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噴濺出來的肉沫,甚至還帶著猩紅,與鐵鏽味。
不僅僅濺到了三人,所觸及的範圍內幾乎無一倖免。
血液的味道還在空氣裡蔓延,在某一塊區域內,甚至形成了紅色的霧氣。
“啊啊啊——!!!”
肖呈彌哪裡見過眼前的場面,頓時嚇得跌坐到地上,尖叫起來。
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瞬間像是一個氣球一樣爆漿成肉泥,還噴灑到自己的臉上,那鮮活的肉沫都還留有餘溫。
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個肉沫是新鮮的。
這種事情,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做到面不改色。
就連徐琳昧,她顫抖著眼珠子,抬起一隻手,撫摸了一下自己臉上,濺到的肉沫和血液混合物。
肉沫和血液混合物還在微微跳動,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王者的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爆漿。
所以肉沫還在維持著,沒有爆漿之前的跳動。
但這也只是短暫的,很快就不再能感覺到了。
徐琳昧也想尖叫。
可是她張開嘴,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緊緊地收縮在一起,讓她即便將嘴巴張得再開,也發不出一點聲響。
雖然她已經見過眼前的場景幾次,但這樣的畫面,無論經歷了多少次,她還是無法心平氣和地看待。
不過下一秒。
那些血液與肉沫,又像是重新被賦予了生命似的,從被他們沾染到的事物上面剝離,飛到了半空之中,然後聚集到了一個地方。
三人感受著肉沫與血液濺到臉上,然後又剝離出去。
齊齊齊只是睜大眼睛,有些新奇地看著。
兩個女玩家卻是心裡發毛,一點不敢動彈。
那些像是重新活了過來的肉沫與血液,聚集到一點之後,形成了一個球體。
球體本來很大,等全部聚集完了以後,又開始被看不見的東西擠壓,然後一點一點壓縮。
直到最後,那個本來很大的球,變成了一個,類似跳棋裡的彈珠大小。
那顆珠子通體殷紅,表面也如彈珠一樣光滑。
要是沒有見到過剛才的場面,誰都不會把這顆珠子,跟王者聯絡到一起。
不過緊接著,珠子旁的空間開始扭曲,從那個扭曲的地方,出現一抹身影。
三人看得清楚,那是一隻頭戴高帽的鬼。
他沒有腳,全身懸浮在半空,全身都穿著白色的衣服,以及一個白色的高帽,高帽上面還有‘你可來了’的話。
那隻鬼面色慘白,嘴裡的舌頭也吐得很長。
他剛出現,就伸出食指與大拇指,將由王者的血肉幻化的珠子,抓在了手指中。
然後對著在場的三人笑。
“請繼續。”
這隻鬼說完,忽然就消失不見,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一同被帶走的,還有王者的珠子。
現在三人身上不再有肉沫跟血液,空氣裡的血腥味也已經消失。
齊齊齊反應過來,有些懊悔,剛才那隻鬼出現的時候,他有點新奇就多看了兩眼,一時忘記正事了。
他趕忙轉過頭,詢問身後的徐琳昧。
“徐琳昧,剛才那個是什麼?”
他這話問得很平靜,並沒有被剛才的場面影響到。
這讓身為老玩家的徐琳昧有些窘迫。
徐琳昧到現在也依舊在發著抖,她強自冷靜,但於事無補,不過還是顫抖著聲音回答了他。
“是...............是這個遊戲的死亡方式。”
“所有猜錯主角名字的玩家,都會以剛才的方式死去,並且會在現實世界也失去存在的痕跡,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會不記得你。”
徐琳昧解釋完了以後,抿起嘴放緩呼吸。
她並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所以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復。
不過齊齊齊聽完以後點了點頭,托腮說。
“所以剛才那隻鬼,是白無常嗎?他的帽子上為什麼是‘你可來了’而不是‘一見生財’?”
徐琳昧在他身後搖頭。
“我也不清楚。”
齊齊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走吧。”
三人很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回到了他們暫時居住的房子裡。
回想今晚的經歷,兩個女玩家簡直感覺他們在地獄裡走了一遭,都紛紛脫力地倒在了桌子旁,坐在椅子上休息起來。
齊齊齊將燈籠裡的蠟燭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手拿著燈籠對他們說。
“晚上估計還會有有攻擊性的鬼出沒,你們害怕就睡一起,等天亮村長叫我們去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
他說完,就帶著燈籠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等等。”
徐琳昧忽然叫住他。
齊齊齊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徐琳昧,用眼神詢問還有什麼事?
徐琳昧吞了吞口水,還是把她憋了一路的問題問了出來。
“為什麼你剛才說,那群鬼不是因為結婚,而是因為祭祀而死的?”
“還有王者,你不是說姜羅跟那個不該死女鬼很有嫌疑,他們之中有主角嗎?我覺得不管怎麼樣,王者的選擇好像也贏面很大啊。”
“雖然我們目前只知道姜羅的名字,但她確實是所有水鬼裡,最有嫌疑的一個,她不僅是活人,還穿著統一的嫁衣,而且她的嫁衣還不止一件。”
“王者的答案,應該很大機率是正確的才對,難道主角不是姜羅,而是那個不該死女鬼嗎?”
徐琳昧太激動,問題就像機關槍一樣的噴灑而出。
她也確實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才會對眼前這個,在她眼裡還是個惹了NPC的新人,抱有那麼大的信任。
齊齊齊依舊淡淡的看著她。
“你知道宗教裡的信徒,對於他們的神明有多大的忠誠嗎?。”
他答非所問,甚至還拋給了徐琳昧一個問題。
徐琳昧歪著頭,有些不理解。
“啊?”
“信徒對於神明的信仰,超乎你的想象,他們會對一件無意義的事,持以崇高的態度,會給神明建造神殿,會把心目中的神以各種方式呈現出來。”
隨著齊齊齊的話,徐琳昧想起了之前,在每個村民屋子外的窗戶上,張貼著的求雨圖。
他記得那張求雨圖裡,也畫了一個祠堂,裡面供奉的,就是村民口中的龍神。
而且當時,這幅圖,還是齊齊齊詢問出來的,當時村長也說過,圖中的祠堂,就是後山的龍井潭。
“你的意思是..........”
徐琳昧忽然想到了什麼,但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齊齊齊就打斷了她的話頭。
“是,有神圖,有神殿,怎麼能少了祭祀呢,要是我信仰的神,沒了我的供奉,會不會不再守護我?神保護我,我就給神我的信仰,以及貢品。”
齊齊齊說完這話的時候,眼神裡都透露著瘋狂。
好像他真的就是,在信仰著某個神,真的在擔心著自己的信仰,會不會離他而去。
徐琳昧有些懼怕他的眼神,撇開臉不與他對視。
空氣裡陷入安靜。
過了一會,肖呈彌才繼續打破了這個沉默。
“那姜羅呢?這個名字真的不對嗎?”
她這話是問的兩個人,畢竟他們,一個是參加過遊戲的老手,一個是看起來很迷,但是好像很厲害的男人。
不管哪個都比她自己來得強。
齊齊齊收回了自己,因為見到了剛才那種新奇的畫面,而有些興奮的表情。
“這就得問徐小姐你了。”
齊齊齊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徐琳昧。
徐琳昧被他看得背後發涼,全身都打了個哆嗦。
“我......我?”
“是啊,這個遊戲世界,只有一個主角嗎?不會有第二個主角出現?”
徐琳昧恍然大悟,她睜大眼睛,抬起手豎著食指。
“啊!我,我忘了,是這樣的,遊戲世界的主角,有時候確實不是一個人。”
肖呈彌聽到了她的話以後,氣憤的站起來指著徐琳昧的鼻子。
“你什麼意思?!這個遊戲的主角不止一個,你難道一開始就在耍我們?”
站在一旁的齊齊齊並不發話,也在等著徐琳昧的解釋。
徐琳昧趕忙把另一隻手伸出來,雙手搖擺,不斷搖頭。
“不,不是,這件事也是之前那次遊戲的時候,一個老玩家在最後告訴我的,他說遊戲世界可以劃分成兩種類別,一個是愛情故事,另一個是懸疑類故事。”
於是徐琳昧開始講解這兩個故事。
經她所說,愛情故事顧名思義,就是會有女主跟男主兩個主角。
而懸疑類,或者跟這個類別相近的,都會有偵探,以及兇手這樣的角色。
但是有些世界裡,兇手跟偵探會不止一個,也就導致了,那個遊戲世界裡的主角,還不止兩個。
“所以現在,我們還得弄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型別的。”
齊齊齊托腮。
徐琳昧瘋狂點頭。
肖呈彌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但並沒再說什麼,畢竟徐琳昧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了。
“先休息吧,剩下之後再說。”
齊齊齊轉過身丟下這一句走了。
兩個女玩家面面相覷,最終按照齊齊齊的提議,他們睡在了一起。
天亮後一大早,他們的房門被敲響。
徐琳昧一邊睡眼惺忪地揉眼睛,一邊去開門。
不過這次門外站著的,並不是村長,而是一個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說。
“姐姐早上好啊,我叫閻羅喻,我是來找齊齊齊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