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貴妃面露欣喜,沈黎卻覺得太后不會這麼好心。
果然,柳公公五分鐘後就回來了,他手上託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蓋著紅布。
太后嘆了一口氣,“哀家近些日子不喜奢華,就讓內務府給永壽宮少發了份例,所以手頭並沒有多少銀子。”
“這點是哀家能拿出來的全部積蓄了,去,拿給貴妃。”
於貴妃悄摸打量了一眼屋內,發現一些貴重擺件全不見了,想來太后說的是真的。
沈黎卻嘴角一抽。
於貴妃是沒去過太后寢宮,那裡面堪比一個小型國庫!
柳公公託著托盤呈給於貴妃,於貴妃先是謝過太后,然後示意自己的宮女接過。
柳公公和那宮女一交一接,蓋的不嚴實的紅布就掉下來了。
於貴妃下意識看了一眼……
!!!
托盤上那是什麼??!
於貴妃差點把托盤掀飛。
沈黎抻著脖子往那邊瞧,嘿,一托盤碎銀子。
銀子質地軟,有時候一按一個印子,有的上面甚至還有牙印和油汙,一看就是柳公公緊急從宮人手裡收上來的。
“怎麼,”太后挑眉,“貴妃嫌棄哀家給你的這些銀子?”
“臣妾沒有,”於貴妃臉色幾番變化,“臣妾多、謝、太、後、賞、賜!”
最後幾個字,於貴妃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太后生吞活剝了。
太后絲毫不在意於貴妃的語氣,“嗯,哀家乏了,跪安吧。”
於貴妃走後,太后讓宮人退下,屋裡只剩她和柳公公柳嬤嬤。
“沈老闆,你來啦!”
太后一秒破功,不復之前威嚴的太后形象,反倒像尋常人家的老太太。
柳公公和柳嬤嬤聽到太后的話,也十分欣喜。
“嗯,來看看你。”
沈黎跟太后說了說謝家的近況,還跟她說了康公公的事。
太后面色詭異,“沈老闆,你說的康公公,是否體胖腰圓,三角眼,嘴邊還有一顆黑痣?”
“是長這樣,他可是有何不妥?我聽謝漓說,他是皇帝派去監視謝家的。”
太后嘆了口氣,“沈老闆有所不知,那康公公名叫康成達,是皇帝身邊的心腹之一,皇帝派他做的事,不是殺人,就是滅口!”
“有些事只有幾個人知情,漓兒會錯了意也正常。”
沈黎一驚,“那謝家……”
她看了一眼謝家那邊的情況,還好還好,都好端端在屋裡呢。
不過放任康公公這個危險分子在謝家身邊太危險了,她不可能不錯眼盯著謝家,會功夫的謝漓幾人也不可能隨時保護家人。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沈老闆不比憂心,這事我來解決。”
“對了,沈老闆最近有什麼想要的嗎?比如瓷器、玉器。”
太后說話跨度太大,沈黎有點跟不上了,她想了想,道:“我看看再說。”
“那勞煩沈老闆跟我去一趟御書房吧,”太后大手一揮,慷慨道,“沈老闆看中什麼就拿什麼。”
“零元購?”
還是在主人眼皮子底下零元購。
太后不懂這個詞什麼意思,沈黎跟她解釋了下,太后肯定道:
“對,就是零元購,皇帝御書房裡可都是好東西。”
“走!”
沈黎眼睛一亮,拉著太后就要走。
在現代零元購是犯法的,但在狗皇帝家裡零元購,她可一點都不會手軟。
永壽宮離御書房有段距離,太后讓太監準備了鳳輦。
太后不喜歡坐鳳輦,她在前面走著,柳嬤嬤和她一同走。
沈黎則在寬敞的鳳輦上或坐或躺,好不自在。
抬鳳輦的太監們感覺今天有鬼壓輦,怎麼太后沒在上面,他們卻感覺上面有東西呢?
御書房外,兩個小太監在門外守門,遠遠看到太后的鳳輦來了,其中一個趕緊進去通報。
等太后到御書房門口時,太監總管李公公早就等候在那裡了。
“太后,您怎麼來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勞煩李公公通報一聲,哀家要見皇上。”
李公公上前扶著太后,“太后,奴才扶您進去,皇上說了,您直接進去就行,哪裡需要奴才通報?”
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也不進去,就站在門口看著頭頂御書房那三個大字。
李公公琢磨太后這是怎麼個意思,還沒琢磨出來,太后就邁步往御書房裡面走。
哦,剛才沒什麼意思,就是等等沈黎而已。
皇帝此時正在批閱奏摺,等太后走到屋裡,他才站起來,恍若剛聽到動靜一般。
“母后怎麼來了?母后快坐。”
皇帝幾步走到太后身邊,和太后一同落座。
他微微彎了彎身子,恭敬道:“兒子剛才批閱奏摺來著,未能去迎母后。”
“哀家哪裡值得皇帝親迎?”
太后漫不經心道:“皇帝可是帝王,哀家不敢讓帝王親自去迎接。”
皇帝默了默,轉移話題,“不知母后來御書房,是為了……”
“哦,哀家沒錢了。”
太后這話說的直接,都把皇帝給幹蒙了。
皇帝猶豫道:“可是內務府那些奴才伺候不當?”
他有些不悅,縱使謝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但太后始終是太后,他這個皇帝都沒怎麼著,那群奴才卻剋扣太后的份例?!
“不是,”太后擺手,“內務府做事很妥帖……唉,這事說起來怪哀家。”
“今日貴妃來問哀家中秋家宴怎麼安排,哀家想起去年那場家宴,就讓貴妃按照去年的規格來。”
“可皇帝也知道,去年是皇后拿了一部分體己操辦的,貴妃囊中羞澀,哀家就把自己所有的銀子給她了。”
“這不,哀家一時意氣用事,卻連吃飯和打賞奴才的銀子都沒了,只好朝皇帝借一些。”
太后這是睜著眼胡說八道,跟她進來的柳嬤嬤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臉皮薄,聽不得太后這番神發言。
沈黎一臉“你竟然是這樣的太后”的表情,她才知道,原來太后臉皮這麼厚,一串瞎話說下來,半點不帶臉紅。
皇帝嘴角一抽,太后說得這麼可憐,要不是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恐怕要被太后騙過去了。
“母后,”皇帝眼神複雜,“您……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