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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穗:家

我知道,爹爹為什麼給我取名叫“滿穗”。

爹爹是農民,種著十五畝地。

春天的時候,地裡的小麥是綠色的。

到了夏天,地裡的小麥就變成了漂亮的金色。

等夏天也過去,麥子熟了,爹爹就該去地裡收小麥了。

那時候我就會一步步跟在爹爹的身後,看著地裡大片大片的金色,爹爹希望地裡一直都是金色的。

所以,家裡有了我後,就給我起名“滿穗”了。

“小貓兒,小貓,你想不想吃小魚兒呀。”

我在家門口輕輕的摸著小貓,和它說著話。

小貓毛茸茸的,被我撓著下巴,愜意地仰著頭,嘴裡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嘻嘻……”

“小貓,你啥時候能長大呀?”

“喵——”

“小貓,你愛吃啥呢?”

“喵——”

“小貓,你從哪來呀?”

小貓不會說話,回答不了我的問題,只能喵喵的叫。

但我還是喜歡找它聊天。

“小貓,你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爹爹天不亮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喵——”

我不知道小貓是從哪裡來的,爹爹說它是流浪來的。

我問爹爹,什麼是流浪,爹爹說。

“沒有家,沒有家人,自已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不知道去哪裡,不知道要做什麼,就是流浪。”

“那我以後會去流浪嗎?”

爹爹聽完我說的,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跟我解釋道:

“傻娃娃,有爹爹在,怎麼會讓你去流浪呢。”

“可是娘說,我以後是要嫁人的,嫁人後就不住在家裡,就不能和爹爹、娘住在一起了。”

“哪有女娃不嫁人的?”

“以後爹給你找個好人家,讓你天天喝米粥,頓頓都吃饅頭,吃烙餅...”

…………

“穗兒!”

一聲呼喚將我從回憶里拉出,我抬頭望去。

一個男人從遠處的農田走來,穿著粗布麻衣,揹著揹簍,帶著斗笠。

他是我的爹爹,平時都是“穗兒,穗兒”的叫我。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很喜歡爹爹,奶奶,娘還有弟弟。

“爹爹!”

我迎著爹爹,一路小跑撲到他的身前。

爹爹順勢把我抱了起來,往家走著。

“穗兒,猜猜看,爹爹給你帶什麼回來?”

“什麼呀?”

我眨巴著眼睛,好奇的望向爹爹。

爹爹摸著我的頭,我也在爹爹身上摸著,想要找出爹爹帶回來的東西。

爹爹沒有告訴我,而是笑眯眯的賣了個關子。

“先回家,到家了一起看。”

“好!”

爹爹長得又高又大,我要走一會的路,爹爹幾步就走到了。

回到家裡,爹爹把藏在揹簍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向前探身,那是一個深紅色的團團,像是村裡其他娃娃們玩的小球。

“爹爹,這是什麼呀?”

“這個呀叫番薯,海外傳來的稀罕貨,吃了能長壽!”

“你怎麼弄到的?”

娘聽著爹爹說的話,問這番薯是從哪來的。

“呃……我花了點錢,從村裡人那買來的。”

“這兩年年景不好,你還亂花錢!”

娘責備的看著父親,兇兇的說道。

“誒呀,你不知道,這東西可神奇了,掰一塊埋到地裡,第二年就能長出來好多呢!”

“有了這東西,就算年景不好我們也餓不到了!”

爹爹興奮的和娘說著。

“這是什麼稀罕東西,我在屋外就聽到,吃了還能長出來?”

奶奶蹣跚的從屋外走了進來,爹爹和娘說的話她應該聽到了,也好奇的問著。

“是真的,跟咱家地挨著的狗剩,去年搞來一塊,削掉的皮扔到了地裡,說是給麥子添點肥。”

“結果今天割麥子的時候路過那裡被絆了一下,挖開後那塊地裡全是番薯!”

“我當時看著他挖出來的,看這東西神奇,我想要一塊他都不給我,後來架不住我嘮叨,才賣給我一些。”

“等會做飯的時候扔柴火裡,狗剩說煮著吃沒啥味兒,得烤著吃!”

爹爹越說越興奮,一會兒還要烤一點嚐嚐味道。

“爹爹,我要吃!”

“我也要吃!”

“這稀罕玩意,我也要嚐嚐。”

“行,咱們吃一點,種一點,人人都有份,年年都有的吃……”

……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

我跟著爹爹在外面和了些泥,在番薯的外面抹了薄薄的一層。

爹爹講,直接烤會糊掉,裹層泥就好啦。

爹爹他可真厲害,什麼都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像爹爹一樣厲害。

“穗兒,先去把手上的泥搓掉,爹爹去給你烤番薯。”

“好耶,烤番薯吃咯。”

我蹲在火堆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包裹著番薯的泥團,火勢越來越旺,泥團也逐漸有了裂縫。

爹爹拿著一根樹枝戳了戳番薯在火堆裡翻了個身,確保受熱均勻,不會出現烤糊或者不熟。

在漫長的等待中,爹爹終於用樹枝挑了出來一個小一點的番薯,用木棍敲開泥巴,烤番薯的香味飄了出來。

“穗兒,嚐嚐好不好吃。”

爹爹把番薯遞過來,我接過剝開表面粗糙的皮,裡面是金黃色的瓤,就像麥田一樣。

我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塊,軟糯的番薯嚼在嘴裡,吃著甜甜的。

“呼~軟軟的,好吃!”

見我吃的開心,爹爹把那塊大的番薯也取了出來,拿到了屋裡。

我們一家人圍在桌前,分享著美味。

溫馨與幸福將屋子填滿,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慢點吃,別噎著。”

弟弟抱著番薯,吃了個大花臉。

娘沒有吃,她先照顧弟弟吃完,才開始吃自已那份。

吃完烤番薯,爹孃就休息去了,我和弟弟在院子裡聽奶奶講故事。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弟弟聽著奶奶講故事,小眼睛眨巴著,也一閃一閃的。

“幾百年前,華州的一座山上住著一隻豚妖。=……”

“那豚妖生的像小山一樣大,仗著自已有千年修為為禍一方……”

“年年都要人給它送小娃娃吃掉,要不然就用法術叫天上不下雨,地裡的莊稼沒了雨水,根本就活不下去……”

“人們只能忍受著豚妖的壓迫……”

“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