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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帷幕之後

“我能為你做什麼?……或者對你做什麼?”

失敗。

我沒能拯救乾酪傑克,也沒能阻止鐵蹄對煞星主管的謀殺。

我讓我的朋友,以及所有需要我的小馬失望了。我已經意識到自己該死的藥癮,已經對我親近的那些小馬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儘管我想對薇薇·萊米的行為大發雷霆,但乾酪傑克的死是我自己的過錯。我用一片曼他特殺死了他。事實上,我用了很多很多曼他特殺死了他。我一直把它們當糖果吃……該死,它們嚐起來就像糖果一樣,這他媽怎麼就大錯特錯了?

我身心疲憊,精神不堪重負,在痛哭的邊緣徘徊。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站起來,轉身回去。地下室又大又繞,就像迷宮一樣。我轉錯一個彎,發現自己進到了一個充滿閃閃能源發電機的房間裡,有一半發電機正在運轉,使整個房間都為之震顫。遠處一排發電機被燒得焦黑,金屬外殼剝落脫離。一個被炸裂的發電機無規律地冒出火花,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氣息。一具小馬骨架被一大塊金屬破片切成兩半,永遠地遺留在距發電機幾米遠的地板上。牆上的工程設計圖告訴我,那些發電機是為政部的魔法防禦提供能源的。它們犧牲自己,讓這座塔樓,以及居住在其中的居民們免受馬哈頓野火炸彈的打擊……呃,除了一隻非常不幸的維修小馬。我想知道她(或他)的名字是什麼。這隻小馬有家庭嗎?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這一切問題在二百年後,不過是多一滴眼淚罷了。

我原路返回,終於找到了離開的路。我從地下室門口走出時,被兩個十馬塔的警衛攔了下來。

“小皮,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我盯著他們,又回頭盯著敞開的地下室大門。我被逮捕了嗎?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他們一定認為我與煞星主管的失蹤有關係。這還真……快。但轉念一想,我之前像個瘋子一樣跑來跑去。現在我正好就在這裡,正要離開犯罪現場。

今天不會更糟了。

我向警衛點點頭,一言不發,讓他們護送我到警衛的辦公室。我以前去過那裡。我想知道當初自己為了和乾酪傑克見面,而進行勾引的那些警衛是否還在那裡。如果如此,他們甚至都不需要處決我,我會死於難堪的尷尬。

有件事是肯定的,我什麼都不會說。我知道鐵蹄做了什麼,但揭發又有何意義呢?我已經在乾酪傑克那裡得到教訓了。

警衛帶著我穿過十馬塔警局時,很多小馬回頭看著我們。我勉強可以聽到那些跟隨我的耳語聲。我認出一些值班的警衛,包括那個被我用甜言蜜語勾引過、給過我鉛筆的警衛。這讓我想起在派對時間曼他特的影響下腦子裡冒出的各種奇特想法。我低下了頭,恨不得找個地縫爬過去。

當我們經過幾個正和鐵蹄談話的警衛時,我又抬起頭來。從我理解來看,他來這裡是自己的意願,這可不是好兆頭。

“請進去,”護送我的一個警衛要求說。令我驚訝的是,他對我開啟的大門裡面並不是牢房,而是一個漂亮的辦公室,鑲著仿木,置放著很多書架。“坐下吧,不要走開,很快就有馬來見你。”

我困惑地看著他。

“耽誤了這麼久,實在抱歉。我們正處理主管的一些情況,你不是我們今天的首要事務。”

*** *** ***

我疲倦地爬到辦公室的沙發上,似乎等待了好幾個小時。我檢查了一下嗶嗶小馬,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很餓,也非常困惑。

這裡有一臺小收音機,放在桌子角落。我開啟了它,希望能讓自己沉浸在DJ Pon3的音樂中。但相反,我震驚地聽見鐵蹄深重低沉的話語從機箱中傳了出來。

“我不是個英雄。

如果你們正尋找一個英雄,請看向煞星主管吧。他英勇無畏地救了你們,犧牲了自己。我真希望我當時能把他救回來。

腐尾警長在十馬塔周圍的維護隧道聚集了成群結隊的殭屍。地下室與地面隔著一扇門,警長想要開啟那扇門,把它們釋放到塔中吃掉那些無辜的居民,這將會是一場屠殺。主管僱傭的鷹爪僱傭兵意識到了這威脅,對這事件的發展也相當不快,我偶遇那隊鷹爪時,他們數量比煞星主管僱傭的時候少得多。

我通知主管時,他堅持要我們對鷹爪講的故事進行調查。我們找到了那扇門,冒險走了進去,確保不能從外部開啟。當大批殭屍襲擊我們時,我們正毀掉控制維護隧道大門的終端機。而我的裝甲救了我一命。

我還記得煞星最後的那句話,他命令我逃跑,關上門,確保在塔內打不開。他留在了那裡,苦苦奮鬥,犧牲自己,給了我足夠的時間確保十馬塔的安全,而十馬塔現在也的確安全了。”

我盯著收音機。塞拉斯蒂婭的美鬃在上,他這件事處理得非常乾淨利落,不是嗎?有那麼多真相混雜在裡面,使得這故事可以經受住官方調查。也使任何質疑這件事真實性的小馬,等於在質疑煞星主管的“英雄品格”。我知道真相,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小馬,但我這位“非公民”的指控不會有什麼效果。我什麼都不會說,我已經犯過走上那條“魯莽之路”的錯誤了。

DJ Pon3的聲音出現在收音機上:“……來自一小時前我一個忠實助理的採訪。十馬塔警局已經透過煞星主管留下的終端記錄證實了鐵騎衛的故事……”

等等……這就是他回這裡的原因嗎?我的開鎖技能似乎獨一無二,但我懷疑我破解終端的能力並沒有那麼罕見。如果有什麼馬能做到這一點,有誰能比一名“科技部的騎士”更有可能呢?這只是一個猜測,一個懷疑,但也讓我意識到:鐵蹄做事滴水不漏,考慮非常周密。我有點欽佩他的能力,又有點對他正使用敬心的廣播——致力為廢土傳播真相(無論有多痛苦)的廣播來散佈自己的謊言而感到憤怒。

我關掉了收音機。

*** *** ***

終於有小馬來和我談話了。那隻紳士小馬坐在辦公桌另一頭,是一隻文雅的棕色獨角獸,一雙眼鏡架在鼻子上,他還有一個卷軸的可愛標記。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開始談事務,好嗎?”

我悶悶不樂地點點頭。我不再好奇為什麼自己會來這裡。我只是想讓這一切儘快結束,然後離開。

獨角獸飄出幾個卷軸,放在桌子上展開。

“現在你應該知道,有些費用需要負擔。乾酪傑克上吊用的繩子費用是三十個瓶蓋……那是優質的製品,做工精美。執刑員的費用是二十五個瓶蓋。以及火葬的費用……”雄馬透過眼鏡看著我,“當然,除非你樂意讓他們就那麼把屍體扔到街上喂鳥。”他的語調錶明,那種行為是不太文明的,但他還是得給我所有的選擇方案,“火葬本身是一百個瓶蓋,加上容納箱額外的五十七個瓶蓋……”

我開始漸漸理解了。我需要為乾酪傑克的行刑支付費用?我目瞪口呆。小馬國在上,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但我又想到,感覺自己陷入了抑鬱中,這確實有意義……他的死是我的錯。為什麼我不應該支付這筆費用呢?我氣餒地聽著那越來越長的法律費用清單。

“……他的私有住所和乳酪店一年的租金,總計七千二百個瓶蓋。加在一起,所需費用金額總計九千零四十七個瓶蓋。”

我神情茫然地瞪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我長嘆一聲問:“我需要多久來付清這筆錢?我沒有那麼多錢。”作為團體,我們很容易就有那數目的兩倍多,但我覺得把災厄與薇薇的錢花費在這麼龐大的金額上很不合適。(還有鐵蹄的,但我對他並沒有多少愧疚感。)

紳士小馬只是對我眨了眨眼。

完美極了,按照他們的標準,我就是個窮光蛋:“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大約能支付一半……”

雄馬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神情,繼續告訴我:“這些都已經從賬戶中扣除了。不幸的是,乾酪傑克並沒有足夠的瓶蓋來支付所有資金,因此,他大部分私有財產已被依法沒收進行拍賣,根據……”他說了一大堆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法律術語。

混亂打亂了我的思緒。所以我不需要為乾酪傑克的行刑支付費用?那為什麼把我拉到這裡,專門告訴我這一切?難道他們假定我想知道?然後我就可以幸災樂禍了?法律要求我幸災樂禍嗎?

那隻紳士小馬再次盯著我,皺著眉。“我賭輸了,”他自言自語,隨後對我講話,“你不清楚自己為何在這裡,不是嗎?”

我搖了搖頭。

“乾酪傑克被判定犯有搶劫未遂。你是他試圖搶劫的物件。因此,在他死後,他的所有財產依法都是屬於你的。”

什麼?等等……什麼!?我認為自己被懲罰已經夠糟了,對此我也完全想開了,因為這些都是我活該。但現在我竟然為此受到嘉獎?不!這世界還沒那麼他媽的見鬼吧!我拒絕這一切。

雄駒對著我深思熟慮了一會兒。“老實說,有許多小馬懷疑乾酪傑克的自首更像你的魔法作祟,並不是出於他自己的良心,”他告訴我。這讓我想起自己來這裡時聽見的那些低語。他們當然會這麼想。任何瞭解這裡扭曲法律程式的小馬自然都會懷疑我。即使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為什麼乾酪傑克會承認罪行,直到私下和他談了談。

那隻執法小馬繼續說,“我自己早先下了賭注,這是你和乾酪傑克之間共同策劃好的某種把戲。”他又皺起眉頭,“但顯然不是。”

我抓住這點不放:“什麼?他都死了,什麼計劃才會這樣?”那隻雄駒聳了聳肩:“我們都知道,自從乾酪傑克妻子去世後,他就一直不對勁。”

單簧管被殺後,我就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了。

“單簧管,對嗎?”我問,那隻法律小馬點了點頭,“他提到過他妻子,她怎麼了?”

“有傳言說,菲特洛克郊區某地方有個沒被動過的避難廄。他們曾花了幾個月找它,但從來沒有找到,沒有任何小馬找到過……”

我的心一沉,我現在為自己發現了二十九號避難廄感到內疚,是不是有點荒謬?

“……她被一隻蠍尾獅殺死了。據乾酪傑克敘述來看,他自己後來殺掉了那動物,但他們倆還是被它螫了一下,單簧管也身受重傷。那可憐的傢伙只有一劑足量的解毒劑,而單簧管堅持讓他自己用。據乾酪的敘述來看,她傷得很重,即使把解毒劑給了她,也活不了多久,”雄馬搖了搖頭,“當然,這是乾酪自己告訴我們的內容,但我之前從沒有見過他撒過謊。”

美妙仁慈的塞拉斯蒂婭在上。

那隻執法小馬清了清喉嚨,轉頭看著面前的檔案:“回到眼前的事上吧:即使扣除了這些費用,你仍然擁有他的私有住所、商店的地契和營業執照、以及一些適量的家居用品。當然,還有兩件事需要注意。”

這一切完全大錯特錯。我不能從乾酪傑克的悲劇中獲得他的財產。我只是……我接受不了這樣,我不值得接受這些。

“第一,當然,一個簡單的事實,你不是十馬塔的公民。因此,你不能在塔內經營業務。通常需要幾年才能獲得公民資格,但有了這些財產的法律地位,如果你現在開始申請,可以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成為公民,”他透過眼鏡鏡片盯著我,“官方給的建議是,你把商店的地契和經營權賣給其他公民,為自己賺一筆乾淨的資金,然後將這事做個了斷。”

我點點頭,想知道敬心是否用得上一家乳酪店?

“其次是乾酪傑克的孩子們……”

我豎起耳朵,這又是什麼?

“……在本月底之前,法律允許他們一直待在私有住所裡。所以,即使你擁有合法財產,恐怕你也不能故意把他們踢出去,直到……”

我感覺自己被一臺鋼琴狠狠地砸中了。

拜十馬塔他媽扭曲的法律所賜,我成了故意把乾酪傑克的孩子踢進充滿死亡的廢土的那隻小馬。

我感到自己終於窺見了帷幕之後的景況。乾酪傑克的死讓我——他孩子們崇拜的英雄,變成了一個在他們父親死後還把他們家也偷走的混賬,變成了在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笑到最後的大贏家。除非,也理所應當,我打算為此做點什麼……

……就像我已經做了的那樣。在這個圈套扣緊之前,我就已經在關照他們了。

我抬頭看著雄駒,一種新的情感將我沮喪的情緒燒得殆盡:憤怒。

*** *** ***

“他耍了我!”

我在自己套房對著牆壁尖叫,用念力把床鋪全掀了個遍。我的眼裡充滿淚水,氣得心臟怦怦狂跳。

“他陷害了我!”我把被毯像龍捲風一樣在房間裡揮舞,“我就是個被他利用的幼稚小女孩,他是對的!”我重重跺著蹄子,被毯撞到了玻璃上,反彈了回來。

我恨死乾酪傑克了。我想讓他死,但他已經死了,而我也不是那種能把怒氣發洩到他孩子上的小馬。他對我的看法真是太太太正確了。所以,我把所有怒火全傾瀉在我房間裡,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一個同伴看見我正做的一切。

這一切太過分了。我藥癮的恥辱,我傷害朋友的痛苦,薇薇的背叛,以及乾酪傑克從墳墓裡伸出蹄對我的報復。

我把一個鞍包扔在牆上,如果懸浮魔法有真實的物理力,這一下恐怕已經在房間裡砸出了一個大洞。鞍包撞在牆上的一瞬間,裡面的東西撒了出來。足夠我吃一輩子的派對時間曼他特如暴雨般落在地板上,都是萍琪派保險箱裡的藏匿物。

我盯著那些罐頭,呆住了。

我不假思索就把自己的悲傷和憤怒轉移到了那些藥物上。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我就已經在衛生間裡把罐頭一個接一個扔進馬桶裡傾銷掉,咒著它們,咒著我自己,咒著我們在一起做過的一切。

嘩啦。還有幾個月的儲量。嘩啦。還有十幾盒。

我正甩掉它們——價值無數瓶蓋的藥物……我感到極大的解脫。它們再也沒有機會去傷害其他小馬了。

嘩啦。連同讓我變得不能自拔的藥癮。

嘩啦。連同橫在我和我那些比任何家都關心我的小馬之間的隔閡。

我哭得如此厲害,幾乎看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但我也不需要看見。

嘩啦,嘩啦,嘩啦。

*** *** ***

最後一罐派對時間曼他特在我面前懸浮著,在馬桶上方徘徊,已被開啟。我只需要斜一下,然後沖掉即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最基礎的念力把戲,斜下去然後完全沖掉。

罐頭在原地徘徊著,並沒有傾斜。

最後一罐。

它們造成的所有傷害,都是我自己讓它們做的……派對時間曼他特曾拯救了我和我朋友們的性命,不止一次。

我該保留一罐,以防萬一嗎?

但如果我多保留哪怕一罐,都可能會再次上癮,僅僅一次就可以。我不能對自己那樣做,我不是乾酪傑克,我不願意像那樣利用自己。

罐頭開始傾斜。

但是,如果那些清晰的思維是唯一能拯救我朋友的東西呢?如果災厄有生命危險?或者薇薇?或者鐵蹄?為了他們,難道不值得犧牲我自己嗎?

對,對,他們值得。

罐頭開始平衡,向我飄了過來。

但是……我能對他們那麼做嗎?讓這一切重新再來一遍?即使只保留一罐,對他們來說不也是一種背叛嗎?

罐頭停下了,在馬桶邊緣懸浮著。

“小皮?”敬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嚇了我一大跳。我的魔法消失了,罐頭掉進了馬桶裡,連同裡面的藥片。

我看著她,驚慌不已,我的眼睛發紅,腫脹不已,我知道自己看起來完全就像個醜陋的髒東西。

敬心走進衛生間,穿著高雅的禮服,顯得十分平和。我向後退縮,不想讓自己骯髒的身體碰到她。她並沒有讓我離開的意思。她抱住我,讓我貼在她的胸前。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我聽到敬心從水裡飄起金屬罐頭,扔進一大堆空罐子裡的聲音。

嘩啦。

*** *** ***

之後的某個時候,敬心把我從自己套房推進了她居住的閱覽室裡。她播放著輕柔的音樂,始終與我待在一起,讓DJ Pon3的廣播在沒新聞的歌曲中迴圈播放。

“新聞還有多久報道剛剛那件事?”我疲倦地問,窗外的夕陽逐漸落下。

敬心回給我一個溫柔但夾雜責備的目光:“‘修面包機小馬大戰藥癮——整點後請聽更多報道’?”灰色獨角獸用鼻子碰了一下我,“真的?我不覺得這是能用廣播宣揚的事,你不這麼認為?”

我感激地向她笑了一下。

“讓我給你做點吃的吧,”她離開我之前說。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餓得多麼厲害。我有……大概二天沒吃東西了?

敬心的廚藝讓十馬塔餐廳的編織煎香蕉泥之類的東西相形見絀。簡單美味的烹飪。當我把所有東西都吃完後,我還是很餓,而她也不介意再做更多的菜。

晚飯後,我感到疲倦,情緒也很低落,更不用說吃得太撐了,但我現在有了足夠的精力來幫她清理餐盤。

“你在哪裡學的烹飪?”我問,希望能有一隻廚藝有她一半好的小馬與我們一起同行。我非常想建議她加入我們(不僅僅只為了她的食物),但我知道,她需要留在這裡。整個小馬國廢土需要依賴DJ Pon3。

“從我懵懂無知的青春裡,”她眨眨眼暗示。我用一隻蹄子推了推她,她就詳細解釋了:“我的確是最後一任DJ Pon3的助理,我在他生重病的時候接過了他的衣缽,我也唯一認識他的小馬。魔力之聲至少已經被五任DJ Pon3傳承過,嗓音聽上去都是一樣的,廢土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什麼變化。”

我點了點頭,也更加懷疑了。

“得到可愛標記後,我花了幾年時光到處探索馬哈頓廢墟以及外面的地方,和藍色玩笑(Jokeblue)一起,她是我一個親密的朋友……”這位朋友,我意識到,她之前和我提過。“……那時候,從這裡到吠城不像現在這麼危險。我尋找著錄音和記憶水晶球,然後交給DJ Pon3,希望他能在廣播上放出新的音樂或者重要的新聞。我為DJ Pon3跑腿,這也使我獲得了進入塔內的權利,學會了如何生存。學會了烹飪、武器保養。破解終端的大量練習,讓我能成功訪問那些鎖住的門和保險箱。”

我想起自己所有破解和開鎖,很大程度是由好奇以及探索的需要所驅動。即使我瞭解到的東西並沒有什麼意義。但就像儲存記憶一樣,是一種對過去的承認和致敬。

“藍色玩笑用武器非常熟練,有能力解除陷阱……”一些明顯痛苦萬分的記憶浮上了敬心的腦海,她開始遲疑不安。

“你……你願意談談嗎?”

敬心笑了笑,眼裡閃過一滴淚花。“……有能力解除大部分陷阱。有些殘忍的混賬在一輛嬰兒車裡安置了炸彈,用剛出生的小男孩的屍體和嬰兒啼哭的錄音來引誘受害者。”我向後瑟縮,感到毛骨悚然,“當她靠得非常近時,才意識到那孩子早就已經死了,但已來不及逃跑。她嘗試解除,但……”這隻親愛的獨角獸聲音中斷,開始哽咽。

現在輪到我緊緊擁抱敬心了。

*** *** ***

我在她的床上舒展開身子,讓她給我按摩。她要麼從我們去的水療館裡學到了很多東西,要麼一直都在練習。不管怎樣,這感覺真是太棒了!如果我是一隻貓,我會舒適地發出呼嚕聲。

她靠近我,在我的耳邊低語,讓我感受到了她給我的壓力:“我知道醫生建議你放鬆身心,不要逼自己,你和他大部分病患一樣聽話。”

我點點頭,不太願意去聊那個事,或者其他任何事。她用蹄子所做的事十分神聖。她以一個圓圈來回按壓著我的大腿後部。也許不如專業的水療小馬那麼熟練,但也難以形容地令馬十分愉快,因為這是敬心自己在做。

“所以我不會為幫你違背醫囑而道歉。”我不知道她是什……天!我感到她在舔某塊地方,這過程我以前只能想象出來,我喘不過氣來,愉悅感掠過了全身。

而她才剛剛開始,這無疑會成為劇烈的運動。

*** *** ***

我坐起來,嚇了一跳,目光投向黑暗的窗戶。

我身旁,敬心在床上翻了個身,睜開一隻眼,用魔法移開被單。“小皮 ?”她睡眠惺忪地問。

我告訴她,我覺得自己剛在窗外看到一道綠色的閃光。讓我想起一個星期前在霧中看到的閃光。

“可能是隻野火鳳凰,”敬心回應,靠近了我,“馬哈頓裡有好幾十只呢。”

“對,”我點了點頭,“但我覺得那一隻一直在跟著我們。”

*** *** ***

我們一起度過了第二天早晨。敬心很早就離開床去做我們的早餐了。幾小時後,她又在我們上方的緊急廣播室裡忙活。這次的新聞包括我對黑羽鷹爪僱傭兵“勇敢而大膽的救援”,以及來自DJ Pon3又一次“一蹄踩碎兩個雞蛋”的祝賀——新聞裡,“我”顯然單槍匹馬炸掉了一個掠奪者的巢穴,解決了三隻天角獸。我把頭埋在被單下,我本不該對此感到驚訝(事實上,如果災厄之前沒給她口頭許可,把這些事蹟一股腦兒都擱我蹄上的話,我反而會驚訝)。敬心已經證明,她確實很享受讓我難堪,也為此無所不用其極。

她離開了半個多小時,讓我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當她回來時,我很不情願地決定提出一個不舒服的話題:黑歐泊石。

“那個東西?”她問,立刻便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本來預料她接下來會問我為什麼要那個,但反之:“你怎麼知道我有一顆呢?”

我咬了咬嘴唇:“一……一隻我認識的小馬想讓我‘拿到它’。”我看向別處,又看著她的眼睛:“我非常樂意讓那隻小馬滾蛋,但我覺得自己還是會問一下。如果不願意請隨心拒絕,我現在不想讓任何東西橫在我們之間。真的,永遠也不想。”

敬心注視了我很久,又笑了起來:“親愛的,過去幾小時裡,唯一橫在我們間的東西只有汗水。即使我有自己的事業,我偶爾也會想偷懶一下,我不會嫉妒你也這麼做。”

我鬆了一口氣。

“總之,你可以拿走它,”她認真注視我的眼睛,“我也有一份禮物送給你,但黑歐泊石……你可以把它當成預付的報酬,因為我有個任務需要你。”

我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了:“任何事都可以的。”

她大笑起來:“我說完後,你可就不會這樣說了。你和你的朋友,正準備去吠城,是嗎?”

她說出那個名字時,笑聲也寂靜了下來。

我堅定地點點頭:“我仍然相信小馬國廢土正醞釀著什麼事,包括紅眼和天角獸的事,我知道他們混在一起很久了,”我告訴她,時間長到足以讓那些怪物把鐵蹄視為“超級天角獵手”,挺諷刺的。我質疑著自己的理論:“天角獸出現很久了,是吧?但我猜,她們最近已經變得越來越常見了?”

敬心深思著:“十年前甚至都沒聽說過,而現在卻遍佈中心城地區,去年,我就注意到她們也開始在馬哈頓大量出現了。”

我再次點點頭:“一旦發現什麼,DJ Pon3會是第一個知道的。”我保證。

“然後整個小馬國都會知道,”敬心發誓,“各方面上我都絕對不會虧待你”……我懷疑這暗示是有意的。“……如果你完成我這個不小的任務的話。還記得緊急廣播室那排空白的螢幕嗎?”

她第一次允許我進入M.A.S.緊急廣播室時,我環顧四周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我這樣回答她。

“那些都是來自吠城高塔的傳輸通道,紅眼已經接管了那座高塔,或者說控制了我通常能訪問的高塔的那些系統,把我拒之門外。如果你要去那裡,我想讓你在高塔廣播站的計算機上設個覆蓋裝置。這會讓DJ Pon3在那片恐怖的地方擁有眼線。紅眼在陰影中行動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我跺著一隻蹄子 (雖然跺在枕頭上並沒有什麼效果),“我接受。”

*** *** ***

敬心取下輝煌谷畫像,露出牆裡的保險箱,上面有層厚厚的鋼化玻璃小門。她用魔法輕鬆開啟了它。

裡面有三件東西,她把其中兩件飄出來給我。第一個是黑歐泊石,我凝視著守望者非常想得到的這個記憶體。

“我想把這個作為禮物送給你,”她帶著柔和的微笑,溫暖而堅決地說,飄出一個非常熟悉的小馬亮粉色的小雕像。我從未見過萍琪派那麼年輕,那麼充滿活力,甚至有點期待那個小雕像能真的動起來,被自己充滿活力的情緒驅動,在房間裡到處彈跳。我這才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萍琪派——暮暮的萍琪。相比之下,我在記憶中看見的萍琪似乎充滿了暗影。

“這是以前的DJ Pon3送給我的禮物,他也是從自己前任那裡得到的。據說這是給初代DJ Pon3——維尼爾·斯庫奇的禮物,由士氣部部長親自贈送。”小雕像散發出一種無拘無束的快樂氣氛,我無法想象有什麼小馬能在她周圍一直保持低落的情緒,“這對我很有幫助。現在,我想把它交給你。”

我看著敬心,感到一種不情願的驚訝。我不能這樣做!這是個傳世寶……這是……

“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我也知道她經歷過同樣的事,但你……你擊敗了它,而她沒有。我希望你把這個小雕像當作一個警醒:當你有了想重新咬一口曼他特的衝動時,這會成為分散你注意力的東西。”

我艱難地吞嚥著,鄭重點點頭,瞭解到了這份禮物的重要性。我施放魔法,用懸浮力場包著小小的萍琪派,隨即感受到一股震動。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我的身體變得更有活力了。有點像咬了一口曼他特,但嚐起來像冰糖蘋果或蛋糕糖霜。(“這是怎麼做到的?”我不斷思考這問題,我剛剛也並沒有往嘴裡放什麼東西啊?)在暮光閃閃和萍琪派小雕像的協同作用下,我感到自己在沒服用過曼他特的情況下,也有了類似曼他特的增益效果。這種感覺更清爽、更柔和、也更……有益健康。

我轉著小雕像看它的底座。它的銘文和其他小雕像不匹配,當然會與其他的不匹配。

“敏銳!查查首字母就行了(Awareness! It was under ‘E’)!”

我既高興又心碎。這小雕像是一個警醒,提醒著我自己做錯了什麼,提醒著如果我朋友沒有把我從深淵中拉出來,我又會付出多少代價。我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感到悲哀,現在我需要進行修復。它是個信使,告訴我自己有能力不用再去做那種事了。最重要的是,它是個來自敬心的紀念,讓我知道她理解、包容並寬恕著我的缺點。“謝謝你,敬心。這對我……意義重大,比你瞭解的大得多。”

我把它飄進鞍包裡(有了它,我情緒失控的時候,敬心將與我們同在)。我開啟放著其他三個小雕像的布袋,拿起一塊布,把暮暮和萍琪包在了一起。現在,她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也許很傻,但這樣感覺是正確的。

*** *** ***

敬心關上保險箱的時候,我注意到裡面最後一件物品,是某種魔能槍,但不是我見過的型別,它的握柄甚至和任何小馬的嘴都不匹配。

這激起了我的好奇,我向敬心詢問那把小槍。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她回答,“有天晚上,我和藍色玩笑在菲特洛克郊區到處閒逛,想找到傳聞中的那個避難廄,突然有奇怪的爆炸照亮了上方的雲層。起初我們以為是雷聲,但後來各種各樣的碎片開始像暴雨一樣從天空落下,是大塊大塊奇特無比的天空馬車碎片。我們躲在一個燒燬的乘客車廂裡,結束後,我在瓦礫堆中找到了這個東西。”敬心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吧,這故事也沒那麼長。”

“這是什麼?”

“小馬國廢土上最兇狠的魔法槍,這東西每一下都能把你射中的任何東西變成蒸汽。完全不像你見過的那些魔能武器,它們只在很小的機率下才把目標變成蒸汽,但這武器每一下都能百分百觸發。”實際上,敬心聽起來甚至有點害怕這把槍,“我覺得你用那個玩意都能一槍打死一條龍,”從她的描述來看,我會信的。

“它從哪裡來的?”我強烈想知道答案。一想到有小馬……也許是天馬……擁有如此毀滅性的武器,我就膽戰心驚。

“藍色玩笑覺得它來自天馬的天空坦克,說不定是在哪場實驗中爆炸落下來的,而我……”敬心嚥了一下,“我知道也許很傻,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它來自更高的地方,高得多。”

“更高?”我突然構思出奇怪的景象:一些物品從夢魘之月的玩具箱裡被倒了出來,從月亮上落進了小馬國。

敬心看上去有點尷尬:“你會笑我的。”

我承諾不會,也下定決心不會,無論接下來有多麼離奇。

美麗性感的灰色獨角獸花了片刻整理思緒,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始講述:“我曾經遇見一隻斑馬。”

內容不在我的預料中,我耳朵豎了起來,向前傾斜身子。

“他們……對天空的看法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很明顯沒有天馬,但不止這樣。大災變前,我們小馬總是用一種愉快心安的感覺看待天空。白天,我們看著太陽在天空被塞拉斯蒂婭引領。夜晚,露娜掌控的月亮又守護著我們,塞拉斯蒂婭公主和露娜公主是我們賢明仁慈的統治者。儘管大多數小馬從來沒親眼見過她們,但太陽和月亮對所有地方所有小馬來說,就是她們存在的高貴象徵。”

我覺得自己身體靠得更近了,想聽清每一個字。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塞拉斯蒂婭和露娜。

“當她們在大災變中隕落的時候,天馬關閉天空,把太陽與月亮從我們身邊偷走,然後我們就把她們視為了神靈,讓她們一直都與我們同在,甚至被限制在避難廄裡的小馬也是這樣做的,這是種平行的演變。”

她說的話幾乎是褻瀆神明的,但我抑制住了告誡她的慾望,而是靠得更近一點去聽,差點沒保持住平衡。敬心有個我想聽的觀點,如果換成其他小馬的觀點,我可能根本不會聽。她讓我好奇,讓我想問更多問題。例如,這能解釋災厄為什麼不相信女神的存在嗎?無神論是天馬的一種特質嗎?不像我們,他們從未失去過太陽與月亮的擁抱。

“但斑馬,他們畏懼天空,”敬心說。我在宣傳海報上就能推斷出這資訊,不用非得直接從斑馬那裡瞭解。但我瞭解敬心,她不會這樣簡單地說出一個客觀的事實。“斑馬抬頭看向天空,看見星星在一片巨大的黑色虛空中俯視我們。他們知道,星星不是仁慈的。”

我進一步向前傾,臉朝下倒在地上。

敬心停了下來,用蹄子捂住一陣笑。當我重新站起來時,可能覺得我有點尷尬,她繼續說了下去:“斑馬們相信,我們上方存在更高的智慧,來自星星本身。星星燃燒著冰冷的邪惡之火,沒有一顆能在夜晚溫暖天空。它們希望讓我們的世界不自在,有時也會採取行動,但它們不會親自對抗我們,而是讓我們自相殘殺、自取滅亡。”

我張開嘴,正想說斑馬有點古怪,但欲言又止。是的,聽起來很瘋狂。但我們自己有沒有同型別的傳說呢?我想起了“囚月之馬”的故事(真實的版本,不是“囚月之公馬”的那派胡言)。

群星將幫助她逃脫。【譯註:出自S1E1“友誼魔法”《先知與預言》中有關夢魘之月捲土重來的預言)

“他們講了四顆惡毒的星星,心靈充斥著殘忍與混沌,渴望細細品味著我們的苦痛與毀滅,以及我們親自造成的混亂,”敬心做了個鬼臉,補充說,“如果斑馬神話有什麼真實性,我都覺得我們需要給他們開個宴會慶祝一下了。”

在四星的幫助下毀滅了小馬國,為什麼聽起來非常熟悉。

敬心聳了聳肩,擺脫了房間裡由自己故事生成的詭異氣氛,“不管怎樣,就像我說的,很傻。藍色玩笑可能才是正確的,也許不過是一些在天馬臉上爆炸的實驗。”

*** *** ***

敬心小心翼翼待在我身邊,我的獨角伸向黑歐泊石。如果我要把這個給守望者,那麼得先知道里面有什麼。

我不情願地用魔法碰了歐泊石,讓它將敬心與她的閱覽室從我身邊捲走……

<-=======ooO Ooo=======->

我感覺特別不對勁。

我們在一個略顯昏暗、但寬敞無比、被精心裝飾過的走廊裡,正走向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一面精緻的帷幕遮住了房間一半的空間。有四隻小馬在我前面走著,第五隻領著她們。是五大政部的部長。

我一眼就認出了萍琪派。當其他小馬平平穩穩走向大廳時,她表現得像只狂熱的小雌駒,正著急去看自己偶像的表演一樣。她比我在記憶中見過的更年輕,糖果般甜蜜的外觀仍十分矚目。

我的目光落在領頭的小馬上,一陣難堪的尷尬迎面而來,她就是那隻我曾……心存幻想的漂亮白色獨角獸。而我搭乘的小馬也一刻不停地注視著她……

塞拉斯蒂婭的太陽烈焰啊!

我正搭乘的生物根本不是小馬。他(我無法忍受自己居然再次變性了!)和一隻雄駒一樣大!我能感到……自己雙腿的末端並沒有蹄子,一雙翅膀折在背上,還有一條尾巴!……

“斯派克,”小蝶膽怯地問,轉身看著我,“感覺疼嗎?”

我的注意力被頭上緊繃的金屬物給移開了。我假定那就是記憶儲存器,它似乎不是為……我設計的,無論我是什麼生物。

我張開嘴(感覺完全不對勁)回答:“不,幾乎沒感覺,而且瑞瑞想要這段記憶。”

“她可以自己戴著那東西,”暮光閃閃在我面前嘟噥。我感到自己眼睛再次看向那只有著華麗紫色鬃毛的白色獨角獸。她正忙著和蘋果傑克談話,似乎沒聽見暮暮的嘟囔。三顆蘋果可愛標誌的橙色小馬看起來也更年輕,遠不像萍琪最後的派對上那樣疲憊。

“咱希望這和……那件……我們從沒談過的事無關,”蘋果傑克緊張焦慮地說。

“噢不,親愛的,我很早就放棄那個專案了,”瑞瑞優雅地回答。

“噢,”那隻橙色小馬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我們走過一條鑲嵌著寶石的華美地毯,逐漸接近她們。當我搭乘的生物踩在上面時,一陣寒意襲來。瑞瑞和蘋果傑克忙著談話的時候,暮光閃閃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地毯,但注意力很快就被瑞瑞響亮的清喉嚨聲移開了。

瑞瑞流暢地轉移了話題,對她帶領的四隻小馬說:“現在只是原型設計,但我覺得你們都會印象深刻。”

“你的設計總會令馬大為驚歎,瑞瑞,”暮暮鼓勵說。

瑞瑞感激地笑了笑:“這還只是輕裝,並不是全動力版本。”她轉向蘋果傑克,端莊地微笑:“我想澄清一點,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那套裝甲並不像你的鐵騎衛裝甲一樣堅固,也不能提供相當的保護……”

“那又有什麼意義呢?”蘋果傑克打斷道,“咱看不出生產這種低防禦裝甲有什麼用!”

我們已經走到走廊盡頭。房間一側有面巨大的鏡子,另一側充滿縫紉機、布料和模特。牆面被各種設計圖、表格蓋得滿滿當當。在瑞瑞提示下,她們停了下來,注意力轉向了那面帷幕。(除了我搭乘的這個怪異生物,他還在盯著瑞瑞看。)

“噢,對於一套防具而言,防彈能力並不意味著一切!”

蘋果傑克看上去正準備極力反駁,但還是剋制住了自己。

“好了,雲寶黛茜!”瑞瑞喊著,“她們準備好迎接你了!”

帷幕之後,一個暗影從夢魘中活生生走了出來。一隻藍色天馬包在一套昆蟲般的黑色甲殼裡,只露出口鼻前部和翅膀下端。她的尾巴藏在類似蠍子的尾套裡,上面有個危險的倒勾蜇刺。那套黑色裝甲看上去光滑又邪惡。橙黃色的護目鏡帶著昆蟲複眼般的紋路。安裝在裝甲側面的是類似天線的突出部件;魔能武器頂端的水晶閃爍著彩虹般的光芒。

其他小馬的反應幾乎是立竿見影。

“噫!”

“哇!”

“看起來……和惡魔一樣。”

“噢,黛茜,你看起來好可怕!”

我搭乘的生物一轉身,看見瑞瑞突然離開了。“小蝶!快回來!只是雲寶黛茜而已。”

我(或者我們?)又及時轉過身,看到雲寶黛茜用一隻裝甲包裹的蹄子把護目鏡推了上去,眯著眼睛,一絲微笑浮上嘴角,她在鏡子前伏低身子,做出一種威脅的戰鬥姿態。她低聲咆哮著,那套裝甲讓她看起來險惡無比。

“噢耶!”她讚歎,“真是酷斃了!”

<-=======ooO Ooo=======->

返回現實世界後,我感覺非常奇特。回到我自己身體真好,我再也不想變成那種……生物了。

*** *** ***

我小跑著穿過十馬塔的單軌車站,這時候,鐵蹄接近了我:“你要去見你……那個機械精靈朋友,對吧?”

我點了點頭,盯著那個隱藏在裝甲裡的戰士。

“守望者,”他說,讓我大吃一驚。

“你瞭解守望者?”我脫口而出,又在腦海裡狠狠踢了自己一下。自那個事故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問鐵蹄問題。

“我知道守望者,”鐵蹄幽幽地說,“如果你活得和我們一樣長,不可能不引起彼此的注意。”

我花了片刻分析他說的話,點點頭,“所以……守望者確實活了那麼久了。誰是守望者……她,還是他……或它……在做什麼呢?”

“是誰?我不能告訴你,”鐵蹄抬起一隻前蹄,端詳著它,“守望者不會讓其他小馬瞭解自己太多,如同我不會讓其他小馬瞭解我太多一樣,而我們都有很好的理由。”他放下了蹄子,“至於另一個問題:守望者有種尋找小馬的習慣,尋找那些……”

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瞪著他,直到鐵蹄回頭盯著我看:“守望者尋找那些更好的小馬,並讓他們走上尋找其他小馬的道路,去組建一個友誼的團隊。”

我發現自己十分緊張,我不喜歡用這種角度來看待自己的冒險經歷:“然後呢?”

“大部分情況,他們都消失了,或以死亡告終。”

這可談不上什麼安慰。

當我獨自踏上塞拉斯蒂婭線時,鐵蹄留在了身後的車站裡。我不需要走多遠。單軌鐵路在廢棄的建築周圍綿亙蜿蜒,十馬塔從視野中消失了。而守望者就在那裡,機械精靈靜靜地漂浮著,等待著。

“我拿到它了,”我直截了當地說。

“謝謝你,小皮,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現在,這機械精靈有個裝備用電池的小隔間,如果你能……”

“不。”

機械精靈沉默地漂浮了片刻,“呃?”守望者聽起來迷惑不解。

“信任是雙向的,對吧?”我針鋒相對。

“嗯……是的。我已經轉述了你的資訊,像你要求的一樣,就在你拿到黑歐泊石之前。”

我點點頭,這有意義,但不是我所尋求的回應,至少現在不是。我感到一陣強烈的決心:“回答仍然是‘不’。”

“不?你拿到了它,卻不打算給我?”

“我會把它給你,”我強硬地說,“面對面。”

守望者再次陷入了沉默,這次我並沒有等待答覆:“你經常談論美德和友誼。好吧,朋友不會在每次面對面談話時跑掉。如果你一直躲在機械精靈後,不讓其他小馬看見真實的你,那你就不會有任何朋友。”我哼了一聲,“見鬼,連鐵蹄都比你做得好。你想要這個東西嗎?那我要和你見面。”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的確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在耍我,”守望者沉默了片刻。我猜想著帷幕之後的那隻陌生小馬到底有多想要這顆黑歐泊石,儲存著有趣卻似乎微不足道的記憶。然後,就在我幾乎確信守望者會讓我直接從單軌鐵路上跳下去的時候,無情感的機械音突然回答:“好。”

我眨了眨眼睛,這確實是我想要的回應,但……

“你是對的,小皮,”我聽到自己前蹄上傳來嗶嗶聲,“我已經把我的位置上傳到你的嗶嗶小馬上了,我很快就會見到你。”一陣靜電噪音後,機械精靈在鑼鼓獨奏的音樂中飄走了。

我抬起前腿,看著嗶嗶小馬。小馬國地圖上有了一個新圖示。遠離馬哈頓,非常遠。在無名之地的中央。用四蹄走到那裡的話,得花上好幾周的時間。

但是,如果守望者覺得這就會阻止並拖延我的話,那麼守望者就錯了。

*** *** ***

我又花了一個晚上與敬心一起度過。之後,很遺憾,是離開的時候了。我們第一站是菲特洛克郊區。

災厄花了好幾個小時在天襲者號下安裝好流量調節器,確保一切正常運轉。等他完成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有個好訊息,大家,”他邊說著邊爬了出來,看上去油膩不堪,“咱們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了!”

薇薇,鐵蹄和我跺著地面,發出雷鳴般的鼓蹄聲。

“現在,這尤物由一組閃閃電池供能,在過去兩個世紀裡,電池列陣保養得不是很好。所以咱們要定期替換電池,保證能正常運轉。”

“等等!”薇薇警覺地說,“你是說,這個死亡陷阱在空中飄浮的能力隨時都可能消失?”

災厄幾乎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她會先開始下跌,這樣會讓駕駛變得更費勁,咱們會有足夠的預警。”

“而且,”我向薇薇保證,“如果那種情況真的發生,我現在的念力已經夠強,足以確保有足夠的時間安全著陸。”我不能長時間舉起這麼大的東西,至少不能長到去任何地方。但我確信就算閃閃電池突然耗盡,而災厄自己也睡著了,我仍然可以讓我們保持在半空中幾分鐘。

其他小馬開始進入天襲者號。薇薇已經用自己魔法清潔過它了,討論著如何裝飾它。兩個小夥子似乎都不願意參與其中。

我飄出一把勺子和一罐紅薯,開啟罐頭。我又餓了,打算吃點午飯,同時計劃好接下來的行程。有了天襲者號,我們可以在不到兩天的時間內到達守望者的家門口。

“呃,小皮 ?”災厄叫著,“你打算在雨裡吃東西?”

我停了下來,一勺紅薯就在嘴邊上:“什麼?沒下……”

> > 轟隆—— ! ! < <

雷聲在頭頂直接炸開,雨水落下來,彷彿有馬在我頭頂開啟了一個巨大的水龍頭。我很快就溼透了,鬃毛垂在臉上。罐頭裡裝滿了水,很多紅薯都漂到了地面上。

留給哪隻天馬吃吧。

我把罐子拋到一邊(現在裡面全是水),飛奔進乘客車廂的遮蔽處,使勁搖著身子,把水甩得到處都是,災厄和薇薇立刻躲在了鐵蹄身後。

隨即是一聲悅耳的尖嘯,一隻野火鳳凰在雨幕中俯衝而出,從一扇破窗戶飛了進來,落在了薇薇身旁的座位上,薇薇的雙眼睜大了,發出了欣喜的尖叫聲。

*** *** ***

“你叫她‘喪火(Pyrelight)’?”鐵蹄問,把我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薇薇正喂著那隻鳥,蜷在自己毛毯下。大暴雨結束後,我們已經在空中行進了一天。那隻野火鳳凰一直與我們待在一起,更確切地說,和薇薇待在一起。

我自己覺得這名字有點詭異,讓我更想了解我朋友的精神狀況。

我們輪流睡覺,用雙筒望遠鏡觀察外面。目前為止,還沒任何東西向我們開火。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我們在向哪裡前進了。那個在小馬國之中聳立而起的高大山峰很難被小馬忽視掉,就像那些尖頂高塔一樣。

鐵蹄確定薇薇睡熟後,走到我身邊,在我耳邊輕聲建議:“你應該勸她少花點時間在那顆記憶球上。”

我看著薇薇。過去十六個小時裡,她沉浸在小蝶記憶中已經兩遍了,就好像對那顆水晶球上了癮一樣。

“那不是什麼好記憶,”鐵蹄低聲說,讓我非常吃驚。我看著他,想知道一個非獨角獸的小馬怎麼知道里面記憶是什麼。彷彿讀出我的想法一樣,他令馬茫然地回答:“我問過她。”

噢,我有種以蹄掩面的衝動:“那段記憶出了什麼問題?”

“小蝶不像其他部長。雲寶黛茜想要贏得戰爭;蘋果傑克只想保護其他小馬,尤其在大麥金塔死後;暮光閃閃想要取悅公主們,尤其是塞拉斯蒂婭,”鐵蹄幽幽地說,“但是,小蝶只希望那場戰爭能結束,那段記憶,就是她讓自己整個部門朝著這個目標前進,找出結束衝突的辦法的瞬間,而她做到了。”

我不寒而慄。

“在一個並非每隻馬都神智健全的世界裡,她相信自己可以創造出一種極具毀滅性、極度恐怖的武器,可怕到能讓任何傢伙都不敢使用,將瘋狂的概念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不。

我看著熟睡的薇薇。讓我扔掉蹄鐵塔裡獲得的記憶球的衝動又回來了,而且增長了一個數量級。她愛小蝶,追隨著那隻可愛害羞的黃色天馬,但她不知道這個真相。

“等等,”我慢慢說,“你剛剛說讓‘任何傢伙’都不敢使用?”他古怪的用詞讓我想起自己與守望者的第一次談話。

鐵蹄非常可怕地回答:“也許,唯一比相信那種武器能帶來和平更瘋狂的事,就是先創造出那樣的武器……然後把它送給戰爭雙方。”

鐵蹄頭盔的面罩轉向我:“那段記憶,就是世界末日的開始。最終,小蝶殺死了我們所有馬。”

*** *** ***

夜晚降臨,我們繞著山峰旋轉,向上移動。當災厄慢慢拉昇時,我用嗶嗶小馬的地圖引領著他。

“好吧,”他大聲叫著,“咱就擔心這個,你守望者朋友看起來住得非常高,山的頂峰甚至還在雲層上。咱們會沒事,但……呃,理論上說,在雲層上方航行不太安全,但至少這片無名之地的雲層上沒有文明。”

所有小馬都十分清醒(喪火也一樣)。我們都點點頭,準備好了。我完全想不出穿越雲層後會遇見什麼,但多半不會是什麼振奮的歡迎派對,充滿微笑和美味的馬芬。

災厄扇動翅膀,將我們拉進雲幕裡。感覺就像被一種潮溼的霧籠罩著。我能看見的東西,只有鏽褐色天馬橙色尾巴的輪廓。

片刻後,天襲者號突然從雲幕中衝了出去,夜空在我們周圍無限延伸開來,充滿(邪惡的?)星星。一輪美麗的滿月高懸在頂峰後的蒼穹上,將頂峰襯托得就如宇宙中的一道垂直的裂痕。

薇薇發出一聲充滿敬畏的讚歎:“哇————!”喪火也發出一聲動聽的啼叫。

我下巴落在地上,感到一陣暈眩,四蹄發軟,膝蓋鬆弛。非理性的恐慌告訴我,我隨時都可能被卷出一扇窗戶,不斷在虛空裡向上墜,最後也許會有哪顆星星抓住我。

我緊緊按住乘客車廂的側壁,俯視著雲層。這樣就好多了,而且也一樣漂亮。雲彩被月光鑲上了銀邊,發出柔和而平靜的光暈。

我的眼睛(“查查首字母就行了!”)注意到一處峭壁上有金屬的閃光,於是請求災厄將我們拉近一點。

我原以為那是守望者,至少是另一個機械精靈,但那裡是個錄音機,我把它飄進了天襲者。

“這最好不是守望者錄的什麼留言……”我說,開始覺得有點生氣。

“咱不這麼覺得,”災厄在車廂前方說。我放下錄音機,開啟視覺強化魔法,望向他看見的東西。

我的嗶嗶小馬非常及時地告訴我,我剛剛發現了“龍穴”。

*** *** ***

“我覺得,你朋友說不定把我們送到這裡喂龍,”薇薇大聲說,注視著那個又大又黑的洞口。天襲者號停在我們身後的峭壁上,鐵蹄正幫災厄解開繫帶。

“嗶嗶小馬的資料是二百年前的,”我緊張地向她保證,“所以這洞穴兩百年前才是龍穴,現在任何小馬都可以住在裡面。”好吧,任何有翅膀的小馬。

災厄小跑著加入我們:“都打算在外面等到太陽出來嗎?”然後,彷彿我們真要這麼做似的,他接著說:“咱不建議這樣。”

薇薇搖搖頭:“當然不是!小皮,你先進去吧。”

喲,非常感謝!我瞅了她一眼。

“嗨,守望者是你的朋友。”

這倒是有待考證呢,我向前邁了一步。

裡面傳來沉重的巨響,有東西在黑暗中移動,越來越近了。巨大無比的東西!

“大星座熊不長翅膀的,對不對?”薇薇緊張地問,讓我真想狠狠給她一蹶子,我現在已經夠害怕了。

一條龍的腦袋從洞中探了出來!

一條高大的成年巨龍!可以輕易地一口吃下兩隻小馬,就算其中一個是鐵蹄。如果其中兩個是我和敬心,那麼就可以一口三隻。

——畫師:Hobbes-Maxwell

“你好,小皮,我是斯派克!”巨龍說,聲音不像我想象中那麼可怕,也不像我想象中那麼隆隆作響。

“別擔心,我不會吃你的。”

蹄注:升級

新技能:小馬識途——前往小馬國廢土偏遠地區的旅行時間減少25%,天襲者號閃閃電池的耗能也同樣減少25%。

附加的任務技能:快感之術——你親身體驗了給予並接受身體快感的藝術,更容易與特定角色發生性接觸。