慢點,路滑。”

榮齊聰交待了下人們,於榮是榮家二小姐。

埋伏在榮府大門前的老崔他們,遙遙觀測到紅梅教主雪柔已出府。

“老大,出來了!”一個會功夫的瘦高男子小聲對老崔說。

老崔趴在山頭,瞪大眼睛望著榮府門前一群丫鬟簇擁著一個身穿紅色發光斗篷的女子。

疑惑,“確定是她嗎?”

老崔左邊那個高大壯實的中男子,長舒一口氣,“等了這麼多天,總算出來了!老大放心,我敢保證,這件紅色晃眼的斗篷正是那個妖女的。”

一個手持弓箭的瘦小男子拿箭對準正要從醫館門口路過榮府大門前的紅狐狸毛斗篷,“老大,時機難得,得儘快動手。”說話間又看了一眼和他一樣舉著弓箭的二十多位弟兄。

老崔點頭,

瘦高男子突然提議,“大家別急,箭頭再上一次藥,那妖女的相公,是愛晚堂的郎中。”

老崔提高音質吩咐,“大家快速給箭頭再上些藥,確保萬無一失,神仙都救不了那妖女!”

人們都很激動,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

快速在箭頭上塗了藥,對著紅狐狸毛斗篷,狠狠的拉開弓箭。

“瞄準動手!”老崔一聲令下!

於榮歡快的正扯著小福豆走至榮府正大門前,東鄰和寶簾並排跟在她倆身後。

突然箭雨風疾般射來!

紮在於榮身上好幾箭,於榮慘叫!

小福豆不顧一切的猛地轉身抱緊於榮護著她,也受了幾箭!

二人倒地!

東鄰和寶簾嚇得大聲尖叫。

同一時間,榮府門前集市上的遊客,店鋪老闆慌忙逃竄!

榮府守門的物華等人,直衝下門前於榮身邊,哭喊著,“二小姐。”

這一哭喊,提醒了東鄰和寶簾,二人轉身飛一般跑向愛晚堂。

“主子!不好了!二小姐中箭倒地了!”寶簾尖叫著。

榮齊聰正為一個老爺爺把著脈。聽聞手一抖,忽地起身,“在哪裡?!”

任劍寒渾身一顫,手裡的一把山楂碎片抖落地上!

“榮府正門!好多箭!”東鄰哭喊。

榮齊聰,任劍寒飛一般衝出愛晚堂。

醫館內的病人們,也都跟出去看。

老崔他們對辦的這件事情很滿意,都長舒一口氣。

“疑憾的是,射死一丫鬟。”老崔想起了周朋的哀求。

他身左側的高壯中年男子安慰,“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老崔點頭,喊著“兄弟們,妖女已除,家仇已報。快撤吧!”

一幫人一時間興奮又開心,慌忙撤離。

榮齊聰,任劍寒衝到榮府正門前,雲峰他們讓開。

任劍寒跪在雪地上抱著於榮哭喊著要她醒來,

榮齊聰檢查了她的眼睛,脖子。不死心又把了次脈。

淚流滿面!

小福豆也是一樣,沒了氣息。

榮齊聰此刻心似明鏡,

這個來找雪柔復仇的,萬不該沒有想到,不能讓於榮穿雪柔的衣物!

眾人將於榮和小福豆抬回去。

任劍寒跪在地上渾身無力,

被榮齊聰強拉起身,扶回府邸。

“弟弟,你也知道,你嫂嫂她,仇家眾多。人家復仇,誤殺於榮。此事不可聲張,準備後事。”榮齊聰扶著任劍寒含淚交待。

聽到這話,任劍寒流淚發火,“哥哥明知道,那個女人是個禍害!為何要娶了帶回來?!還不告知家人?!”

榮齊聰哭著搖頭,“哥哥錯了!對不起妹妹!對不住弟弟。”

雪柔趕來,正聽到這話。

卻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榮齊聰認為於榮是慘死,不讓任劍寒帶回任府去觸黴頭,直接榮府發喪。

不入任家祖墳,另擇風水地。念小福豆救主而亡,情深意重!和於榮一起葬於一處相伴。

榮府滿堂掛白,哀聲一片!

正是十七!

紫翠終於可以被黎真教放出來,

這幾日,師哥對她不聞不問,形同陌路。

她知道魚沉被打發走,是因為自已,很是愧疚。

這日清晨,她早早起來收拾。

黎真突然找到她,“紫翠,我們以後都不要以師兄妹相稱了,喚我黎真便是。”

紫翠正裝著衣物,聽聞此話,很是悲傷,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師哥,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不知好歹,傷了你的心。”

黎真搖頭,“是福是禍,你都自已擔著。我也很忙,再顧不了你太多。”

紫翠淚眼看他,“師哥往後,是不打算認我了嗎?”

黎真微微抖動著任性的睫毛,沾上點點碎星,悽美的讓人心疼,

“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善待過我這個師哥。曾害你一命,生辰宴上,已是還清。師哥大度,念和你一同長大,視你為至親。而你卻視我為枷鎖,哄騙、發火。如今已然想明白,你我本無緣由,何來至親?你去吧,山高水長,自走自路。我已不欠你任何!”

紫翠越聽越傷感,大顆淚水滾落著,染溼著胸前的合歡花色的蜀錦上,片片點點!

轉身跪下,“師哥,我錯了。求你原諒我。”

黎真轉身出去,頭也不回。

紫翠起身,哭著繼續收拾衣物。葉帆買的,師哥買的,都要珍惜。全部帶走。

出了大門,該去何處?

從來沒去過任府,還是先去南塘榮府打聽一下具體地址吧。

於榮一定是很想很想她了!

昨夜還夢見於榮來找她玩,夢裡隱隱約約好像還道了別。

道別?不可能!馬上就可以相見了!

葉帆那裡四季如春,美如天堂。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於榮去了一定不想回來!

如此想來,便走向榮府。

大雪封山,路不好走。

卻也阻擋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