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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十六章 雪狐 友來客棧

“雪柔,我們去茶房喝點熱茶。外面冷。”黎真拉著雪柔的手腕讓她起身。

“都還沒有玩好。”雪柔蹲在雪地上,一襲紅毛斗篷鋪灑雪窩。這斗篷是黎真看她穿什麼都冷,特找了衛國公夫人討要的。在院落裡雪地上,正抬手撫摸一雪人。

準確地說是雪狐,是剛剛黎真蹲在地上,陪著她一起捏的。

因為雪柔想起了曾在黎真懷裡被她一劍劈死的白狐,非得要用白雪捏個白狐賠償他。

可是她又手笨,捏不好。硬是拉著黎真幫她捏。很是不巧,黎真比她還手笨。

沒辦法,商量爭執過後,二人只得一起捏,誰都不準偷懶。

雪柔的理由是,小狐狸之死,黎真也有一份責任: 不該去抱它!

好吧,黎真認罪。只得跟她合夥幹這件事。

雪柔的分配是,她負責堆狐狸身子。

四蹄,腦袋交給黎真。還必須靈動好看才可以。

黎真自然不願意。說是難的都給他了,他弄不了,要求調換一下。

雪柔不給換。

最後,黎真想到一絕招。抓鬮!

當然,黎真這麼會耍賴的人,怎麼可能老老實實跟她賭?

兩個紙團都是「頭,蹄」。

自已死捏著不拆,只讓雪柔拆。

雪柔也不拆,她從不輕信黎真。

雪柔要求二人拿出來一起拆,不然就是黎真使壞!

情急之下,黎真吃了那個小紙團。還說墨汁好苦。

問雪柔是拆還是不拆?雪柔發了火,硬是把手中的那個紙團也餵給了他。

還威脅他,不吃就判定他算計自已。絕不輕饒!

都是沒辦法! 黎真又說了一次好苦。

苦過兩道,還被雪柔嘲諷: 自作自受,活該!

狐狸捏成了,雪柔很滿意。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乖滑的耳朵,圓滾的頭。胖乎乎的肚子,勁健的蹄。淘氣的鼻子,尖潤的嘴。雪白的身姿,可愛的爪。尤其那對眼睛!

是雪柔不顧黎真死活,趁其不備,將他按在雪窩裡。硬生生扯下他衣領上鑲嵌著的兩枚銅錢般大小,圓溜溜的半球琥珀。

這雙眼睛:溫暖柔和,閃閃幻彩,棕黃明亮,流光靈動 !

合夥花了大半日用心徒手捏的,看著可愛的小狐狸。雪柔蹲在雪地裡,愛不釋手。

黎真懷疑雪柔從提起要賠償他狐狸之前,就已經惦記著了自已身上的兩枚昂貴琥珀!

定是以捏白狐為名,生搶他的寶物!寶物被搶走也就算了,錦袍領口還被她霸道的硬造兩個破洞,洞內僅剩薄薄的一層布貼身。

穿上它,這個冬天,更漏風了!

還是去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雪柔終是在狐狸身上陶醉夠了,才由他拉起來招撫著進入茶房。

看著煮的冒煙的茶爐,雪柔意猶未盡,“黎真,我們明天去捏一,”

“不行。”不等說完,黎真就打斷了她,“我這身衣服上還有幾個顆寶石。猜得沒錯的話,應該也被你惦記上了。雪柔啊,我還指著它過冬呢,差不多得了。”

雪柔不樂意了,這個男人太小氣!翻著桃花魅眼,“你又不是隻這一件厚衣服。”

黎真暗自咬牙,總不能都穿出來讓你雪柔破壞了吧?“我只忠情於它。”

雪柔低頭眨眨眼,“你以後還會忠情別的。越過牡丹還有花海,沒了月亮還有漫天星辰。”

唯美輕緩的斟茶動作一頓,“這不像你雪柔。我不喜歡。”

“我要回家。”雪柔看著他要求著。

黎真不開心,陰下心情,“這裡不好嗎?”

雪柔揉揉溼潤的眼睛,“近來總是夢魘,時常夜裡驚醒,天還冷,睡一夜手腳還是涼的,想我家夫君抱著入睡。”

“好。過兩日送你回去。明天帶你去別院陪陪你那些所剩無幾的男寵們。看看他們如今都學會了什麼?後天帶你後山,見見你紅梅教的屬下們,如今都過得怎麼樣。你也好指點一二。”黎真意識到自已終究是沒想那麼周全。雪柔如今似落入手心即化的雪花,經不起半點折騰。這麼悽美的人兒!碰了她,萬一再讓其熄火在榻上,豈不罪孽深重?

還是留給她的便宜夫君來享受吧!

“多謝教主。”雪柔還真有些期待,端起茶盞暖著手。

“我不喜歡你稱我為教主。喚我名字吧。一旦做了你的教主,便有太多的規矩。使得我們不能坦誠相待。”黎真放下茶盞,拿開茶壺,往茶爐里加幾塊橄欖炭,多點炭火,暖暖心情。

“我不再恨你。”雪柔突然這樣說。他們之間,終是誤會太深!這一世,再不如意都過去了!

聽她這樣說,黎真並不開心,她恨不恨他,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之間這一世,終究是涼涼了!一生敢這樣誤幾回,便匆匆而過了!

* *

友來客棧,

紫翠睜開眼睛,天才微微亮。窗外的鳥雀在樹枝上歡快地唱著歌,聽著心情舒暢。

客房桌上的大燻爐裡,還有微弱的絲絲香菸在緩緩遊離。滿室荷花清香,導致紫翠昨晚夢了一夜,兒時陪師哥和師父在荷塘採蓮子,煲湯喝。而她總是喜歡生吃,勝過煲成湯。但是她怕苦,總是纏著懂事安靜的師哥幫她剔除蓮子心。

如今想來,師哥或許極不樂意,能聽從她,也是怕惹到她,被師父責罰。

醒來想想,師哥也是挺可憐的。沒爹沒孃,師父也不寵他。自已又不懂事,總是欺負他。這些也就算了,自已還總是使壞向師父亂告狀,害他白白蒙冤受委屈。小小的一個孩童玉人,總是悄無聲息的偷偷抹淚。

難怪長大了,他說什麼都不要娶她!

師哥也真會報仇!越長越美,越長越香!仿若淤泥裡任性滋長的荷花,還是花海里最豔的那朵!專門誘惑著人前去犯罪,好跌入萬丈泥潭!

和王公子他們約好,今日去南恩寺。要不是要就去了,只因王公子打探到雲遊大師外出遊歷。

昨日有訊息說是雲遊回來了。今日該被王公子打扮成什麼角色呢?

正想著,卻聽有敲門聲。接著是王公子溫和甘清的獨特音色,“六桶開門。”

她還沒穿衣服!連連應聲,“王公子,這麼早,稍等一下。”

穿好內襯衣物,才起身去開門。

今王公子打扮的儒雅隨和。頭頂一枚墨藍寶石髮簪,一襲乳白色蠶絲帶刺繡的貴公子裝。

不同的是,手裡還提了個木箱子,還未等她開口,王公子就先說話,“六桶,我今想把你換回女裝。”

紫翠讓出道,允他進來。關好房門,“王公子,我喜歡男裝。”

王公子忽閃著可愛明亮的大眼睛,放下木箱,抬起右手,比出一根手頭,笑著商量,“就一次,只今日。”

紫翠猶豫,“可是六桶感覺著男裝後,比以前好看多了,也過得開心多了。”

王公子開啟箱子,“六桶,你怕是不知道,你若著女裝該有多美,信我的。”

說著招呼紫翠銅鏡臺前入座,為她梳髮造型。

紫翠也打算依他一次,髮梳通了,隨意一挽,紫翠去洗面。

突聽客棧一樓,老闆大聲說話的聲音,“客官,我們店裡沒有住著一個名喚紫翠的姑娘。求您不要命人包圍客棧,會嚇到客官們的。”

包圍客棧?除了師哥,還會有誰?紫翠嚇得渾身打顫。這般亂跑,被師哥抓回去。怕是不知要軟禁到何年?!又不是沒被關過?!

王公子注意到她了,走至身邊,小聲問,“紫翠是你?”

紫翠慌亂得瞪著眼睛直直求救王公子,“我不要被抓回去。”

王公子迅速轉著眼珠子,轉身合上木箱,丟在地上,一腳踹到床底。

拉著紫翠奔向銅鏡臺前,抓起墨色眉粉,手中拍散,撲在紫翠臉蛋眉頭上,又速拿粉餅鋪勻。

抓起畫各色調筆,“快閉眼!”緊張地點畫著。

“好了,快快!”王公子扯著她來到水盆前,轉身在包裹裡找出紫翠頭幾天穿著去青樓的一件僕從男裝,慌亂的幫她套上。

紫翠整理著衣服,小聲問“這就可以了?”

王公子端詳片刻,搖頭,“沒完。”又扯著她去銅鏡臺前,隨手拿起木梳,梳理好後,挑一灰色髮帶束好髮型。

紫翠偷瞄鏡子裡的自已一眼,臉蛋黑黑醜醜的,有點像二渾子!

正比較著二渾子,又被王公子拉到水盆前,洗過手上粉黛。撩著水直往她衣服上灑,又往自已身上鞋子上灑。

接著王公子用水抹了一把臉,把紫翠雙手連同衣袖邊按進水盆。

端起水盆地上潑了一些。盆子帶點水丟在地上水面,

終是鬆了一口氣,紫翠看傻了,“這是幹嘛呢?”

“等會聽見敲門聲,你就背對著門,跪在有水的地上,手裡高舉著有點水的木盆,大聲說,少爺息怒。”王公子交待,紫翠點頭。

又覺少點什麼,復又拿著毛巾搭在紫翠肩膀。

“等著吧,敲門尋人聲近了”王公子噓聲提醒。

片刻,急匆匆的敲門聲響起!

紫翠照著王公子交待地往地一跪,低著頭端起木盆舉過頭頂,重複哀求著,“少爺息怒!奴才該死!”

王公子邊去開門邊低吼著,“要你有什麼用?!”

門開啟,來人正是王廷廣和一屬下。王廷廣抬眼一看王公子這臉和額前的發是溼的,衣服鞋子也是溼的,還一臉不高興,“這位公子請讓開,我們要進屋尋人。”說著直推王公子硬闖進去,屋裡荷香味很大。

見一男僕低垂著頭跪在水地上,肩搭一毛巾。手,袖邊,衣服也都是溼的,盆裡水不多,可憐兮兮低咽哀求著,“少爺息怒。”

開門那公子哥一臉一身的水,還一臉不悅。不用懷疑,這是侍奉主子洗臉,盆沒端穩,弄的自身和主子一身的水。

“二位請隨便搜。”王公子對著王廷廣二人優雅的行著禮。轉身又冷眼看著地上的紫翠,小聲低叱,“你個不長眼睛的,沒看到有人來?先閉嘴,等會收拾你。”

王廷廣二人在屋裡各個角落來回巡視,隨身屬下驚呼,“王公子,床下有個木箱,很是特別。”

給王公子嚇一跳!正想著如何應對,卻聽到另一人的聲音,“你個傻缺!那麼小的箱子能藏人?”

王公子才明白那人和他一個姓。

“王公子,它雖然不能藏人,但是能藏銀子。這麼靠近牆角,定是別人丟棄的贓款,給我們帶走算了。”

沒等他們再說話,王公子就插話了,“那是本少爺的箱子,裡面是今打算贈給心愛之人的禮物,一套漂亮衣衫。剛才我的家奴辦事不利,端個水盆給弄翻。你們看我一身狼狽,還怎麼幽會姑娘?氣得我一腳把木箱子踹到床底。雖是值些銀子,你們可不準給拿走,我早晚都要送給她的。”

沒等王公子說完,那人就爬進床底,撈出箱子,開啟,提出衣服。

好漂亮的姑娘家衣衫!觸手順滑,一陣桃花花香襲來,比室內荷香更濃。兩層高檔鵝黃蠶絲輕紗,裙襬裡層稍厚實,繡著幾朵小野花,還有幾隻小彩蝶。被外層的透薄輕紗掩著,若隱若現,誘惑朦朧。甚是惹眼!定價值不凡。

王廷廣二人一看,這個少爺說話很是對版,他自已也是身著一襲蠶絲。互使一眼色,合上箱子,準備離開。

走至舉盆遮頭,狠狠的低垂著脖頸的紫翠跟前,二人彎腰偷瞄紫翠的臉,卻是被一部分垂在兩頰的頭髮遮擋不清楚,只看臉挺暗沉。王公子走至他們身前擋著,“二位哥哥,若是喜歡我這個家奴,拿一百兩,不!這麼沒用,五十兩現銀,帶走吧!省得看著心煩。”

二人直起身子,王廷廣板著臉,“你都嫌沒用,我要來幹嘛?!”起身離開。

出門時,王廷廣還責怪著隨身屬下,“找人就找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操心著銀子。看來你們是真想去塞外種地!”

出了門,該聽那人回著,“王主,王公子說的是,不是!我們才不要去塞外!”

王公子去輕掩房門,轉而回到紫翠身邊小聲嘀咕,“你先不要起來,等他們走。”

終於王廷廣他們在半個時辰後盡數撤離。

紫翠起身,長舒一口氣,“總算躲過一劫。”

王公子好奇,“是什麼人抓你?”

紫翠搖頭,“舊識。”

王公子看他不願相告,不再多問。

只說了一句,“你得換個地方住。”

紫翠點頭,匆匆收拾一下便離開了友來客棧。

五個飯桶都在春湖邊等著他們。

趕往春湖的路上,王公子向打趣著,“六桶,你今讓我使出渾身解數,滿腦子靈氣都用盡了。以後不準嫌棄我蠢。都是為了你,才變傻的。”

紫翠會心一笑,“我家少爺一直都很聰明。”

王公子轉身看著一身狼狽的紫翠小聲問,“那你會愛上我嗎?”

紫翠躲閃他的目光,低頭輕聲,“我還是喜歡做少爺的六桶。”

王公子失落的點點頭,也不知這個名喚紫翠的姑娘什麼時候願意愛上自已?

也許是自已做的還不夠,並沒有讓她感動,只回了句,“都依六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