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再不情願，第二日還是老老實實地去了仙業閣。

有顏淡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耗著，連帶著同她一道的芷昔也差點遲了。

她們到時，一眾小仙和桓欽都到了。

她們倒也沒遲， 只不過在眾人矚目下，不免有些難為情。

芷昔紅著臉坐下，顏淡也淡定地坐到自已位置上。

桓欽輕咳一聲，眾仙收回視線。

顏淡性子活潑，根本靜不下心，一坐下就渾身難受，微微動了幾下之後，就想起了在身後的不遠處站著的幾人，暗暗瞥了他們一眼。

也不知他們犯了何錯招致被罰？

顏淡不禁一陣膽寒，對端坐於前方的桓欽多了幾分懼怕。

但這點懼怕也就維持了短短一瞬。

她側了側身，拍打著芷昔的手臂，“姐，他們犯了何錯？”

芷昔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別說話。

她才坐正身體，就聽有人喊了自已的名字。

顏淡循聲望去，只見桓欽肅然問道：

“……你昨日何故逃學？”

顏淡起身，行了禮回道：“回計都星君，小仙……小仙昨日逃學並無緣由。”

“小仙知錯了，還請星君原宥！”

心誠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要好。

是以，顏淡說著行禮動作又低了一些，話說得也極其誠懇，在人看來還真有幾人知錯就改的模樣。

顏淡想不誠懇都不行。

昨日回去之前，芷昔已經把計都星君知道她逃學的事告訴她了。

今日這頓罰是跑不掉了。

與其無畏掙扎，不如誠心一點認錯。

說不一定，計都星君聽了心情一佳，就把她和姐姐的懲罰給免了呢？

當然，她也清楚這不可能。

片刻之後，她又聽見那猶如清風的聲音把芷昔叫起，問她是否知曉此事。

顏淡嘴角抽了抽。

這個計都星君不是明知故問嘛？

他昨日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問？

稍加思索，她就猜出桓欽是要連同芷昔也一起罰。

估摸著計都星君昨日就已經和芷昔說了，今日要罰她們。芷昔沒告訴她大抵是怕她聽了就不來仙業閣了。

猜得還真準！顏淡心中暗道。

思忖間，芷昔已經承認了包庇顏淡逃學之事，顏淡急忙解釋：

“計都星君，不關姐姐的事，是我逼她這麼做的。”

顏淡神情愈發急切，壓下身體行禮，祈求道：

“顏淡願替姐姐受罰。”

“顏淡！”芷昔制聲道。

顏淡小聲道：“姐姐，本就是我的錯，我不能連累你。”

桓欽見她們都願意替對方受罰，心中暗歎：倒真是姐妹情深！

猶記曾經婉清和婉雲也是如此，只是她們受他所累，不知被貶到了何處。

他也不由得為兩人的姐妹情意動容。

饒是再怎麼動容，既犯了錯，就該罰。

他閃身到顏淡面前，肅然開口，“顏淡，你私自逃學……該罰；芷昔明知你逃學，還包庇你，也該罰。”

顏淡抬眸看向桓欽，見他神色堅定，也就知道這事沒得談了。

無奈地道了一聲，“是！”

芷昔和顏淡兩人各捱了十下戒尺，手心也腫了起來。

顏淡嘟囔著說：“真疼啊。”

一旁的芷昔聽了，輕聲安慰：

“顏淡，你忍一忍，待會兒回去了，我們去天醫館找些藥膏，敷一敷就好了。”

顏淡聞言，笑出一口潔白的大牙，隨即，又聽桓欽吩咐她們坐下。

桓欽走到自已書案處，目光順勢看向遠處站著的幾人。

其中，有兩人身上的仙術已經消失，失去仙力支撐，兩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了幾步。

另外幾人見他們能動，也嘗試著掙脫起來，掙扎無果後疑惑地問：

“你們怎麼能動了？”

兩人搖搖頭。

“既然你們已經知錯，那便坐回你們的位置。”桓欽的聲音響起。

桓欽看向還被定住的兩人，解答了他們的疑惑，“只要你們想通了自已錯在何處，並且打心底裡認錯，你們身上的仙力自會消失。”

…………

桓欽在仙業閣授仙法，一教就是兩百年。

兩百年裡，仙業閣的小仙換了一茬，芷昔與顏淡仍在仙業閣修習，她們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貌仙子。

芷昔修習刻苦，仙法精進了不少。

反觀顏淡，天資聰穎，卻懶惰怠學，最大的興趣就是看話本。

最初幾年，桓欽見顏淡不學無術，也恨鐵不成鋼地訓誡過她。

只是這小仙子委實太過怠學，一訓就知錯，知錯卻不改，屢屢再犯。

桓欽每日見了她，都一陣陣頭疼。

就如同此刻一樣，他才剛講完一個仙術的要訣，顏淡已經在下面笑得起勁。

不用猜也知道，她指定是有看又偷看話本了，大抵是看到了精妙處，才會如此不管不顧地大笑出聲。

桓欽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她偷看話本也就罷了，可她的笑聲實在太過洪亮，把一眾小仙的目光都引了去，他不得不管。

芷昔也被她陡然而出的笑聲嚇到了，無措地看向桓欽，又被桓欽陰沉的臉嚇了一跳，她連忙拍打著顏淡的手臂，顏淡不為所動，還伸手拍了拍芷昔的手。

“姐，我正看到妙處呢，有事一會兒再說！”

說罷，她側眸看向芷昔，這才發覺書案昏暗一片，她驟瞪雙目，抬眸往上，只見陰著臉的計都星君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啊！”

顏淡一驚，後倒在地，手中的話本脫手甩了出去。

桓欽袖起手，話本如插了翅似的飛到他手中。

桓欽捏著話本，輕聲念出話本的名字，“瘸子王爺與戲子的二三事！？”

此言一出，便引得一眾小仙忍俊不禁，若不是顧及桓欽在此，他們約莫已經捧腹大笑了。

顏淡尷尬地紅了臉，起身行禮道：“星君，顏淡知錯了。”

桓欽冷笑一聲，“知錯？你是回回知錯，次次不改啊！”

顏淡臉更紅了。

桓欽注視著她。

旁人是朽木不可雕，而顏淡則全然不同，她是璞玉寧做頑石。

“顏淡，你自已說說，這都是第幾次了？你能不能有點追求，你但凡看的是本詩詞，本君也就不說你什麼了。”

顏淡嘟囔著，“看話本怎麼就是沒追求了？難不成多看詩詞就是有追求？”

“嗯……”桓欽鄒眉。

顏淡連忙擺手，“沒什麼……”

桓欽轉身往回走，沉聲道：“話本本君沒收了，想要就自已憑本事來拿。”

顏淡“啊”了一聲，急忙問道：“要怎麼個憑本事法？”

桓欽回眸道：“贏了我。”

顏淡沉吟片刻，才道：“我哪裡能贏得了星君？比試的內容可否由小仙來定？”

桓欽原本想著就比今日教的仙術，只要顏淡把仙術練到他滿意，就算她贏了。

可一聽顏淡這麼說，反而來了興趣。

桓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那你想比什麼？”

比什麼？

計都星君修為高，書畫也是一絕。

歌舞彈琴？

顏淡自已也不會。

下棋？

她還是不會。

顏淡沉思了片刻，從中挑了一個她感覺比較容易學的——下棋。

下定了決心，顏淡高聲道：

“就比下棋，三局兩勝如何？”

桓欽輕笑一聲，“不用三局兩勝，只要你能贏下一局，本君就算你贏。”

顏淡興奮道：“一言為定，星君可不許耍賴。”

桓欽笑了笑，“絕不反悔！”

……今晚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