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程,說得自然是冥界忘川河。
站在忘川河畔,桓欽心中不由得生起一陣淒涼之感。
他們也曾一起到過夜忘川。那時是應淵陪他送三翼烏族的元神渡川,而今,是他陪應淵送絲璇的元神來此。轉眼已是萬年。
絲璇的元神飛入忘川水,手提冥火,茫然向前。
片刻之後,她已忘卻前塵,入了輪迴。
應淵望著無盡川水,嘆道:“凡人雖經生老病死之苦,卻也嘗過百味真情。絲璇入了塵世,或許會比在天界更開心吧!”
桓欽也跟著嘆息一聲,“也許吧!”
絲璇渡過忘川,他們此行事了,也就沒有冥界多待的必要。
兩人轉身正欲離開,桓欽卻突然頓住腳步,似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回頭看了兩眼。
——眼前還是死寂的忘川水。
應淵也跟著回頭,疑惑地問:“怎麼了?”
桓欽極目遠望,忽然向著川水盡頭地遠方一指,“應淵,你看那邊。”
應淵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什麼也沒看見,不明所以。
桓欽又道:“我記得我們上次來此,忘川河的盡頭之處有一座島,可你看那裡,現在什麼都沒有。”
應淵沉思著,翻出那些久遠的記憶。
萬年前,忘川河的盡頭確實有一座島。
他疑道:“雖說世間滄桑變化,可不過短短萬年的時間,怎會讓一座島憑空消失?”
桓欽看向應淵,面露驚訝,“你真的不知道嗎?”
應淵搖搖頭。
見狀,桓欽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天界諸事事務,大多要先從衍虛天宮過一遍。此事,應淵既然不知情,那隻能有一種解釋!
“看來,是冥王刻意隱瞞了此事!”桓欽呢喃了一句之後,接著說道:“世間生靈死後入輪迴,皆要渡過忘川水。故而,夜忘川於六界而言至關重要。如今,夜忘川無故發生鉅變,冥王卻刻意隱瞞。不知他到底是何居心?”
應淵面色沉沉,桓欽這一通分析不無道理。那座憑空消失的島嶼,只怕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小島!否則,冥王也不會特意瞞下此事!
“我們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盤,也該去拜訪拜訪冥王了!”應淵冷聲道。
桓欽點了點頭。
兩人動身去往幽冥地府,路上,見冥兵攢動。
眨眼間,就見幾隊兵士朝他們奔來。
前方的為首之人昂首向前兩步,怒喝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冥界?”
桓欽也大斥道:“大膽,青離應淵帝君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退去!”
那為首之人一驚,身後的兵士也是一陣譁然,七嘴八舌,皆是不信青離帝君會突然出現冥界。
為首之人沉思過後,也是不信,高聲道:“你說你是應淵帝君,有何憑證?”
桓欽眉頭皺起,道:“吾乃是計都星君,我身邊這位才是青離帝君。”
他的同時手臂指向身旁的應淵。
應淵大袖揚起,揮出一道仙力,逼退了一眾冥兵。
“本君便是青離帝君,吾要見你們冥王,快去通報。”
那人見應淵實力不凡,便老老實實地聽應淵的話。
他諾諾稱是。
隨即便招來身邊的兵士耳語,兵士得了命令便離去跑走了。
冥王書房,冥王一聽兵士所稟,大驚失色。
他們怎麼來了?
莫非是無名島的事走漏了風聲,跑來問罪的?
冥宮之外,應淵與桓欽二人靜靜地站著,沒過多久,就見冥王堆著笑意疾步過來。
“還不快退下。”他一邊疾步,一邊大喝。
他停在兩人面前,行禮道:“小王參見帝君,參見計都星君。”
桓欽微微頷首,以示回禮。
“小王不知帝君駕臨,失了禮數,還請帝君勿怪!”
應淵冷冷道:“無妨。”
冥王鬆了口氣,又道:“帝君難得來一趟,小王這就命人準備酒菜,帝君裡面請。”
冥王一來,一言一行只言應淵,卻不提桓欽半句。他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應淵臉色發黑。
但冥王畢竟是一界之主,他也不能借此發作。
桓欽也無所謂,人家不邀請他,他自已跟上就是了,難道冥王還能把他趕出來不成?
還未到開宴的時辰,冥王便安排他們休息片刻。
侍女領著他們去一處偏遠的院落暫歇。
將人帶到後,她行禮告退,正要離開,卻聽桓欽開口叫住她。
她面向桓欽,只見桓欽隨手變幻出一朵藍色芙蕖。他拿著芙蕖一步步走向她,“此花生於天界瑤池之中,以日月精華養護千年,才得這一朵,實為難得。。”
他將芙蕖花遞出去,自顧自地說著,全然不顧應淵陰沉的臉色。
“鮮花配美人,姑娘生得美豔,這花正配姑娘。”
侍女接過芙蕖花,且驚且喜,嬌聲道:“多謝計都星君賞賜。”
桓欽又道:“姑娘回去,可將其莖置於水中,可百年不敗。也可將花瓣搗碎,敷於面部,可滋養容顏。此物雖不及姑娘萬一,但也是個不錯的物件,勉強配得上姑娘!”
他越說,應淵臉色就越黑。
天下女子皆愛美,桓欽這花也是送到了人家姑娘的心坎裡,趁她高興,桓欽適時地問:
“姑娘,本君來時,見冥宮外守衛森嚴,就連冥王也是滿面愁雲,不知是發生了何事,讓冥王這般苦惱?”
那姑娘一驚,雙目四望,見四下無人,她才說:“我若說了,星君與帝君可會告知旁人?”
桓欽心道:這姑娘還真是傻的可愛,她這何個問題,是個人都會回答……“不會”。
他笑道:“當然不會!”
那姑娘娓娓道來。
冥界忘川河上原本有一座無名島嶼,那島甚為奇異,無論是人是魂,只要靠近它半分,就會經歷萬蟲撕咬之痛。
可就在三日前,那島離奇消失,冥王得知後,就立即派出無數冥兵四處搜尋。
她說完,桓欽柔聲道:“原來如此,多謝姑娘解惑。”
侍女行禮就走。
桓欽坐了下來,“帝君覺不覺得那姑娘口中的無名島,和一個地方很像?”
應淵點點頭,“若真是我們猜測的那樣,那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桓欽提起茶壺,正欲倒茶,卻被應淵搶了去,他急道:“這茶下了藥,不能喝。”
桓欽一怔,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裡面下了什麼藥。”
應淵揭開蓋子聞了聞,道:“是個奇物,與酒同飲,可使人醉意大發,睡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桓欽呢喃應和,“那還真是奇物啊!”他輕笑一聲,“看如今的情形,冥王這頓宴請,我們是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