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就在紅梅教別院舉辦的。
教主成親,這一日,紅梅教熱鬧非凡,花銀子請來的歌舞表演,樂器班。
讓小月為他們做的媒,請土塵為賓像。
熱鬧歸熱鬧,但是禮節卻很簡單。
都是紅梅教的屬下沒有請一個外面的人。
雪柔也就當是和屬下們的一場分別宴,才弄得那麼熱鬧,宴席花高價請來的廚藝班子。豐盛,味道正。
隨著土塵的響亮高聲“今榮家公子榮齊聰和紅梅教主雪柔結為夫妻,二人情投意合,海誓山盟。新人一拜天地!”
雪柔著一身正紅新娘喜服,頂一紅色繡牧丹的蓋頭,榮齊聰著黑色喜服,紅綢牽紅。
榮齊聰拉著牽紅的一端和雪柔一起並排面朝正北一同朝正北方向拜謝。
沒有父母,高堂就免拜了。
第二直接就“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二人對拜時輕觸對方頭頂時,雪柔有一瞬間感覺虧欠了發夫榮齊聰,具體搞不清到底虧欠了什麼,不覺落了淚。蓋著紅蓋頭沒有人發現。
同一瞬間,榮齊聰也覺得自已太過狠毒,不禁心疼起來,弄不清是心疼髮妻,還是心疼自已。紅梅教二百多屬下看著,他強忍著淚,卻還是紅了眼睛,淚水沁在眼底。
提著牽紅帶著雪柔入洞房,這個房間是昨日小採他們一起佈置的。不奢華,卻也溫馨。
送雪柔床前入座,榮齊聰被幾個屬下拉出去喝酒,雪柔吩咐只准喝三杯,一起敬過酒放其回房。
喜稱挑起牡丹花正紅蓋頭,雪柔面如梨花帶雨,柔情似水。
榮齊聰向她施一禮輕喚一聲“娘子。”
雪柔笑了,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嬌喚“夫君。”
榮齊聰彎腰扶她來到桌前,喝了交杯酒。
輕聲問她餓不餓?雪柔點頭。
榮齊聰開啟房門,交待小月端幾盤菜來房間。
二人隨便吃點,榮齊聰扶她床上睡下,知道她累了。
雪柔還問,新婚之日,這大白天就睡覺,合適嗎?
榮齊聰點頭“合適。已經交待小月看好房門,不準任何人來打擾洞房。”
雪柔笑了,“夫君你這麼急?”
榮齊聰為她摘去頭上的一堆珠冠,寶石,金釵。有些害羞的笑著“為夫也累了,只想好好睡覺。”
二人合衣而眠,外面熱鬧非凡,屋內新人已入夢鄉。
* * *
紫翠這天無來由的傷心落淚。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感覺心裡好疼,彷彿弄丟了異常珍貴的東西。
於榮端著一盤柿子硬闖入她的房間,非得讓她嚐嚐。
“嫂嫂,這柿子可甜了,想不到家裡小果園竟然還有棵柿子樹,剛才我讓劍寒和雲峰他們去摘了一些。洗過了,你快拿個嚐嚐。”
紫翠沒有心情吃東西,讓於榮把柿子放下出去吧。
於榮抬眼發現紫翠哭過了,心疼的安慰“嫂嫂,我哥他會回來的,昨日我和劍寒偷偷去找人算過了,說是人很快就會安全回來的,你彆著急。”
紫翠點頭,伸手拿起盤裡的一顆柿子。
是的,很甜。可,為什麼?心裡很苦?
於榮看她吃了柿子,還是不開心,又拉著她去鯉魚池一起餵魚。
看著水裡搶食的美麗魚群,突然想起那夜的噩夢。看向於榮交待 “於榮,你以後不要再喚我嫂嫂了,喚我姐姐吧。”
於榮端著魚食,瞪著大眼睛高聲問她“為什麼?!我哥一定會娶你的,我於榮也只認你這一個嫂嫂。劍寒也很喜歡你。”
紫翠暗淡著臉色搖頭“我和你哥一日未成親,都無定數。你高興就喚姐姐,不高興就喚柳紫翠吧。”
於榮愣了一會,輕聲試喚“姐姐。”
紫翠回“姐姐在。”
“你和任公子什麼時候成親?我會去。”
於榮想了想“還沒定下來,但是劍寒他說了,會盡快成親。婚期定下會通知姐姐。”
“你要對任公子好一點,不要總是對他發脾氣。”這些天的相處,紫翠也瞭解了於榮的脾氣,一生氣,做事從不計後果。好在任公子都容忍著她,才可勉強度日。可是於榮待她柳紫翠卻是出奇的好脾氣。
“姐姐,我會記住,儘管做到。”於榮看著思緒已飛走的紫翠。心裡對她和哥哥的婚事也突然感覺七上八下沒了底。也說不上來的傷感起來。
* * *
婚後兩天,黎真帶眾手下來紅梅教收人。
人員全數集合後,雪柔向屬下們致歉,稱自已病危,請黎真教主來照撫他們,以後都要聽命於新教主。
黎真送來的是銀票,整一大摞二十萬兩,說是方便拿。和二萬兩黃金差不多等價。
臨走,她看著自已手下眾人都背對自已即將遠去,喚著黎真讓都等等。
請他們都回來一人分拿一百兩銀子,所有管事的多拿一百兩。說是分別禮。
這樣就差不多把慶樂給的二萬五千兩白銀分完了。
黎真笑問“不給我分點?”
雪柔有些為難,“你想要多少?”
“.隨你心意。”
雪柔想了想,從頭上拔出一鑲嵌紅色玉石的金釵,遞向他“贈於你。”
黎真正要伸手接,卻被榮齊聰一把搶過。瞪了雪柔一眼,“娘子都已嫁了我,還要送金釵於他人示愛嗎?”
黎真沉下臉,“算了!”轉身便走了。想想自已真是不懂這些。
人都走遠,諾大的山谷便只剩下雪柔和榮齊聰了。
雪柔拉著榮齊聰去屋內點錢,算著這段時間的進錢和出錢。
點好黃金還剩差不多五千兩,銀票二十萬兩。
拉著榮齊聰溫柔的說著“夫君,用些這錢呢,我們先去購一個小院落。不用太貴,幾百金的都已經很不錯了。等我死後,你就去入住。剩下的錢該夠你這一世穿衣吃飯了,要省著點用。”
榮齊聰哭了,好心疼,原來這個不靠譜的惡魔小女人還真的是愛他。都被害成這樣了,還依然在為他的餘生打算。
只是這一世,都與紫翠無緣了!紫翠為什麼這麼急著嫁人?難道她只是圖他好看才會一直陪伴,捨命相救的嗎?他這才離開多久,就另選郎君嫁人了。黎真對他那個態度,能救不救,一定是他師妹嫁於他人。才將他形同路人。當初黎真為了師妹,對他竭盡所能。
不管怎麼樣,他榮齊聰還是欠了紫翠和黎真的。
不是人家師兄妹,他活著都難,哪裡能手刃仇人還能安然無恙的活著?
可是紫翠,真的讓他喜歡,不,信賴。也應該很珍愛吧。
都過去了,這一世,錯過了!
她已嫁人,他已娶妻。
幸運的是,娘子很愛他。
不幸的是,曾經太恨娘子。
他們共同的餘生真的不長了!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時每刻。圓了彼此的夢想。
正出神間,卻聽雪柔問“我們的衣服誰洗?”
榮齊聰沒有思索直接回話“為夫去洗。”
雪柔淺笑 “不,我們一起去洗。以後呢,洗衣,做飯,打掃庭院,擦桌椅板凳,都要一起。”
“好。都依娘子的”
二人在山谷待了幾天,幾乎形影不離。婚後,榮齊聰不再恨她。
哪怕換了配方,雪柔再也不喝紅棗湯。一口都不!
雪柔幫榮齊聰整理衣物,在衣物箱裡,發現了一枚精緻小小的瓶子。開啟看看又扣好。
拿著問正拿著抹布擦凳子的榮齊聰“齊聰,這是什麼?”
榮齊聰轉身抬眼看去,緊張的丟掉手中的抹布,衝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瓶子。忐忑不安,“娘子,這是我的藥,心裡難受時吃的。”
雪柔看著他像個孩子撒謊時一樣露餡。那瓶子裡裝的藥粉是紅色的。分明是毒藥。
故意問他“那你快吃點。”
榮齊聰頓了頓,“先留著,等娘子去了那邊,我再吃。”
雪柔追問“你吃了心裡就會好了嗎?”
榮齊聰點頭“吃了就再也不會心疼了。”
“你確定它不是鶴頂紅?”
“不確定。”
雪柔上前跟他搶奪那瓶藥,他卻攥在手心,死死不肯鬆手。
“夫君,我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長命百歲!”雪柔滿臉是淚。
榮齊聰也是淚流滿面,哽咽著“娘子,這一世,為夫活得太苦了。如今在這個世上,已無任何羈絆。娘子去後,夫君便再無了可盼,可等,可守,可護,可愛之人。只想解脫。求娘子成全!”
雪柔沉默了片刻,擦擦淚,抬眼問他 “你不掛她了?你不怕她夫君待她不好?過得痛苦?”
榮齊聰悄悄衡量著,“我會先去見他們一面。”又看著她問“你不是不准我提她嗎?”
“近來,我想了很多,才知對你不住的地方太多。你要一直活著,每年祭日都要給我多送點錢,我不喜歡受窮,小時候窮怕了。夫君,你可答應?”
“答應你便是。”
雪柔拿出帕子為他擦著淚“夫君,我想去你的家裡看看。我們都成親了,還不知道你家在何方,家是什麼樣?”
榮齊聰搖頭“都跟你說了,為夫除了你這,已經沒了家。”
“就算已經以救命之恩,把家讓給了別人。那也該讓為妻去看看,夫君從小到大的家是什麼樣的。”雪柔堅持著。
榮齊聰思索良久,“好吧。我們去看看。”
簡單的收拾一下,二人就出了山。
雪柔被榮齊聰拉著慢慢走著,突然停下不走,問了他一個心中疑慮“夫君,這麼多日的紅棗湯,加上這麼多日的蜜語甜言,耳鬢廝磨。除了紅棗湯,夫君還有哪些是真的?”
榮齊聰看了她一眼,馬上又別過她的目光“都是真的。”
“為什麼?你不是隻恨我才對嗎?”雪柔不解。
“若只有恨,那便早下了鶴頂紅。捨不得,想讓你多活些天。也好成全我自已的情愛。”
“你的情愛?”雪柔更是不懂。
榮齊聰看向她,眼神堅定 “當初一見傾心的,不只是你,還有我。”
雪柔一下子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
又拉著她走了一段路,榮齊聰停下,看著她“我當初遭王爺的人追殺,命在旦夕,多虧有人收留,拿命護著,我便許了這一生給人家。怎麼還可以接受你?你不懂我,擄了我來也就算了,還以斷子絕孫來強迫同房。我早就以身相許了別人,這般強迫,我必然會暫且委身於你,同時也不會放過你。再愛都不行,我堂堂男兒,連自身請白都護不住。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怎麼都想不到,你竟這般恨我。以為得到你的人,也會慢慢得到你的心。”
“心可以,人不可以。”
雪柔低著頭,輕聲回“你在怨我太貪心?”
榮齊聰搖搖頭“如今不再怨了,下一世,求你不要再為難我。”
“下一世?!我雪柔殺人太多,滿手是血,周身冤魂無數,怕是再也沒有往生。”雪柔鬆開他的手,雙手放在面前看著,這雙纖纖細手,美如白玉。
榮齊聰也看著她的手“你死在誰手裡,都不該死在我手裡。那麼愛我,讓我餘生活著怎可安心?”
“我強迫誰都不該強迫你,當初糊塗了。”雪柔懺悔。
榮齊聰又拉著她的手向前走著,“都過去了,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你沒有,我更沒有。若是當初姐姐沒被王爺看上,我也便不會遭這許多罪,我們相見,相識,相知,相愛,該有多好?”說完後,心裡又想著:若是我榮齊聰不被你雪柔看上,我和紫翠相見,相識,相伴,相惜,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